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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艺女士听了明星的话，从本意上来说，当然还是想拒绝的。
毕竟，她和明星谈婚论嫁，都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情。
刚刚是因为情绪崩溃，一下子没有办法缓过来，所以表现有些反常。
如果只有她和明星，说不定还好一点。
现在两个小的都在。
回艺女士实在是有点没脸留下来。
至于为什么是没脸，而不是没有别的什么，回艺也一样是还没有分出精力去想。
这个时候，如果给回艺女士三十秒钟的思考时间。
就能让她把还没有来得及想的问题都想明白。
就像被隔壁面店老板问，是加一个鸡蛋还是两个鸡蛋的那些食客。
但凡给个半分钟，肯定能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想吃鸡蛋，或者一开始并没有吃鸡蛋的打算。
隔壁面店老板之所以能一天多卖一两百个鸡蛋出去，就是赢在了没有给食客留下思考的时间，就已经完成下单。
所以说，很多能力，其实是相通的。
明大律师如果经商，肯定也是一把好手。
他精准把握住了回艺女士思考的时间差。
赶在回艺想明白自己原本是铁了心要走的之前，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给，就直接从楼上跑步下去。
到了楼下，明星又二话不说，赶时间似的，连鞋都没有换，直接打开了家里的入户门。
然后，赶在关门的那一秒，对着楼上喊：“司机电话发给我。”
这是明星第二次说这句话。
没等人回答，就直接关门走人。
弄得回艺如果再想和他说话，就得给他打电话。
等等！
回艺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明星的电话是什么？
今天从见面到现在，两个人根本都还没有交换过彼此联系方式吧？
联系方式都没有说一下，就让她发号码。
难不成，明星还在用当年他们在大夏一起办的校园卡？
回艺的思绪，忽然飘飞到了【笑霸天下】和【明眸善睐】的那个年代。
二十年前，明星和回艺的手机号码，还是只差了最后一位数的动感地带情侣号。
回艺的那张动感地带卡。
早在十八年前，就被她丢进垃圾桶了。
那个号码，现在也不知道会是空号，还是有了新的主人。
明星该不会一直在用吧？
好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涌现在了回艺的脑海。
这些思绪，说起来洋洋洒洒一大堆，实际时间，却只过了短短的二十秒。
这是明星从下楼，到出门所用的全部时间。
回一笑在心里给爸爸子的行动力点了一个赞。
随即，她转头看了一眼韦哲礼。
赞许瞬间变成了满满的嫌弃。
同样都是男生，怎么男生和男生之间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韦哲礼这厮也真的是够够的了。
少问一句【那我可以抱抱你吗】，现在孩子说不定都已经生出来了，好吗！
呃……
谁说的好？
好你个大头鬼！
怎么也都是上过生理卫生课的人。
生孩子怎么都还是需要有个过程吧？
从理论上来说是这样。
事实当然更是如此。
回一笑眼神转变的速度实在是太过明显和迅速。
弄得韦哲礼想要注意不到都没有可能。
小礼子又有点不会了。
他不是已经集齐了重生五元素了吗？
他不是已经获得重生的机会了吗？
为什么感觉还是死得不能再死？
回顾了一下，过去这两分钟发生的事情，韦哲礼的蒙圈程度，又更近了一步。
他难道不是急中生智力挽狂澜了吗？
他不是已经帮眸眸把艺姐给留在公寓里面了吗？
为什么眸眸看起来比之前还要更加不高兴了？
还是说，他刚刚对眸眸的眼神解读是有误的？
眸眸事实上并不希望回艺女士留下来？
在重获新生的第三分钟，韦哲礼再一次达成了社会性死亡的“成就”。
比韦哲礼社死地更加彻底的，是没给回艺女士拒绝的机会，就直接跑下楼找司机拿衣服的明星先生。
回艺出门会带备用衣服，明星一点都不意外。
二十年前，明星还穿过回爸爸的备用衬衣。
