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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江南赏花的时节,言芩手提着别帘,饶有兴致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林间小路,像她这样坐着马车上的不多。大多数拖家带口,背着大包小包的男男女女,小孩活泼走在前面闹。
小孩艳羡的目光中,言芩隐隐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小叶一个仆人,哪里舍得用银子去雇一个车夫?
言芩忽然嗅到什么香气,她放下帘子。回过头,发现车内白烟袅袅,她心中警铃大响。这是古装剧的大忌——
“迷香……”顿觉困意袭来,咚的一声脑袋撞到车身,全身软趴趴倒在了长座上。
外面的车夫听到动响,丢掉了手里的竹管,“驾”得一声勒紧绳子掉转马头,朝着林间人迹罕至的方向驶去。
马车走了两个时辰,渐渐停下来。车夫跳下车,回头看了一眼背后,丛林安静沉谧,只有鸟儿的清脆叫声。
他抬起车帘,里面的人似乎已经陷入熟睡中。
他摘下竹笠,漏出一张清秀的脸。剑眉星目,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左侧有道自眼眶拖到腮帮子处的可怖疤痕。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嘀咕道:“大少爷让我有多远走多远,现在这个路程,够她回去好久了吧。”
他把里面的女子抱起来,让她身体靠在竹柱间。
长生处理好之后重新跳上马车,绳子重重抽了一下,离那女子越来越远。
“哥,先生她们的马车不见了?”坐在车里的李景琰伸出头,奇怪道。
李湑把他拉回去,“可能稍后就追上来了吧。”
“哦……”
“小少爷渴了没,吃梨子吗?”周管家打开食盒,里面梨子已经切块放好,泡在盐水里。
李景琰拿了一块放在嘴里,“这是我娘的放的吗?”
“是呀,听先生说梨子泡在盐水里不易发黄,可以维持新鲜,夫人特意准备的。”
李景琰小手又抓了一块。
周管家:“大少爷不尝尝吗?”
“我喝水就可以了。”
“好的。”
周管家给他倒了一杯水。马车颠簸,水不小心溅了出来,一点溅到了李湑的衣服上。
“哎,”周管家急忙道:“我再倒一杯!”
“算了。”李湑夺过他欲收回的杯子,低头看了一眼杯面水的波纹,一口饮下。
马车渐渐停下,车夫撩起帘子向内探,“周管家,我们到了。”
“好的。”
四周一片粉红色,很多人披了布条在地上,坐在上面饮酒聊天。
周管家找了出僻静的位子,“就在这吧。”
李湑牵着弟弟的手,坐下。仰头看到樱木密集的粉红色花瓣。
“奇怪了,怎么她们还没到?”周管家布置好一切,四处张望道。
“哎,那不是我们的马车吗?”暗红色的木质车厢,还有黄色车顶。
李湑转身道:“周管家,你看好景琰,我过去看看。”
“好的,大少爷。”
李湑走过去,小声道:“怎么样?”
“回大少爷,她已经被我丢在竹林深处,没有马车的话,走回来至少要一天。”
“没让她发现你吧?”
“没有。”
“那就好。”李湑从衣袖里摸出两块银锭,“等会就说你一出完恭回来,她就消失了。记住,谁问你都一口咬定不知道,不要多说,多说多错。”
“我明白了。”长生收下银锭。
“走吧。”
周管家:“长生,怎么就你一个,先生和小叶呢?”
“小叶中途肚子痛回去了。先生不知道去哪,我出完恭回来她就不见了。”
李景琰听到先生不见了,嘴里的食物突然不香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哇!先生不要我了——”
周管家急道,“怎么好端端地会不见了呢?长生,你怎么搞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离开一会她就……”
李景琰哭得更大声了:“哇——”
李湑:“我们快回去吧,让娘和爹派人找!”
周管家道:“对对,小少爷别哭。先生可能迷路了而已,并没有不要小少爷。”
李景琰止住了眼泪,眨巴着眼睛对他哥道:“哥,我们快回家!”
李湑声音淡淡:“走吧!”
言芩头昏沉沉醒过来,她微睁着眼睛环视四周,周围一片乌漆嘛黑的,除了她一个人影都没有。
“李湑这厮……”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上的沙子,“轰隆隆——,轰隆隆——”一道闪电自空中劈下,随后发出两声闷雷。
黑云压境,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她巅巍巍走了几步,抬头望天,感受到了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早知道苏云走之前和她要一个铃铛啥的,一摇她就现身那种。
几个人坐上马车,差不多傍晚时才到门口。
周管家慌慌张张对门卫道:“可见到先生回来过?”
守卫一脸奇怪地摇头:“先生没有见到,小叶不久前回来了。”
周管家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乌云:“遭了遭了,这天眼看就要黑了,又快要下雨了,先生一个姑娘家,怎么安全。”
“快召集府里的人手,道前厅来!”
“是!”
李荣业听到慌乱声,“怎么了周管家?”
“老爷,不得了了!先生不见了!”
李荣业急忙扫了自己两个儿子一眼,道:“早上不是和你们一起出去的吗?怎么不见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长生,你过来说!”
长生一脸唯唯诺诺地走过来:“回老爷,我出完恭,一回来,先生就不见了!”
林宴走出门,外面的谈话声她在里面就听到了,“快!周管家,让人出去找找!”
“小叶呢?”她喊道:“小叶!”
小叶慢吞吞走上前,眼神瞟了李湑一眼,“夫人。”
“你没看到先生吗?”
“小叶走的时候先生还好好的,怎会……”
她是怎么也不敢抬头看林宴的脸,唯恐被她看出来一点端倪。
“哎,你们怎么搞的!”林宴皱眉道。
“娘!我要先生!”李景琰挣来他哥的手,投入了林宴的怀里。
“乖乖,先生马上就回来了。”林宴板着脸呵斥:“还愣着做什么,快找啊!”
李荣业:“快!天黑前一定要找到!”
“找谁呢!”一个慵懒的女声从回廊处传来。
众人惊讶侧头,可不就是消失的言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