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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悄悄换上那昏黑的外袍,灰蒙蒙的浓雾笼罩了整个小镇,行色匆匆的路人的身影在那厚重的雾里只能看个大概,一溜烟的功夫连那朦朦胧胧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店小二望了一眼那还未褪尽光亮的苍穹,利索地把那门闩一插。
周围的吃饭的人连头都没抬,那个店小二什么也没说,仿佛他们有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
花忆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怪,店家那诡异的笑容一直都没落下过,客人那无言的沉默也一直都没打破过,一切都是那么死寂而压抑。
白天花忆典当了些许银钱,虽是不多,花忆还是决定点些荤菜。
一盘肥而不腻的烧鸡,还有一盘味美色香的麻辣鱼头,这个地方虽然怪,可厨子到有一手,连那几小碟的萝卜青菜也别有一番风味。
门外传来声猛烈的踹门声,那破旧的小木门愣是经受住了那连续不断的踢踹。
“人都死了吗?还做不做生意了。”浑厚粗犷的吼声从门缝钻了进来,听起来活脱脱像个杀猪的屠夫。
那店小二麻溜地跑过去,把那门闩一拉,一个健硕高大的和尚猛踹了一脚,把那店小二一脚踹翻在地上。
若不是他半披着赤黄着佛衣,脖子上挂了一串凤眼菩提佛珠,头上一根毛都没有,很难让人看出他是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
店小二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重新闸上门闩,身上的泥土都没有拍打,脸笑面不笑地对那和尚说道:“大师是想打尖啊还是住店啊?”
“大和尚我既不打尖也不住店,只是想在这里坐一坐。”那和尚柱着鎏金禅杖粗声粗气地说道。
那个看似面目和蔼的店家让店小二给那和尚搬来了一个长凳子,可那和尚却对这讨好并不买账。
他那鼻子一嗅,径直走到花忆旁边,伸出那紫金钵盂道:“小姑娘可否施舍给大和尚一些吃食?”
花忆觉得那和尚一定是没有钱所以才既不吃饭又不住店,于是很大放地把那盘子里的青菜萝卜扒拉到他的钵盂中。
那和尚看着一钵盂的萝卜青菜,不悦道:“大和尚我不吃素,可否匀些荤食呢?”
“嗳?大和尚好生奇怪,和书上说的和尚不一样唉。”花忆疑惑地瞧着那怪异的大和尚。
那和尚把钵盂的青菜萝卜倒到碟子里,狂妄一笑,“那都是迂腐之言,对于大和尚我呀修的是善心,不是忌口。”
他那一笑那手臂上的伤口仿佛都要崩裂了,花忆光是看着都疼。
花忆给他揪了一个鸡腿放到他的钵盂里,又准备给他拨点鱼肉,可是被他拦了下来,他却说享受不来那些需要细嚼慢咽的东西。
那个鸡腿三两下就被他啃咬完了,花忆觉得那些东西都不够他塞牙缝的,雪儿和苏黎儿更是看的目瞪口呆。
他吃东西的速度简直惊为天人,一个鸡腿下肚那和尚丝毫没有要走的架势,花忆没辙把最后一个鸡腿撕给了他,这个胃口极好的大和尚倒是一点也没跟花忆客气。
又是三两口下肚,那里钵盂只剩两个干净的鸡骨头,才换来那和尚的一声饱嗝。
好不客气地掂起那茶壶对着自己的嘴倒去,幸亏那茶早已放凉了,否则他这个姿势定要被烫的满嘴起泡。
大和尚茶壶一放,拿起自己的禅杖道:“多谢小姑娘款待。”
花忆洒脱笑道:“大和尚客气了。”
两人都是不拘一格之人,自然相看很是顺眼。
那和尚走前又是一阵狂笑,留下句:“大和尚觉得小姑娘是这灵界最纯净之人,奉劝小姑娘以后莫沾染污秽之气,莫信伪善之人,莫走无果之路。”
随后转身一甩袈裟大步离去,不料那扇木门阻挡他前进的步伐,和来时一样又愤怒地猛踹了几脚。
店小二匆忙跑过去打开那扇快被踹烂的木门,好声好气地送走这个蛮横狂妄的大和尚。
花忆觉得这和尚虽然言语举止有点怪,但是脾气性情很是真实,不像这里的店家下人顶着张和善的脸,心里却不知道怎么想的什么勾当。
桌子就剩一盘麻辣鱼头和那缺了两只腿的烧鸡,花忆从来都是个不挑食的人,把那萝卜青菜的碟子一收,准备开吃时发现桌子上有一粒佛珠。
那赤黑色的佛珠拥有着久远的光泽,一下子从桌子上蹦了起来,花忆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要么是太困了所以才看见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揉了揉眼只见那佛珠在自己面前跳来跳去的,好像一个等待主人抚摸的猫猫狗狗。
花忆伸手接住那粒小小的佛珠,可那粒佛珠并没有停止跳动,对于花忆的安抚无动于衷,甚至越跳越高。
“喂它一滴血,否则它不会认你做主人的。”白兔看着那粒异常活跃的佛珠,对着花忆提醒道。
花忆把那粒佛珠放在桌子上,抽出簪子戳了食指一下,在那佛珠落在桌子的那一刻滴了一滴鲜血上去。
尝到鲜血的珠子自己跳到了花忆的手里,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花忆没有感受到这颗珠子有多少灵力,但却能感觉到周围人灵力的强弱。
她感受到雪儿和苏黎儿的灵力不相上下,大多时候苏黎儿的灵力会压过雪儿的,那个一直面带笑容的店主的灵力最为强大,同时她也感受到自己的灵力应该是这里最弱的。
“这颗凤眼菩提珠绝非凡品,不过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的我,暂时还不晓得它有何作用。”白兔耷拉着双耳说道。
屋里很是静谧,他们说话的声音又不算小,大部分的客人依旧是各干各事,只有那站在柜台的店主远远撇过来一眼。
“应该是……”
花忆还没说完就被苏黎儿捂上了嘴巴,直到花忆把剩下的几个字咽到肚子里才被她松开。
这个怪异的地方很难让人不小心谨慎,只有花忆那种大大咧咧的人才会无所顾忌。
“还是快点吃饭吧,再不吃这饭都凉透了。”苏黎儿把剩下的两盘菜往花忆跟前推推。
苏黎儿在西陵生活了四年多,对于这里她是再熟悉不过,这个地方的人看似是漠不关心,实际上骨子里确是阴狠狡诈,她所有的苦难都是西陵带给她的,她恨不得屠了整个西陵成。
花忆明白了苏黎儿的忧虑,整个嘴巴只管吃饭,不再提起那颗佛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