回爸爸回妈妈出门都是会带备用衣服的。
回艺从小就跟着回爸爸回妈妈去世界各地演出。对自己装扮的在意程度，绝对不亚于任何一位世界级的艺术家。
从洋娃娃时期到芭比娃娃时期，回艺都是这么精致地过来的，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公认的人间芭比。
帮忙找司机拿衣服这件事情本身，当然并不可能让任何一个人社死。
让明星社死的，是司机竟然不同意把回艺的备用衣服给他。
明星在北京的房子是CBD的公寓，底下没有小区。
一出公寓的大门就是马路。
虽然不像电视剧里面那样，只要是主角的车，就能停在任何一个大楼的底下。
但开车的人在车上坐着，打个双闪在底下停着等人一小会儿，还是可以的。
顶天了也就是一张罚单就能解决的事情。
明星刚出公寓的大门，就看到一辆打了双闪的迈巴赫G650Landaulet。
非常骚包的黄色限量版敞篷大G，国内售价接近两千万。
明星并不关心这台车的价格，只是对这台车的颜色，有着极其深刻的记忆。
【明眸善睐】和【笑霸天下】的第一次见面，回艺就穿了这样的一身亮黄色。
亮黄色的短款连衣裙、亮黄色的星星发饰、亮黄色的星星吊坠和耳环，还有同色系的豆豆鞋。
明星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对着回艺的司机说【霸霸应该没有想到我是男的吧】，而真正的【霸霸】就穿着一身亮黄色的连衣裙，远远地观摩他对别人喊【爸爸】的那个场景。
那是明星和回艺初次相见。
那一天，回艺对他行了一个钢琴比赛开始前的西式屈膝礼。
在他整个人都懵了的状态下，穿了一身鲜亮欲滴的黄色的【笑霸天下】，先是说很高兴认识他，又说下次见面，会带着全尺寸的红盖头来接他。
从那一天气，这个颜色，就深深地印刻在了明星的脑海。
那时候迈巴赫还没有“堕落”成奔驰的子品牌。
那时候回艺的车是当时奔驰里面特别好的S600。
二十年过去了，把S600换成迈巴赫G650Landaulet，就非常符合回艺的人设。
又是敞篷车，又是非常酷炫的越野，关键颜色还是非常酷炫的亮黄色。
这台座驾，完美地融合了回艺的第一人格和第二人格。
只用了一眼，明星就确定这辆打着双闪车，一定是属于回艺的。
他下来得已经足够快了，没想到司机比他还快。
看到副驾驶的位置的车窗，是已经打开的，明星就直接过去询问。
有了上一次见到司机，啥也没搞清楚就直接喊人家【爸爸】的尴尬，学乖了的明星直接想司机提问：“是不是在这里等回艺女士？”
司机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等在这里，会等来一个，穿着拖鞋的男士，就连答带问：“对，是你要去医院吗？”
这句话一出，明星就能100%确定，这是回艺刚刚打过电话的司机了。
“哦，不是，我们不去医院了，我来帮回艺女士拿一下备用的衣服。”说完，明星还很客气地和司机说了一声，“谢谢”。
哪知道司机不仅不领情，还很生气：“小艺如果需要备用的衣服，那也是我给她送上去！”
显然，司机并没有接到回艺的进一步指令。
对此，明星并不感到太过意外。
毕竟，他刚一出家门，电梯就刚好停在他所在的楼层。
从出家门到出现在公寓的大门口，前后都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回艺还没有打第二通电话，也算是情理之中。
让明星意外的是，司机对回艺的称呼。
他刚刚为了避免弄错的尴尬，特意问司机，是不是在等【回艺女士】。
司机对回艺的称呼，却直接变成了【小艺】。
这怎么看，也不是正常的司机和雇主的关系。
“小艺？”明星用最简短的两个字，表达了自己对这个称谓的震惊。
司机对着明星笑笑，伸出友好的右手：“我是小艺的男朋友，我叫郑之航，很高兴认识你。”
郑之航笑容温和、语气友好，整个身体姿态却透露着居高临下的挑衅。
所以，这是变向示威？
明星并不在意郑之航的态度。
让他社死的，是回艺竟然有男朋友的事实。
所以，回艺现在并不是单身？
他刚刚一回家，还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反应，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回艺就想要“逃走”。
