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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紫苏对金翼鸣的到来并不意外,微微颔首道:“教金三爷久等了。”
金翼鸣听林紫苏答的干脆,仿佛是早就知道自己会在这里,笑道:“公子托在下给小神医带一句话,他的生死,全在姑娘一念之间。”
林紫苏笑道:“你家公子这般抬举我,我若说不治,岂不成了罔顾生死的人?不过,我只是跟着师父胡乱学了一些医术,神医的称呼可不敢当,你家公子若是对我放心,那我就勉力一试。”
林紫苏说的是实情,金翼鸣却不这样以为,想起林紫苏医治时的手法,越发觉得这个小姑娘深不可测,说道:“姑娘肯出手相救,在下先谢过姑娘了,若是能医好我家公子,我们王爷定有重谢!”
林紫苏也不再推脱,问道:“你们也知晓,我师父不愿让我施治,惠丰街那边是不成了,你们那可有清静的地方?”
金翼鸣沉吟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令牌,递到了林紫苏眼前,说道:“我家公子的身份,想必姑娘也已知晓,公子此番到京城,在十王府住宿,多有不便。”
待林紫苏看清上面滇王府的字样,金翼鸣便收了令牌,朝四周打量了一圈,压低了声音说道:“姑娘且在家听消息,等公子安排好日子,小的派马车到府上来接您。”
林紫苏本还以为对方会找个客栈之类的地方,没想到对方竟是如此打算,狐疑地看了金翼鸣一眼,这可是在自己家门口,若是随便就上了旁人的马车,届时自己可说不清!
金翼鸣看出了她的疑虑,陪笑着说道:“姑娘放心,我家公子心中有数,定会让姑娘跟家里有所交代。”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大早,林家的门房就收到了请柬,说是南康大公主在十王府的宅子里办了一场诗会,邀请康宁伯府的大小姐务必亲临。
南康大公主是皇帝的长女,乃是梁皇后在东宫时所出,当时还是理宗皇帝在位,直接赐以南康的封号。
南康城是太祖皇帝的龙兴之地,在大衍一朝是仅次于京师的存在,以南康作为一个公主的封号,宠爱程度可见一斑。
一个是大衍熠熠生辉的公主,一个是京中毫无根基的府第,若是在平常,南康大公主断然不会贸然和林家往来。
林紫苏不知道杨兴尧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说服堂堂的南康大公主给自己下请柬,暗自佩服,心中打定主意,等见了杨兴尧一定要问个明白。
既然是南康大公主有约,林家自然是不敢怠慢,毕氏唯恐自家女儿失礼于人前,绞尽脑汁为林紫苏备下合适的衣服和首饰。
林紫苏这个正主儿却是在家闷了两日,通宵达旦地翻看家中的医书,算是临时抱佛脚。
毕氏以为是南康大公主的诗会给了她压力,不住劝慰她适可而止。
四月十四,正是南康大公主所约的日子。这日一大早,就有下人到林紫苏的院中禀报,说是南康大公主府上的马车到了门口,等着来接自家小姐。
林紫苏收拾完仪容,带着琥珀出了院门,就见一辆气势恢宏的朱轮车停在了自家门口,待走到近前,发现驾车的人竟是金翼鸣,遂取笑了一句:“金三爷,我还道你们会低调行事,没想到连公主的朱轮车都出动了,这阵势,我可不敢坐。”
林紫苏虽是这样说,还是在琥珀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就听金翼鸣道:“我们滇王府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连匹马都不好找,反正公主娘娘的马车闲着也是闲着,借来一用又有何妨?”
