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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斑驳,秋夜国的皇宫一片寂静,只有禁卫军来来往往巡逻的脚步声,以及晚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
虽然已经是初春,可夜间的天气依旧很凉,慕容瑾有些睡不着,披上衣服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沉寂的月色,以及映照在窗上斑驳的疏影,兀自沉思。
她得了皇上的信任,有了自己独立的院子,有了自己的一方空间,可是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为娘亲讨回公道的事情到现在也还没个头绪,她说要帮助欧阳清,却也没有得到很好的机会,倒是最近和贤妃走动频繁,不知欧阳清知道了,又会作何感想。
还有月明的提醒和四皇子的威胁,这宫里人心复杂,到底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她也分不清楚,甚至连她自己,也在这半真半假的谎言中活着,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慕容瑾默默叹息一声,关上窗子,转身走到床边,打算歇息,虽然毫无睡意,可明日当值,须得早起,半点也马虎不得。就在慕容瑾刚刚坐到床上的时候,却听到她院子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走过。
她的院子在承乾宫的后殿,平日里这个地方是不会有人来的,只有她们在承乾宫当差的人才会从这条路走过,除非是有什么急事,需要走近路去承乾宫的正殿,才会三更半夜从这条路走过,如今听着急促的脚步声,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慕容瑾心中惊疑不定,想打开门去看看,可顾及此时三更半夜,如此出去恐遭人怀疑,便按捺住心中的疑惑,选择了按兵不动。
没过一会儿,就在慕容瑾以为今夜什么事都不会有的时候,却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似乎是梦云的声音:“慕容姑娘,劳烦开门,皇上急招——”
慕容瑾一听,梦云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急促和焦虑,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慕容瑾当下不再犹豫,出去开了院子的门,让梦云进来,问道:
“梦云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吩咐,让你送杯茶到寝殿去,此刻皇上需要茶来提神。方才欣常在醉霞殿的凌华来报,说是安和公主入夜时分便腹泻不止,两个时辰之内出恭七次,此时已经躺在床上浑身虚脱,琴贵人宫里的荷叶也过来说是安平公主发生了同样的状况,今夜皇上只怕不得安寝了,你快些吧……”梦云简单地说明了情况,催促了慕容瑾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慕容瑾闻言,再不耽误,连中衣都没有穿,直接穿了外衣,简单的收拾了头发便去了茶房,好在茶房的炉火一直是燃着的,煮水也快,慕容瑾很快便泡了茶,送去了承乾宫寝殿,却见皇上在张泰和月明的伺候下也穿戴完毕,正打算朝着殿外走。
“奴婢参见皇上。”慕容瑾行礼,将手中的茶奉上。
“不必多礼了,张泰,派人去太医局宣太医到各宫,为几位公主诊脉。”皇上接过慕容瑾递过来的茶,喝了几口,将杯子随手放在一边,便如此吩咐张泰,“先摆驾醉霞殿。”
“奴才遵旨。”张泰忙叫了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去太医局传旨,而自己准备銮驾,随着皇上去了醉霞殿。
皇上带着张公公离开,梦云作为随侍,自然也是要跟着的,待众人走后,整个寝殿里顿时只剩下慕容瑾和月明两个人。
“到地方发生什么事了?”慕容瑾有些疑惑,到底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让皇上也这般行色匆匆地离开。
“你来的晚,恐怕不知道,方才皇贵妃娘娘宫里的若年,贤妃宫里的琴心,琴贵人宫里的荷叶,以及欣常在宫里的凌华先后来报,说是安阳公主、安宁公主、安平公主、安和公主入夜之后腹泻不止,如今整个人腹痛难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没有一丝力气……”月明从接到梦云的传话便来了寝殿,自然先一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向慕容瑾解释着。
“你的意思是,四个公主同时遇到同样的症状?怎么会如此?”慕容瑾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你想知道,为何不自己去看一看?”月明若有所指地说道。
“你是说……”
“醉霞殿,去的话一起。”月明在说话间已经将皇上的寝殿收拾完毕,这本来应该是碎玉的工作,可她顺手也给做了,说完这句话,月明不再犹豫,直接出了承乾宫,朝着醉霞殿的方向走去。
慕容瑾心存疑虑,便也跟在月明的身后。看着前方月明的背影,慕容瑾心中更加疑惑,之前调查云罗锦和苏见玥的事情,她是奉了皇上的命令,那么月明又是为了什么也在调查呢?还有这次的事情,秋夜国的皇宫一直平静无波,如今四个公主同时出现状况,想也知道其中缘由不简单,她心中好奇,无可厚非,可月明为什么也要去醉霞殿呢?
