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决心

微海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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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伞柄亦可杀人。白瑞因秦睦这一句话,一夜未眠。昨日,小公子分明是话里有话,晨起,她盥洗过后便去寻秦睦。

    秦睦又将那些伞拿出来画,抬眼见白瑞便招呼她:“白姑娘,身子可好些?”

    白瑞走到近前:“好多了,公子又做伞?”她那些伤并无大碍,只是连日担惊受怕才晕倒在路上。

    秦睦早起同钱明在林子里对上几招、被打压地可怜,扶枳说自己心性不稳、急躁冒进,她只能回来画伞静心:“本就清闲,也能送给我那些友人顽儿。”

    白瑞随意应一声,秦睦自然看得出她有心事便问:“姑娘有心事?但说无妨。”手上不停,依旧细细描着什么植卉。前日,这姑娘为求秦睦收留将自己身世全部说了出来,并无半点隐瞒,秦睦也能猜测出她想说些什么。

    白瑞吞吞吐吐才缓缓问:“公子昨日说的话,可有深意?”眉间若蹙,双目凝愁。

    “那姑娘以为我的深意是什么?”秦睦将画了一半的伞放下,“姑娘,坐下喝些茶吧。”茶盏就在她身侧,她慢慢将茶倒出,然后递给白瑞。

    白瑞依言坐在秦睦一旁,接过茶杯,鼻间一股淡淡的墨香混着清冷香气。秦睦年纪不见得比自己年长,看着也不大沉稳,白瑞不知昨日他到底是无意还是有心。

    秦睦拂拂衣上褶皱:“姑娘,你还有什么可以投奔的人吗?”

    白瑞摇头,她最亲之人全被郡守手下杀害,世上再无能依靠之人:“公子,还请您成全我。”

    “成全你什么?”秦睦吹拂杯中沉浮的茶叶,低眉敛目,毫不关心。

    放下茶杯,白瑞跪下,泪眼朦胧,双手绞着帕子:“奴家一身清白,公子帮帮我吧!我父亲他一生没做过坏事,就因为我这个女儿落得如此下场!”

    “人生死和积德行善与否没关系,”秦睦放下茶杯让她起身,见她执着便也不阻止,“那你是想杀常培还是想杀直接打死你父亲、夫君的人?”

    白瑞面色煞白,她原以为秦睦不过能对付那些杀害自己父亲、未婚夫的人。

    “如若你只想那些为难你一家的人死,我可以帮你。之后,你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安平度日便可。”秦睦衣袍被风吹得掀起一角,她慢慢抚平那一角,指尖上的墨沾染上白衣。

    白瑞一狠心对着秦睦扣头:“全听公子吩咐。”此事起因全在常培贪美色,如若郡守不为常国公物色美人,自己一家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秦睦亲自将她扶起:“若我让你去服侍常培呢?你也能委身与仇人身下?也能依照我的吩咐?”这女子实在是美,白瑞穿着会心平日穿的紫衣常服却依旧如神仙妃子,怪不得郡守不惜打死两个人也要将她贡上去。

    “我,我愿意。”白瑞浑身颤抖,她本是不谙世事、待嫁闺中的女子,如今是什么也没有了。

    秦睦收留白瑞本就是恻隐之心加之同病相怜,如今白瑞这般烈性子让她更是喜欢:“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去了,你便不能再后悔了。”

    白瑞点头答应,秦睦唤来会心:“将白姑娘打扮打扮,我要带把白姑娘出去。”

    会心依言将白瑞带回房中打扮,实则白瑞本就生的倾国倾城,稍加点饰便更为俏丽,会心还为她换上自己才做的衣裳。

    秦睦带着白瑞一路出了云因往北,那处有一处常年无人居住、传说闹鬼的庄子,正好适合秦槐那些暗探居住。

    钱明催赶马车,不时往里看一眼,秦睦除去让暗探搜集京中消息之外便不让他们做些什么。暂住庄上的那些人中有些是在常培谋害先帝时救下的,如今无一在秦睦手下。有些人血性大,看秦睦迟迟不肯动作,自然觉得秦睦是贪生怕死之徒。

    秦睦前几次来时,那些人还毕恭毕敬。那些人见她此次来还带着个美人,全都嗤之以鼻。

    扶枳听人秉告秦睦到了,便去前厅:“主子。”

    “请海嬷嬷来。”秦睦对着跟在扶枳身后的半大孩子说。

    扶枳审视着站在秦睦身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白瑞:“您这是要,将白姑娘送到常培那儿?”在秦睦身边久了,扶枳也渐渐清楚秦睦路数。不过,单凭这女子就可扳倒常培?

    秦睦看一眼白瑞,吟吟笑道:“自然是送到我们常国公那儿。”可宝不可能光压在她身上。

    海嬷嬷进来,依旧行的是宫中礼仪:“郡主。”三十来岁的年纪,样貌、仪态皆佳。白瑞一惊,秦睦竟然是女子,身份也是极尊贵的。

    秦睦起身扶她:“嬷嬷,这人那是要送到常培那儿的,劳烦您教导。”海嬷嬷原是二皇子的教养嬷嬷,二皇子被害她就逃出宫中,幸而被秦槐所救才得以栖身。

    海嬷嬷看看这姿色美艳的女子便应下:“郡主想让这位姑娘成什么样子?”

    “为祸人间?”秦睦说出来自己也笑了,“常培那般的男子喜爱即可,嬷嬷觉得多少时日能成?”

    海嬷嬷回:“看这姑娘聪不聪慧。”

    秦睦并未对白瑞这女子多么看重:“好,成时同我说一声便可。”吩咐扶枳给白瑞和海嬷嬷安排一处得体的住处。

    扶枳送秦睦出庄子,一个男人拦住二人去路:“主子。”一旁还有不少人围在一起看这处。

    秦睦负手问:“怎么了?”

    “您出去探听消息之外可否还有旁的事务?”男子比扶枳还高出一个头,却羞得很。

    秦睦笑答:“时机未到,你们且等等。”她何尝不急,常培与她血海深仇,她却只能隐忍等常培不臣之心按捺不住。

    男子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汪雨拦下:“是卑职御下不严。”

    “无事,”秦睦依旧一副笑模样,“这儿一切多亏你和扶枳照应,但凡有事,我自然会吩咐。”

    得了秦睦这话,汪雨和那汉子皆退下了,他们担心的不过是秦睦偏爱扶枳、钱明等人,生怕他对这群从秦槐处接手的不信任。

    扶枳怕秦睦觉得汪雨等人冲撞了,为他们说了些好话。秦睦一上马车便与方才那和睦的样子不同,倦怠地倚在枕头上:“我知道,你回去吧,早些回来,我同你有事情商议。”

    扶枳应下便让钱明载秦睦回去了。

    常培将小皇帝扶上帝位还未到一年已经如此猖狂,只怕日后小皇帝日子更不好过。只等常培自己生篡位的念头想必还要等更久,秦睦不想再等,只有天下之人知道常培有篡位的心思,各地暗伏的诸侯才能群起而攻之,那时秦睦才能有机会。

    与一开始的想法不同,秦睦并不只是想杀常培。秦知何总和她讲,若她是个女子便能同她的兄弟一样为秦氏江山做些什么,如今她并非只是为父亲更是为秦氏,她要将曲周归回秦氏手中。

    即便这江山易主也不能在自己眼前,秦睦岂是不懂世事无常之道理?父兄为曲周海清河晏而辛苦半生,她为父兄也不能看曲周亡灭、秦氏亡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