马车里甚是宽敞,中央放着一张茶桌,上面一个暖炉正在“咕嘟”“咕嘟”地烧着水,摆放着两套茶具,角落里,挂了一个藤木编制的小柜子,里面塞满了各种吃食,马车深处备有一软榻,铺了张薄薄的锦被,以备休憩之用。
前世里,林紫苏自从成了皇后,极其有限的几次出宫,所乘的马车自然比公主的马车规制还要高,琥珀却是第一次坐这样的马车,惊的合不拢嘴,喃喃说道:“我的老天爷,我这辈子也没坐过这样的马车。”
林紫苏看了一眼琥珀夸张的表情,“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朝琥珀使了个白眼,朝车门外问道:“金三叔,咱们要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去参加公主娘娘的诗会。”金翼鸣懒洋洋的声音传进马车中,紧接着一身鞭响,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林紫苏不再多问,达达的马蹄声中,朱轮车穿过熙熙攘攘的东城,到了紫禁城外的十王府停了下来。
大衍自开国之后定下了皇子封王分藩制,皇子出生后即可封王,十五岁之后出宫成婚,二十岁成年后去封地就藩。
若是为每个皇子都在京中建座府邸,住上几年就要闲置下来,自然是颇多浪费。
是以在太宗皇帝时,在紫禁城的东门外,紧挨着会同馆建了十王府,以供受封后等待就藩的皇子们和回京朝觐的藩王们居住。
说是十王府,自然不是十个王府,也不是某个王爷的府邸,而是由若干个院落集聚而成,王府内道路纵横交错,每个院落之间各有联通,又相互独立,倒是与后宫的布局有些相像。
公主府的马车果然好用,金翼鸣到了十王府门口,只高声叫了一声,门口的禁卫便极为配合的开了大门,任由马车一路驶入了十王府。
南康大公主与驸马齐源是在四年前的中秋诗会上相识,齐源是天下闻名的才子,又是当年的新科探花,两人喜结良缘,遂成了京城里的一段佳话。
两人成婚后却没有住进公主府,只是在十王府内选了一座七进宅院住了进来。
林紫苏在南康大公主的宅子门口下了马车,金翼鸣朝林紫苏行了一礼,低声道:“姑娘,公子已安排妥当,你就安心地参加诗会罢,时间到了,自会有人来接姑娘。”
皇帝如今有三位皇子已然过了十五岁,然而储君未定,二皇子和三皇子还住在宫里,也就四皇子谢晞受了封,住进了十王府。
适逢万寿节,外地藩王入京后,也携着家眷仆人住进了十王府,南康大公主今日举行诗会,有心人自然一直在南康大公主的门口盯着,突见林紫苏这个不明来历的小姑娘,从南康大公主的马车上走了出来,皆是暗暗称奇。
林紫苏在下人的引领下进了正厅,丫鬟琥珀则是被公主府的下人带到了旁边的一处偏厅。
她步入厅内,已经有几个少女在座位上候着。
前世里,林紫苏在太子妃的位置上,倒是见过南康大公主几次,借着依稀的记忆,她一眼认出了坐在主位上的南康大公主,忙低身行礼。
南康笑着让林紫苏起身,林紫苏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起面前的这位公主,此时的南康不过双十年华,浅浅地施了一层淡妆,杏眼桃腮,依稀就是上一世的面貌,一身浅粉色褙子,头上斜插着一支羊脂白玉海棠双钗发簪,显得明媚典雅。
林紫苏对南康大公主印象甚好,正要开口与她客套两句,就隐约听到一阵丝竹之声。
接着一阵柔媚的歌声传了过来,“满搦宫腰纤细,年纪方当笄岁。刚被风流沾惹,与合垂杨双髻。初学严妆,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争奈心性,未会先怜佳婿。长是夜深,不肯便入鸳被。与解罗裳,盈盈背立银釭,却道你但先睡。”
这首词出自前朝词人柳三变之手,写的是新婚男女之事,在座的除南康之外,皆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有几个家里重礼数的,乍听到这等浓词艳句,都羞的低下了头。
南康倒是没有太多局促,苦笑道:“唉,我这四弟又在胡闹了,自打他住进了十王府,这里便不曾有一日安宁。”
南康说完,就叫了一名婢女进来,吩咐道:“敦王殿下今日又无聊了,你到后院里,去请驸马到敦王的府上喝几杯酒罢,哦,驸马这会儿应该在花园里看书,你去花园中找一下。”
那婢女领命而去,南康在厅中看了一圈,歉然说道:“本宫安排不周,唐突各位小姐了,中午的酒宴,南康自当罚酒三杯。”
听南康如此说,在座的少女们窘色稍解,过了不到一刻,那柔媚的歌声果然歇了下去。
南康长公主这边又到了几家客人,正忙着与来人寒暄。在座的姑娘有熟识的,便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林紫苏如今也算是贵女圈里的“名人”,几位姑娘碍着礼节与她远远打了个招呼,便不再和她言语。
她觉得甚是无趣,就信步出了大厅,刚走到廊下,一个丫鬟模样的宫女拦住她的去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说道:“大公主吩咐,驸马近日在江南游历,得了几部孤本医书。听说姑娘家学渊源,若是无聊,奴婢可带姑娘前去知秋堂一观。”
这就是杨兴尧的安排了吧!