宫中的人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尤其是事关金枝玉叶的安危,太医们也不敢怠慢,很快便去了各宫,为几位公主诊脉。而月明和慕容瑾,尾随着皇上来到醉霞殿门口,看到醉霞殿门口已经有禁卫军把守着,她们进不去,也只能在门口探听情况。
“慕容姑娘对这次的事情怎么看?”月明和慕容瑾站在一处,在醉霞殿外的山石边遥遥观望,如此问着。
“怎么看?大抵是几位公主吃了什么坏了肚子的东西吧,公主金枝玉叶,本来也是身娇体贵,这般腹泻,定然承受不住的,更何况安和公主年幼……”慕容瑾叹息着说道。
“你果然还是太天真了。慕容姑娘,照我说,此事一定不简单,且看看太医怎么说罢。”月明摇了摇头,指着从醉霞殿里出来的太医说着。
慕容瑾诧异地看了月明一眼,跟在月明的身后朝着从醉霞殿里出来的太医走过去。太医的身后还跟着欣常在身边的大宫女凌华,看样子,应该是跟着太医去太医局抓药的。
“江太医。”月明走到太医的面前率先开口打招呼,“不知安和公主情况如何?”
“是月明姑娘。”江太医看了月明一眼,回答道,“安和公主腹泻不止是因为被人在膳食中放了大量的决明草,决明草可令人腹泻,成年人用量也要斟酌再三,可安和公主一下自己服下大量,所以才会这样,请恕在下还要为安和公主去抓药,就先告辞了。”
江太医说完,便带着凌华走了,凌华见到月明和慕容瑾,匆匆行了个礼,连话也没来得及说,看样子很是焦急。
“决明草,看来你真的说对了。可是安和公主被人下了决明草,那其他的几个公主呢?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同时对四个公主全都下泻药?”慕容瑾心中划过一丝不安,转头问着月明。
“我也不知道,不过慕容,你入宫时日不短了,难道没有觉得,这所有的事情,都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操纵吗?”月明若有所指地问着,似乎在提醒着慕容瑾什么。
“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慕容瑾脑海中千万个念头闪过,开口问道。
“再等等吧,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月明摇了摇头,说着。
慕容瑾沉默,她只是很疑惑,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么费尽心思对几个公主下手到底是为什么呢?几个公主年幼,又是女儿身,按道理说并不能对任何人构成威胁,若真如月明所说,那么背后之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慕容瑾心中思索的时候,却听到月明淡淡地开口:“来了……”
慕容瑾闻声,寻着月明的目光看过去,却见醉霞殿的大门再次被打开,禁卫军从里面押出来一个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秦诗晴!
“皇上,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没有对小公主下泻药啊——”秦诗晴被两个禁卫军押着,却还扭着身子回过头朝着醉霞殿里面喊着,脸上绝望的神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秦姑娘的性子,是不会做这种事的,皇上怎么会说是秦姑娘给公主下泻药?”慕容瑾又惊又疑,映着月色,看到秦诗晴脸上的两行清泪,泛着晶莹的光。
“皇上不是糊涂人,若非表面证据确凿,皇上是不会轻易将秦姑娘落罪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月明说着,便拉着慕容瑾,头也不回地离开。
“月明,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慕容瑾看着月明的举动,知道是月明为自己好,将自己拉出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她对月明这种行为,却怎么也捉摸不透,“你也说是表面证据,听你的意思,你也不相信秦姑娘会做这种事,所以,一定是有人陷害,对不对?”
“是不是陷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劫,秦姑娘是逃不过去的。没有皇上的旨意,这件事你也不要管,在这宫里,明哲保身比强自出头要更加重要。”
“让我来这里的是你,如今拉我离开的也是你,月明,你到底想做什么?”
“拉你来是想让你了解这件事情的经过和结果,让你离开时不想你牵扯其中。慕容姑娘,你大可不必怀疑我的用心,我月明,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情,过去没有,现在不会,将来也更加不可能。”月明转身,看着慕容瑾,郑重其事地说道。
慕容瑾看着一脸凝重的月明,不知道为什么,饶是疑心很重的她,也不由自主的点头,选择了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