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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白鹭与林黛玉散完步,便各自回了自己院子去。
白鹭梳洗完,让清风明月几人自去歇着,她自己在衣服外面穿上罩衫,便去院子里侍弄花草。
当年她在孤儿院的时候,院子里就有一个小小的花园,她便总是跟着院长奶奶一起松土浇水,也因此对花草的习性有了些许了解。
简单而机械的动作教白鹭倍感亲切,心情也越发的愉快。
正沉浸于其中时,守门的小丫鬟却是过来通报白鹭说有人找。只是面上的表情颇为微妙,看起来像是在极力忍着笑。
白鹭瞧着很是不解,却也知道这些人定是不敢骗自己的,毕竟现在的情况下,受雇佣的仆人天然处于劣势地位。回身去屋里脱了罩衫,又整理了一番仪容,便跟她往外走。却见自己院外正站着两个丫鬟并两个小厮。
两个丫鬟手里各捧着一个大大的攒盒,这倒也罢了。看到那两个小厮的时候,白鹭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小丫鬟是那样的表情了。
原来这两个小厮竟是抬着一个扎满了冰糖葫芦的稻草架子。见白鹭诧异的看过来,他们也是一副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
干咳一阵,左边那位个子稍高皮肤白皙的道:“大小姐好,我们家公子受您父母之托要好好照看您,叫我们给您送些吃的来。”说完这话他便低下了头,想来也是不知道公子的这般操作是为何。
原来是那位柳公子。
白鹭竟然觉得理所当然。初次见面时那位柳公子便瞧着不是个严肃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似乎也是符合他的画风的。
......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突发奇想要给自己送吃的了,林府偌大一个府邸还能饿着她不曾?
就是不知道这位柳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父母倒也说过他是可以信任的,这信任又是从何而来呢?瞧着这位林公子
住在林家,且吃穿用度都是上等,林如海还对他很是客气,这是哪家的公子?姓柳,柳姓的大户都有谁啊真是头秃。
暂且按下思量,叫院里的丫鬟们去把东西接过来,又打赏了上等的封红,白鹭笑道:“替我谢谢你家公子,劳他费心了。”
几人笑着接过,便告辞了。
白鹭静静看着他们走远,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还在院外站着。
周围来来往往的丫鬟们经过这里时还会忍不住悄悄放慢脚步看上两眼。白鹭看着她们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带着几人回了院内,白鹭伸手将两个攒盒揭开,见里面都是些精巧的点心,圆的、方的、做成花的,各式各样,便让清风明月拿了匣子一样收拾一些给林黛玉送过去。
又去看那满满当当几十串冰糖葫芦,也不知是从哪里弄到的,这个时节还有品相这样好的山楂,一个个鲜红饱满。
白鹭忍不住伸手摘了一串下来,咬下去果然是酸酸甜甜,跟记忆里的相似却也不太一样,似乎是要更好吃一些的。
压下对园长奶奶的思念,白鹭看着这一堆糖葫芦,到底忍不住笑起来,招招手让院里的大小丫鬟们每人摘一串,又照着人数给隔壁林黛玉院子里留了一些,剩下的便让个小丫鬟拿出去瞧着给过路的丫鬟们分了。
几人笑着谢了赏,便各自去分捡东西去送不提。
另一边,七皇子看着回来复命的人,问道:“她瞧着可是喜欢?”
那小厮道:“主子可饶了我吧,我怎么敢看大小姐的反应?不过大小姐赏我们一人两个银锞子,应该是喜欢的吧。”腹诽道,大小姐也有十四五了吧,怎么主子送东西跟送五六岁小姑娘是一样的套路。不过话说回来,送衣裳首饰的,怕是那位大小姐也不敢收,送些吃食吃了也就罢了。
七皇子听了,满意一笑,就知道小姑娘家都是一样的。李青家妹子就是个爱吃的,白家妹妹也是如此。挥挥手让他下去了,思量一番,又叫了陈宇过来。
陈宇与李青一样,是七皇子的得力部下。两人分工不同,职能也不同。一在明一在暗,李青身材高大,五官坚毅刚正,性情却是外圆内方,处理的大多是七皇子明面上的事务;陈宇则是清瘦矮小,性情颇为跳脱,却又心细如发,七皇子便让他管着自己私底下的一些产业和消息渠道。
不过片刻,陈宇便来了书房,见主子召自己过来,自然是知道要来干什么的。行了礼,坐定之后,便道:“京城这些日子并没有什么大事情。太子与皇上颇为僵持,但是双方都是按兵不动,不过按部就班罢了。宫里的人倒是说太子与甄贵妃宫里一个女史不知怎的,瞧着有些不同寻常。那女史是荣国公府二房家的嫡长女,前些年小选进宫,便去了甄贵妃那里。因着甄家与荣国府有故交,那位贾女史日子倒也不错。”
“此外,工部尚书年纪大了,怕是快要致仕,现工部侍郎资历尚且不足,怕是不足以服众,瞧着似是都有意让他多打磨些年。皇上那边提的是国子监祭酒李文昌,太子那边则有意礼部侍郎,这两位资历倒是都有了,年纪也大,能力也有,瞧着是不相上下的人选。内阁如今还没有明确表态,这事也没人说,就搁下了。”
“还有就是,有一件事颇为古怪,荣国府长房独子贾琏不知怎的攀上了吏部尚书的关系,去了户部,如今是个九品的微末小官。”
七皇子听了,沉吟一会儿,道:“以后多注意一下荣国府,总觉得这个地方以后要有些事情。再就是,也仔细着安□□们自己的人去宫里,别被人察觉了。老皇帝现在看着是支持我,背地里谁知道是个什么想法呢,他给的消息,怕是也不能尽心。”
陈宇郑重应了,见七皇子似是没话要吩咐了,熟练地换出满脸带笑的样子,道:“主子,听说您今日给林家的新大小姐送了一大捧冰糖葫芦?诶呦,可是费了不少心吧。这位林家大小姐是不是好看极了,教您这样上心呢?”
