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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盛夏了,茶叶放在内务府还是妥当些,茶房气温不合适,更何况我们日日在御书房当差,也没空打理这些个茶叶……”雨霜看着手中的茶罐,说着。
“不过是日后要往内务府跑的勤快些了,若是你嫌累,以后我一个人来也行。”慕容瑾淡笑着,看着雨霜微微皱起的眉头,不由得打趣道。
“谁嫌累了——御前奉茶的就我们两个,平日里你做的事情已经比我多了,若再让你一个人跑内务府,岂不是叫我找个地缝钻进去?”雨霜假装瞪了慕容瑾一眼,嗔怪道。
“好了好了,是我的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日头毒,我们还是快些走吧。”慕容瑾看着雨霜,不由得失笑,也随即加快了脚步。
两人顶着日头,一路有说有笑地走着,却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不防被一个人撞到,慕容瑾眼疾手快,一手托住茶罐,一手拉住撞到她的人,一个急速的旋转,两人站定,避免了雨霜也被撞到。
“陆姑娘?”雨霜看到撞过来的人,不由得诧异。
“慕容姑娘,雨霜姑娘——”陆苑莛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点头打招呼。
“太阳这么大,你一个人在这御花园做什么?看你方才的样子,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慕容瑾看着陆苑莛,开口问道。
“没……没有,我随便走走的……”陆苑莛别过头,眼神有些慌乱地说着。
慕容瑾心中疑惑,陆苑莛平素一向大方稳重,性子虽然直,却也不是这般莽撞,可是今日,这大热天的,她一个千金小姐又不是奉了皇贵妃的命出来办差,怎么会在御花园里走动呢?
“咦,这玉佩……”雨霜听着陆苑莛和慕容瑾的谈话,眼神不经意地朝着地上瞥过,看到了躺在旁边草丛里的玉佩,不由得顺手捡起。
“啊——原来在这里——害我好找……”陆苑莛见状,忙从雨霜手中接过玉佩,说着,“实不相瞒,我就是出来找这玉佩的,它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不可以丢了它。现在玉佩找到了,我也该告辞了——”
说完,陆苑莛再次朝着慕容瑾行了个平礼,转身离开,朝着悦仙宫而去。
慕容瑾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陆苑莛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叹息:“真好,出身将军世家,性格豪爽,又是嫡系一脉,就算行为出格些也无伤大雅,不像我们,在承乾宫当差,要事事小心谨慎。”
雨霜微微点头,对慕容瑾的话不置可否,低着头,跟着慕容瑾朝着承乾宫的茶房走去。
慕容瑾心中叹息,自那晚和欧阳清见面之后,皇宫似乎又恢复到以往的平静,只是她自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在悄悄改变,表面的平静只不过是一个过渡,就连她也不知道,日后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夏日的热气总是让人昏昏欲睡,就连一向勤政爱民的皇上也不例外,每到了夏天,皇上午睡的时间也会比往日长一些,所以这段时间,慕容瑾和雨霜便待在茶房里,等着张公公在皇上醒来后通传。
“啊——”
只听得雨霜一声尖叫,随即是茶杯摔碎在地上的脆响,惊了正在一旁看着茶经的慕容瑾。她放下手中的书,疾步走过去,抓起雨霜的手,担忧地说道:
“是不是烫到了?有没有烫伤?快给我看看——”
“我没事,慕容,只是不小心罢了……”雨霜看着慕容瑾焦急的脸色,低着头,诺诺的说着。
“平日你不是这般不小心的人,今儿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地,从御花园见了陆姑娘你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到底……”
“慕容——我……”慕容瑾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雨霜打断,可雨霜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向慕容瑾开口。
“你可是碰到了什么为难的事?你连自己是贤妃娘娘的人都告诉我了,难道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不,不是我,是陆姑娘——”雨霜看着慕容瑾,思忖再三,还是开了口。
慕容瑾不是多嘴的人,就算知道这件事也没有关系,更何况,慕容瑾和贤妃较好,而雨霜又是贤妃的人,也不怕把这件事告诉慕容瑾了。
“陆姑娘?你是说陆苑莛?她怎么了?”慕容瑾惊讶地开口。
