64:厝火积薪(一)

执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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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府诸事,皆是锦华亲自打理。不知道的萧侯是娶了一位夫人,知道的……他是娶了一个账房先生。

    难得这日,处理完府上事情,时辰还早,倚在榻上小憩。然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白辞便入内小心翼翼唤她:“夫人。”

    锦华自由有个本事,便是还未睡死了时一面仍可听见一旁声音,神思微动,闻声微蹙,不耐烦地睁眼,轻扬柔夷揉了揉眉心,似一声轻轻喟叹道:“怎么了?”便是什么要紧的事,也不可如此打搅她睡觉。萧檀聿说得不错,当真是她宠坏了她们。

    相处时日说长不长,说短倒也不短,主母秦氏是何脾气秉性,她们可是清楚。微抿了唇,将手中文书递与锦华,牵唇轻语:“夫人想必知道,烟阳名门贵府的主母常常聚在一道,夫人与侯爷成亲有一段日子了,今日这文书便送到我们侯府来了。”

    名门相聚,商讨的不过是些老掉牙的事故,罢了。复阖凤眸,心慵意懒,语气轻飘落掷,容色淡淡:“回了她们,说我身子不适,不宜出门。”

    “是。”白辞应下一声,复而自顾自轻语嘟囔了句:“听说这次太子和睿王也在呢。”

    声若蚊蝇,然锦华听力极佳,声乍起,而凤眸扫,黛眉蹙,目色微冷,丹波流转,良久,淡言以复:“我去。”哪里的名门皆是如此,茶话聚会,勾心斗角,她实是倦了。本算是随便找个由头打发了便是,然方才听白辞一句,便立道改了主意。

    太子与睿王不睦,朝野皆知。睿王野心勃勃盯着太子的位子,其心,昭然若揭……

    晚膳后,萧侯难得回来得早。一入内阁便见女子倚在榻上,瞳孔微缩,眸色复杂深沉,一双凤目不知视向何处,想来是走了神。唇微挑,而复言:“在想什么?”

    秦锦华闻声转眸视其,然眸光涣散,心中思量万千,轻揉额角淡言而问:“你以为睿王此人,如何?”

    萧侯闻此言眸色微顿,不答,却是顾左右言其他:“为何忽然提起他?”

    “今日文书到了府上,邀我前去坐坐,太子与睿王也在。”锦华思绪微忆晌午之事,慵阖妙目,淡云。

    左右她与萧檀聿成婚已有时日,曲家小姐生得一副同秦氏罪女一模一样的相貌,连同秦氏西北军营一死,已叫人怀疑她的身份。左右萧侯做事缜密不留痕迹,纵使去查,也不会有半分差错。

    避了这段风波时日,手头之事便不能落下。浑浑噩噩自是也过了这些日子,与萧侯交易,仅他助她出西北军营。为秦家翻案,亦唯有靠她自己。

    萧檀聿闻言眸色微暗,眉微挑而话不露色,目色从容,步至榻旁,轻揉了揉其发丝,矜贵优雅。然眸中寒意更甚,薄唇凑其耳畔,温热气息袭敏感耳垂,低语呢喃:“小七,别相信他们……”

    这一句“别相信他们”,隐有喟叹之意,蕴含良多。

    娉婷年少天真,不知事故,且性子急躁了些,故此,锦华选了白辞随侍身畔,她是一贯的沉稳。

    辇轿之中,锦华长阖妙目,思绪翩跹。郑家与容家乃太子一脉,管、花二家为睿王一脉。秦锦华虽身处囹圄良久,入侯府后却也不忘搜集烟阳如今情势。据传,姜家嫡女姜倚玉同赵无寐关系颇密,更有甚者言管花二家有意联姻。

    姜倚玉二字徘徊秦锦华心海,久不挥散。当日此女未言一字一语,便叫她身处舆论难以自救,其智谋心计,不言而喻。当日苏氏妙戈一语卖出锦华身份,如今想来,苏氏庶女能入宫为妃,必是受了那管小姐指点。

    烟阳第一名门……秦锦华缓启凤眸,灰暗之色若轻纱覆于明瞳之上,元帝盛怒,仅凭一旨契书,断定秦氏谋反。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辇轿停,落地,白辞在外轻唤:“夫人,到了。”言罢,玉手轻拨纱幔。

    敛满腹心事,凤眸微垂掩一池幽寂,轻应了一声,起身步出,袅袅莲步入清云馆。世事无常,旧事难忘。昔日秦氏锦华同郑氏如云酷爱于清云馆品茗,烟阳皆知。

    清云馆诸人,上至掌柜下至小二,见迎面而来女子容颜,怔愣不已,若非今日上头诸位早已知会这位夫人同那秦氏一般模样,今日可真真是要吓死了。

    此时,贵态雍容的贵妇从楼上下来,见着锦华这张容颜,倒也没有半分犹豫怔愣,这便迎了上来,笑盈盈开口:“这位便是侯爷夫人了吧,可都等着夫人呢。”

    此话可当真折煞她了,今日太子与睿王皆在,哪里有等她的份。眼前贵妇倒有几分眼熟,心绪微动,瞧着似是尚书左丞的夫人。

    “夫人客气,劳烦带路了。”秦锦华凤眸淡淡,唇畔噙淡笑,绛唇轻启言萧侯权倾朝野,元帝对其信任万分,纵是太子亦不能撼动其分毫,尔等自是极力讨好萧侯夫人,若得萧侯庇护,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入了二楼雅间,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容颜映入眼帘,锦华敛眸色,唇线半挑,笑意淡淡。莲步移至太子睿王一侧,微微侧蹲,启唇泠泠:“见过太子殿下,睿王殿下。”

    君胤回首,目光不着痕迹流连于其,先前宫宴已见过其容,今日再见,仍恍然片刻。虚扶,唇畔噙笑,淡云:“夫人免礼,不必多礼。”

    睿王君濂道一身玄袍,同君胤相似的眉眼,只是眉宇间是深沉莫测的邪魅,唇微挑,启唇轻言:“夫人客气。”

    元帝虽立君胤为太子,然这睿王君濂道亦非等闲之辈。睿王生母为元帝宠妃懿贵妃,出自赵家旁系,权倾后宫,风光一时。睿王有赵家相助,自然不可小觑。

    元帝意味不明,日后究竟何人继位,尚是未知。

    昔日,睿王有意无意暗示想与秦氏一族联姻,秦疏华不置可否,此事拖了良久。

    秦锦华与一众夫人闲谈,优雅得体,自然不会丢了萧侯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