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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荣刚实习两天就收到一位崔老师的邀请,说A大的师兄师姐请她吃饭。
向荣没想到这个偏远的学校还有那么多校友,她不知道不是所有实习老师都有这样的待遇。
崔老师叫崔文浩,是位胖乎乎,圆脸圆眼睛男生,总带着憨厚的笑容,比向荣高两届在这里教化学。
傍晚,向荣请了假和崔老师来到他们的宿舍,这是个三室一厅。
人不多,一男一女,男生黑色运动衣很高大,女生毛衣长裙很苗条。
男生在切菜,女生在摆放筷子。
“郑策,体育老师,87年的。”
崔文浩给她介绍。
“师兄好!”向荣小声问候。
郑策侧身仓促的微笑一下,又转回去余震般点一下头,那是来自一个体育老师的微笑,黝黑的微笑,有阳光的味道。
“田苗苗,88年,教音乐。”
“师姐好!”向荣勇敢的向她微笑。“师姐一看就象音乐老师。”
“为什么?”田苗苗揣着答案笑着问。
“你气质好好啊!”向荣羡慕的说。
田苗苗打量着这个大眼睛小嘴巴没有一点妆痕的美女,高马尾,运动衣,毫无攻击性的笑容,她决定让自己的回礼显得与众不同些。
“你睫毛好漂亮啊!你皮肤真干净,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也这样的,可你看我现在。”田苗苗将脸上的雀斑指给她看。
她太过白皙的皮肤确实有不少雀斑,不过因为消瘦,五官立体,很轻盈时尚的感觉,当然,向荣还是一眼看出她人工双眼皮。
“那还不是你在球场上看郑策打球晒的。”崔浩宇笑眯眯的说。
“小崔老师,是不是有漂亮女孩来你就要展示你的渊博,那你还不现场做个实验给人家看看。”
化学老师一时无语。
“我初中特别崇拜化学老师。”向荣笑着对崔文浩说。
“为什么?”崔文浩认真的问。
向荣笑了,她只是不想好心的崔老师难堪而已,她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化学老师。
能在听到礼貌的夸赞后问出为什么的人,也确实难得。
“是不是觉得实验很神奇。”
“象魔术师!”向荣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延伸着。
“其实也没什么的,你最喜欢那个实验?”崔老师自信的登上讲台,圆圆的眼睛闪着亮光。
向荣眼前闪过一团火,她在火中煎熬。
“吹不灭的蜡烛?烧不坏的手帕?”崔老师及时的提醒她。
向荣此刻想找个游泳池跳进去。
“吃饭吧!”那背影开口说话了。
“都喜欢!”向荣笑着走到郑策身边去端菜。
郑策望着肩头的她,她的疲惫和美丽尽收眼底。
“哇,看着就好好吃!”向荣友好的说。
“为什么?”郑策喃喃的问。
向荣是捧着快耗尽的理智逃到他身边的,此刻真想直接将礼貌扔到地上,这一屋人都是看十万个为什么长大的吗?
还能为什么?哪儿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们请我吃饭,我要表现的有礼貌而已,为什么你们那么多为什么?因为从没人这样善良的对待你们吗?你们是什么受虐体质吗?是人格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这不会是这个学校的流行病吧!
向荣在心中一番声讨,终于恢复了平静,她艰难的笑笑端起菜离开了。
她没机会听完这句话。
“……你没认出我?”
上班的日子总是忙碌的,向荣还要每天早上座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才能赶到学习校。
每天最惬意的时候就是傍晚漫步在操场上,这是阿姨的操场也是苏杭的操场。
这天,向荣正走在跑道上散步,春风习习,人很清爽,操场原本是她学生时代的避难所,现在她终于成为了这里的主人了。
学生是学校的主人,还有比这可嘲讽的话吗?
她正想着,看见操场旁边的大树旁有身影晃动,是两个高个男生,她没在意继续走。
突然,她发觉不对,看姿势和氛围他们在吸烟。
向荣犹豫要不要过去,使命感在心中荡漾。
我是这里的老师,他们是学生,他们竟然敢在这里,在我散步的路上吸烟?
这是学校明令禁止的,我难道就这样站视不管?
向荣成功说服自己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她目测那两个学生比自己要高出半头。
她鼓起勇气说:“你们在做什么?请出来。”
两个男孩一起转过来,目光扫过她后迅速地互相望了一眼。
他们把手背到了身后。
这是不想掐灭又显得尊敬一些的姿势。
“学校明令禁止吸烟不知道吗?上周全校大会没参加吗?”向荣尽力证明自己老师身份。
“你们父母知道吗?”向荣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她犹豫如果让他们把烟掐掉他们会不会拒绝。
一个男孩儿有点儿放松了,他说:“我爸爸给的。”
向荣一时语塞。
她说:“你爸爸给的就对吗?你爸爸做的不对。”
“我已经19岁了,我是复读的。”另一个说。
向荣说:“我已经20了!”
说了就后悔了,这拿不出手的数据反而长了对方的志气。
“反正你们这样做不对,把烟熄灭。”
两个男孩儿一起望着她,向荣艰难的和他们对峙着。
向荣的手握成了拳头。
其中一个男孩儿突然把烟扔到了地上,用脚踩灭,接着另一个也这样做。
他们低下头。
“早这样多好,以后还吸不吸了?”
两个男生没有理会她,低头闷闷的哼了一声老师再见就跑了。
向荣立刻觉得自己的海拔不一样了,空气都清新了。
原来就这么简单,比自己高那么多的男生就这样被自己震慑了。
自己上学时是那么恐惧他们。
难道自己有不怒自威的气质?
向荣突然想笑,转身时还在想要淡定,要从容。
可一个近在咫尺的高大身影让她无法镇定。
“郑策?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他说,认真的望着她。
“看到我批评两个学生了吗?她得意地显摆的。
“看到了。”
“他们竟然在这儿吸烟,你知道吗?吸烟!”
“是!”郑策只看着她。
“我要告诉他们班主任管教一下,可惜没看清楚胸卡几班的。”
“高三七班。”
“你认识啊!”
“我是他们班主任。”
班主任?他此刻正现场办公?自己多管闲事?狐假虎威?
向荣立刻对无聊的自己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扒坑把自己埋了而且要让眼前这个人陪葬。
向荣快步走开了,后面是郑策的脚步声。
“有事吗?”向荣不得不停下来。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如果再有这样的情况,不能去告诉他们的班主任,你会给自己找麻烦。”
向荣笑笑,心想不会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