莫不是继苏见玥和秦诗晴之后,陆苑莛也要出什么事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雨霜已经发现而自己未曾察觉的?慕容瑾心中惊疑不定,毕竟之前苏见玥和秦诗晴的死对她的震撼太大,不过都是十多岁的女子,一场进宫,便丢了自己年轻美好的生命。
“我今天在御花园捡到的玉佩,是……五皇子的。”雨霜沉默半晌,终于开口。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慕容瑾被这句话震惊了,看着雨霜,面露不可置信的表情。
宫中之人,最忌讳的就是私相授受,在宫里,没有皇上的允许,在私底下接触,就是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就连太监和宫女对食,若是被人察觉,也要冠以私通的罪名,更不用说是一个皇子和一个秀女了。
就算陆苑莛当初进宫,是作为未来的皇子妃,可是事情还未有个定数,说出去对女儿家清白有损,于五皇子名誉不利,如果这件事被皇上知道了,怎么地也不会姑息。
“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在贤妃娘娘身边多年,五皇子的玉佩,我怎么会认错?更何况,当日五皇子身中剧毒,双腿瘫痪,是我在揽月阁照顾了他好一段日子,所以对这块玉佩,我十分熟悉。”雨霜淡淡地开口,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着。
“雨霜,你听我说,这件事可大可小,现在就你我知道,谁都不可以说出去,包括贤妃娘娘。我知道你对五皇子的心思,若是不想害了五皇子,就把这件事情藏在心底。”慕容瑾心中千百个念头转过,最终沉声说着。
当初雨霜对她讲关于五皇子的事情,她便知道雨霜对五皇子的心意,只是五皇子一直在揽月阁足不出户,而雨霜也被贤妃送到了承乾宫,彼此见面的机会少了,雨霜便也只能将这份感情压抑在心底。
然而如今,乍然看到五皇子的玉佩出现在另一个女子的手上,她真的怕雨霜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事来,于是就提前跟雨霜说清楚。
“你放心吧,我进宫多年,这样的事情我也见了不少,我知道该怎么做的,更何况,贤妃娘娘对我恩重如山,我不会大意到去害了五皇子。”雨霜点点头,表示明白。
慕容瑾见状,这才稍稍放下心,松了口气。
即便如此,可她的心中却也疑惑更甚,如果陆苑莛和五皇子之间确有其事,那么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应该不是最近的事情,六月初六那场刺杀,陆苑莛为了救五皇子,力战两个刺客,就算精疲力竭也不曾退后一步,定要将不会武功双腿不便的五皇子护在身后,照这样看来,他们的事情,应该在这场刺杀之前。
陆苑莛身为将门子女,又是淑妃的姨表妹,在皇贵妃的面前当差,一定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的,不可以让人抓到一点点把柄,五皇子足不出揽月阁,两人根本没有机会见面,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所以唯一的可能……
慕容瑾想到这里,心中叹息,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陆苑莛,也是一个为情所困的悲哀女子,她的进宫,或许是自愿,或许是被迫,可是她这样一个性格豪爽的女子,心甘情愿被困在深宫,想来也是为了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吧。
“慕容,你在想什么?”雨霜看到慕容瑾的脸色,不由得问道。
“没什么,我在想,皇上午睡也该起了,咱们得准备准备,去御书房了。”慕容瑾摇了摇头,并没有将自己发现的事情告诉雨霜,雨霜性子单纯,藏不住事,如果知道了什么,难保不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
雨霜听了慕容瑾的话,点了点头,着手收拾茶具,准备去御书房。
其实雨霜心里也清楚,五皇子和陆苑莛之间的事情,只怕是不简单,可是她一个宫女,在宫中无权无势,就连自己的性命也是捏在皇上的手中,她又能做什么呢?就算她有心,只怕也是无力吧。
慕容瑾也装好了需要的茶叶,和雨霜一起朝着御书房走去。在出了茶房的那一瞬间,慕容瑾转头看向悦仙宫的方向,心中忽然对陆苑莛生出一丝敬佩,或许,她们是一样的,为了自己深爱的男子,在这个冰冷的宫廷苦苦挣扎。
想到这里,想起欧阳清嘴角的淡笑,慕容瑾忽然间心情大好,至少,她和欧阳清有着共同的目标,他们一起在为这个目标奋斗。况且,宫里有人和她一样,在为自己的幸福努力,就算这条路走得辛苦,就算前路迷茫,却也甘之如饴。
陆姑娘,上天一定不会辜负我们,我会成功,你也会。
慕容瑾坚定了心中的信念,脚步也更加坚实,朝着御书房走去,嘴角的笑意盈盈,掩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