林紫苏也没有多问,随着那宫女走过一段抄手游廊,高高低低的踩过十几个台阶,又沿着一条胡同朝内宅走了几十步,转过一道月洞门,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的池塘。
眼下正值初夏时节,池塘边绿柳成荫,池塘里的睡莲长的茂盛,铺满了整个水面,如同一张巨大的绿缎在水中铺开。
那宫女停下脚步,指着池塘对面的一座紧闭门窗的二层小楼说道:“姑娘,前面就是知秋堂。”
林紫苏点了点头,独自沿着池塘边鹅卵石小径朝知秋堂走了过去。
走到知秋堂门口,她吁了口气,轻轻一推,那门便“吱呀”一声开了,接着就听到楼上传来了一个极其虚弱的声音:“可是林大姑娘到了?请到楼上一叙。”
听到是杨兴尧的声音,林紫苏心中稍安,进屋顺手带上门,沿着角落里的木梯移步上楼,就见杨兴尧躺在一个躺椅上,旁边立了一个侍女。
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杨兴尧一张脸黑沉沉的,林紫苏走近打量,见他眼眶深陷,双颊突出,比几日前见到的更为吓人,不由皱眉道:“你要是不想活了,何必再让我医治,如你这般,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治不了。”
因林紫苏的到来,杨兴尧本来还一脸喜色,听她如此说,脸上笑容顿时一滞,问道:“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
林紫苏也不与他多说,先是从怀中取出针灸用的针包放在了身旁的小几上,接着又从怀里取出一面小铜镜,递给了杨兴尧,说道:“世子,你这几日怕是都没照过镜子罢。”
杨兴尧这几日所念的除了自己的病情,一直在想着他未了的心愿,对自己的仪容倒没怎么关注,每日里都是由下人收拾完便了。
这时由林紫苏提起,他拿起镜子看了自己的气色,仔细端详了几息,竟笑了出来:“我杨兴尧自负聪明绝顶,平日里积德行善也做了不少,还道老天会眷顾于我,呵呵,原来竟......”
他本就气息微弱,这一番情绪激荡,一口气没转圜过来,忍不住地咳了起来。
这一下杨兴尧咳得是惊天动地,铜镜也被他摔在了地上,侍女慌忙将杨兴尧扶了起来,抚着杨兴尧后背顺了好大一会儿气,才让他这口气出匀,又慌忙从一旁取了一杯水喂到杨兴尧口中。
杨兴尧喝了几口温水,气息终于缓了下来,发觉林紫苏始终在冷眼旁观,问道:“林大姑娘,你以为呢?”
“多思伤脾,世子”
林紫苏拾起镜子,直起身子坦然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聪明人也好,笨人也好,在上天面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不论你是世子还是百姓,都要经历生老病死。我不知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也不知你这几日在胡乱想些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你死了,那也不过是一抔黄土,只有你活着,才会有心愿终了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