为了阻止回艺再一次从他的眼前消失，明星想都没有想，直接一个公主抱，就把回艺给抱上去了。
紧接着，回艺的情绪就崩溃了。
也因着回艺的反常，反而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甚至都没有太明显地感觉到分离了十八年的隔阂。
刚刚在楼上，明星的最后一个想法，是不明白为什么回艺忽然就说要走。
如果楼下有男朋友在等的话，那就说得过去了。
可是，这个笑容温和、语气友好，却处处透着挑衅意味的人，真的是回艺的男朋友吗？
因为躁郁症，回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敢太过接近，难道会接近别的人？
明星并没有这个问题的确切答案，但他不想就这么被人挑衅。
虽然没有真正出过庭，但明星从来没有输过任何一场模拟法庭。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是这样，出来工作之后也是一样。
一仌律所里面，都有一间模拟法庭。
段玉每次出庭帮iDiapers官司之前，明星都会在模拟法庭，以起诉方代理律师的身份，把段玉打得哑口无言。
等到正式打官司，段玉的很多论证逻辑，都是出自明星在模拟法庭提供给他的灵感。
对方一来，就直接说自己是回艺的男朋友，还自报家门。
显然是对自己的背景，相当有自信。
搞不好就是那种，随便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一堆消息的“低调”大佬。
可现在这个情况，对方是什么样的身份，在这个时候重要吗？
摆明了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决。
明星的右手从副驾驶的窗户伸了进去，用同样温和而又友好的语气，并且不带任何一点挑衅意为地开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明星。不是哪个行业的明星，就只是刚好叫这么个名字而已。”
明星的自我介绍，可谓相当的谦卑。
怎么听都没有任何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甚至可以说有些卑微，仿佛所有的气势都被郑之航给压了下去。
明星的态度，让郑之航觉得自己之前可能是反应过度了，赶紧收起了攻击性，一边和明星握手一边回应：“你好，你好。”
眼看着这个握手礼就要结束，明星又谦卑地加了一句：“我是回艺女士小孩的爹，我们的女儿，今年刚刚十八岁，她叫回一笑，她现在也在楼上等着我帮她妈妈拿备用的衣服上去，要不要我带你上去认识一下？”
态度简直不要太好，语气简直不要太谦卑。
内容简直不要太真，表现简直不要太体贴。
呵呵。
男朋友。
呵呵。
和一个律师玩文字游戏。
呵呵。
对着生来就叫明星的人居高临下。
也不看看，现在坐着谁站着。
要居高临下也只能是明星居高临下。
刚刚收起攻击性的郑之航，显然没有想过，明星会来这么一招？
这算是釜底抽薪，还是绝地反击？
郑之航有点尴尬。
反应过来之后，自然也是不太愿意相信明星的话。
小艺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儿？
这这么可能？
小艺自己看起来还是个孩子。
“我给小艺打给电话吧。”郑之航说。
然后，郑之航关上了副驾驶的车窗。
再然后，明星拿到了回艺的备用衣服。
明星先生取得了这场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战争的胜利。
但他的心情，却一点都快乐不起来。
原来，刚刚看到这台车，所有的先入为主，都是他一个人的想当然。
这辆车，搞不好就是郑之航这个男朋友，按照他女朋友的口味买的。
明星想笑又笑不出来。
看到一台亮黄色的车，就能想到那么多的事情，可真是一件傻瓜他妈给傻瓜开门——傻瓜到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