七皇子早就习惯了他这样一说完正事就立马破功的样子,闻言淡淡瞟他一眼,道:“好不好看的,你自己类比一下白姨的样子就知道了。”
陈宇一愣,道:“还真是白家那个早*屏蔽的关键字*的女儿啊,我还以为又只是长得像呢。”反应过来后,又道:“那白家一家肯定欢喜疯了吧,白捡一个大闺女。现下还成了林家的大小姐,身份有了,白家有那样有钱,跟白太太长得像,定是个美人。诶呦,不知道那个有福的能消受这样一个人呢。”
七皇子听他越说越不像,呵斥道:“行了,什么有的没的都要说几句。白家妹妹你也敢这样的说话,你是第一天跟在我身边了,嗯?”
陈宇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一不留神说的话确实是不大像样,顿时警醒起来,这可是在主子这里,自己竟然就说起了白家女儿的长短,以后在外人面前不知道会不留神说些什么出去呢。当下惊出一身冷汗,道:“求主子罚属下吧,属下这次实在是不该如此,以后也定当警醒。”
从椅子上站起来,顺手理了一理袖口,七皇子垂眸道:“既然如此,罚你半年的俸禄,再罚你三天不许说话。”
陈宇刚要说是,想起来自己现在应该不能说话才是,便疯狂的点了几下头,倒是把七皇子逗笑了。示意他退下去,七皇子复又坐回椅子上思索起来。
这个贾女史既然早年就进了宫,甄贵妃若是有意把她赐给太子只怕早就赐了,怎么到了这个时候才显出影迹来,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有纠葛。
想要荣国府的支持?荣国府早就跟甄家是故交了,且甄家有个贵妃有个太子,荣国府肯定早就站了队。再者,就是真想争取,荣国府有什么好争取的,不过是个架子罢了,在朝堂上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一家子没一个出息后代,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
太子也不是个蠢的啊,这样的人到了自己一方有个什么用处!
国子监祭酒,李文昌倒是还行,古板严肃,到了工部想必对工部的浑水非常不满,借着这个机会清理一批只会贪墨财务的蛀虫还是有希望的。礼部侍郎也是守礼懂规矩的,估计要是上了任也能动一动工部。
果然是不好抉择啊,两个人的条件性格都是合适的。
不过......既然老皇帝想让李文昌上,那自己这个同阵营的也应该表达一些关注和支持吧。
思及此,便开始铺纸写信。
京城荣国府。
贾家的下人觉得最近要被冲击的太狠了。
争强好胜精明能干的琏二奶奶泛起了懒,宁国府贾珍三番四次想请琏二奶奶过去帮着尤氏处理秦可卿的丧事都被她给拒了。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荣国府的事也不管了,直接称病全都推到了二房王夫人身上。自己倒是天天除了去请安问好,就是窝在院子里不出来,顶多偶尔去府里小花园看一看景。
这一件,要叫下人们说,也算好事。这位镇山太岁去年发狠撵出去几家子的样子他们现在还记得呢,无一日不是战战兢兢的。到了王夫人手里,因她是个面慈又拙舌的,不免有些胆子大的便敢顶撞她几句,日子长了,也就渐渐地松懈下来。
另一件,便是他们从小在胭脂窝里长大的宝二爷不知怎的转了性,自去家塾以来便一直安安分分的去学里读书,跟丫鬟们也不甚亲近起来。倒是听说跟东府前小蓉大奶奶的弟弟好的一个人似的,整日里约着一起上学。
直教府里主子们思绪各异,又教下人们深感诧异。
再有一件,便是最近府里的一件大事:琏二爷不知道走了哪里的门路,发了哪门子的疯,竟是去衙门里谋了个差事做。放下自己公府公子哥儿的身份,当个小官当得津津有味,每日里早早地便去了衙门。
一个九品的小官,在贾府人的眼里简直是不值得一提,连门房都时常自比七品官,实在是不知道琏二爷哪里来的诉求,放着舒服日子不过,跑去当一个九品的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