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骨头硬还是家法硬

守望笑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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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云风听他提起自己兄长,语言之中处处抬高,其实哪里是说给他听的,分明是说给屋里的洪福夫人听的。

    他看了霍管事那只残瞎的眼睛一眼:“狗奴才,再敢卖弄口舌搬弄是非,小心你另一只狗眼!”

    霍管事闻言,独眼之中闪过一丝惧色,随即隐去,嘿嘿一笑:“风少爷若有本事,尽管将我这只眼取去便是。”

    流云风猛地一喝:“以为我不敢吗!”

    身体御风而动,瞬间闪到霍管事身边,两只手指闪电般抠向这王管事独眼。

    霍管事没想到流云风竟真敢在洪福夫人府坻门前动手,流云风身法之迅速,他始料未及,心神大骇,身体已来不及反应,文脉之铠虽可防御,但眼睛是身体最脆弱部位之一,被指戳中的话,就算不被挖出来,也难免受到损伤。

    他拼着一身老骨散架的危险,文气爆发,向一侧横移,躲避这挖眼的双指。

    谁知流云风突然身形一转,并不追击,却向正要爬进洪福夫人府坻大门石槛的洪福安掠去。

    霍管事这才意识到刚刚那一招竟是声东击西,并非真要取他独眼,真正的目的,却是洪福安。

    心中震惊于流云风的身法和心机之时,嘴里不忘大喊:“左右弓卫,射他双腿!”

    洪福夫人府坻的院子围墙上瞬间现出十几名弓卫,挽弓射向流云风。

    流云风抬手祭出数面风骨之盾,挡在身前,人已冲到洪福安身边,一掌将他击晕过去,像小鸡一样提起,脚下生风,身法运转到极致,几步跨越,如蜻蜓点水,瞬间已到十几米开外,一声口哨,从大树后飞奔出一匹黑色骏马,他提着洪福安一跃而上,施展御术,马蹄生风,飞驰而去……

    数十支箭落在骏马身后,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霍管事愣愣地看着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明明已经被相爷压制了境界,却仍然有这样心机和实力……”

    从府中传来洪福夫人含怒的声音:“霍管事,派人把这凶残暴戾的小畜生给我抓回来,召集族中宗老到祠堂议事!”

    ……

    当霍管事带着数十相国府的家丁赶到城南外半山腰的墓地时,洪福安光着上身跪在墓碑前,鼻青脸肿,不停地磕头认错,泪流满面。

    墓地已被打扫干净。

    流云风安静地坐在墓碑前,见霍管事到来,一脚将洪福安踢到他面前,冷冷说:“以后有什么阴招损招冲我来,若再敢惊扰我母亲阴灵,就算你钻进皇上龙椅下,我也照样斩了你,记住了!”

    洪福安满脸青紫,早已没了世家子弟跋扈,眼神之中全是恐惧,拼命地点头。

    霍管事喝了一声:“绑起来!”

    流云风也不反抗,几名家丁上前,驾轻就熟地将他绑了个结实。

    入了玉京城南门,沿途引来无数京城百姓围观,指指点点。

    “那不是传言中的天下第一不肖子吧,这回又犯什么事了?”

    “听说是把长母娘家人给打了。”

    “洪福家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打得好。”

    ……

    流云宗祠,位于寸土寸的玉京北城最繁华之地,占地数十顷。

    此时,流云家耆老齐聚一堂,这些岁数加起来上千岁的宗老,平时就算魔国大军打到玉京城下了,也不见有这么齐整,但若涉及族规家规,天大的事也会先放一边,前来凑这热闹。

    “不肖子弟流云风,身为庶出,打伤表亲,冒犯长母,无视族法家规,屡教不改,极为恶劣,为警后来人,正我族风气,处以辣棘条鞭笞二十!”

    一名银发红脸的宗老请出家法,是一根用特殊药材泡制的坚韧棘条,上面有倒钩,处刑前,先浸泡过极辣的药汁,刺入皮肤,钻心疼痛。

    普通人别说是二十鞭,轻轻一鞭也要痛得死去活来。

    流云风被脱光了上衣,露出满是疤痕的健壮身躯,目光毫无畏惧,抬头直视祖宗牌位。

    堂下是流云家数百个年幼男丁,门外是没有资格入祠堂的女眷,探着脑袋向里面张望着,安静得大气不敢喘一下。

    对流云家的子弟来说,祠堂是比金鸾殿还要神秘可怕的地方,那一块块祖宗的牌位,仿佛是会噬人的黑暗存在,随时都会苏醒过来。

    对祖宗的敬畏和臣服,深深地刻印在每一个流云子弟的心中,连问一句为什么的勇气都没有。

    十几个流云耆老表情神圣,嘴里念着拗口繁复的族规,如同和尚念经一般虔诚规整。

    流云风被几个族叔押到祖宗牌位前跪下。

    “流云风,你可知错?”

    族中一个九十多岁的耆老拄着拐棍站出来,颤巍巍地问。

    流云风点头:“知错。”

    耆老欣慰一笑:“错在哪了?”

    “错在不该生在流云家,这样就算揍了那混帐东西,也不算是犯了族法家规……”

    说着,回头朝堂下那些流云子弟说:“下辈子投胎要注意,千万别再投到流云家来。”

    堂下流云子弟大多是庶出,受族规限制极多,流云风这一句话道出他们多少人不敢言说的心声,在这样严肃的场合,没人觉得这话可笑。

    那问话的耆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嘴里骂着:“朽木不可雕也”,回到座位。

    一直没有言语的流云孝扫了堂下一眼,堂下子弟的眼神变化又怎瞒得过他的双眼,眉头一皱,从一旁行刑人的手中取过家法,猛地朝流云风背后抽了下去。

    一道深深的血痕出现在流云风后背,皮开肉绽。

    流云风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哼。

    十鞭过后,后背已无一片完整的肌肤,满地鲜血,冷汗滴落在地。

    门外响起一声俏丽小女孩的哭声:“爹爹你为什么要打风哥哥?”

    一名美丽妇人急忙捂住她的嘴。

    流云孝恍若不闻,手里的棘鞭却不停,一直抽了二十下之后,才扔下棘鞭,转过身来,对着堂下子弟,沉声说:

    “祖宗留下的规矩,是流云家传承几百年的根基,别说是一个流云风,就算是我,犯了族法家规,也得受罚,这二十鞭,打的不止是流云风,还有你们之中每一个心中不安分的子弟,试着挑战看看,我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家法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