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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二位······是来解救我们的天神吗?”
古浪和即墨来不及收拾自己的情绪,便看到不远处有十余人身着统一的白底紫边道服,手里提着剑,正呆呆地站在一旁对着他俩行注目礼。也不知看了多久他们的笑话,才由其中修为最高的一个中年人嗫嗫嚅嚅地出声询问。
即墨对凡界修仙者具体的修为阶段不甚了解--毕竟这些人的术法过于低微,但被这帮小兔崽子看到自己方才的扭捏却很是不爽,也顾不得这些人多么脆弱,抬手就想引风而来,把他们都吹下去。古浪却一眼看出那出声的中年男子是筑基中期修为,其他人则几乎都是炼气弟子,他忙摁下即墨的手,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即墨才反应过来她的神力好像枯竭了,不由心下大出一口气--还好被拦下来了,不然自己的处境一定会暴露,到时候古浪这心怀鬼胎的小子暗算自己逃都逃不开啊。
二人看了一眼这山头,这地方不大,山顶却颇为平坦,其上有许多驳杂的剑痕,再看这些凡人的样子,心下猜测这大概是人界哪个修仙门派的练功之地。而且这周围灵气颇为稀薄,可能只是个小门派。“还好。”他们心下不约而同地冒出这两个字--他们两个自弱水一战至今身上都挂了不少彩,即墨更是神力枯竭,只要没回归天界,其他麻烦少惹一点是一点。
他两人心中揣测,而旁边的弟子们却看他们久久不说话,还以为他们这样的仙人不屑与他们对话,那筑基弟子忙派了一个小弟子去请长老过来,告诉他千机派大约遇到救星了。众人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两位冷漠的仙人--他们凭空出现,一点都没有借助法器法宝,便在空中悬停许久,就算不是神仙也必然是身负异宝的高人前辈。
即墨悄悄地在体内运转神力,她自小便知自己对神力的掌握很是一般,因此神魂出窍之后她的神力会自然封闭,以免她太过强劲的神力在自己受损的经脉之中横冲直撞,造成再次伤害。而这神力何时回归她总觉得像玄学捉摸不透,反正自己若好全乎了说不定能寻到些神力复苏的苗头。所以她并没抱太多希望,只是这次却出乎意料,方才划破混沌之时古浪渡给自己的一口仙气在自己的体内四处流窜,好像在滋养着自己的经脉,她感觉自己的神力在一点点地渗透出来,虽然速度极慢,但聊胜于无啊。发现这苗头她兴奋了许多,面上都表露了出来,但为了维持自己高冷的人设,还是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但这人心情一好,话自然也会多起来。
“自然,尔等遇到什么棘手之事了?”
古浪颇为不解地看了即墨一眼,按自己对她的了解,虽则对待差事,她向来认真负责,但她绝不是会自揽差事的人,当初救自己也不过是随手一救,连句话都没跟自己说,现在却会接这筑基弟子的话茬,这太反常了。
那筑基弟子听到天神同自己说话,顿时激动不已,连话也说不出来一句。所幸此处离长老堂不远,刚派出去的炼气弟子没花什么工夫便把千机派的长老请来了。
“不知贵客莅临本派,有失远迎!”
其人未至,其声先到。说话的是千机派五长老刘元,金丹中期修为。他踏着金舟,慢慢悠悠地落于地面,身处高位久了的人,大约都有些自恃身份。即墨看着竟有些想笑,正想与古浪分享一下这老头的代步法宝颇有些老套,谁知古浪却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人,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切,无趣!”她舔舔嘴角,心里偷偷贬了他一句。
却说刘元心想无外乎是哪位道友游历到此,还什么天神?这群小弟子一天到晚净咋咋呼呼的。但千机派如今的确陷入危机,说不准这人也能帮自己一把,还是去看看吧。他悠哉悠哉到了练功崖,却见两位形貌出众的人物站在那里,当下心中赞了一句:这长相气质,的确惊为天人!尤其是那女子巧笑倩兮,顾盼生姿,若能与自己结为道侣······他愣了一瞬,回过神来却看那女子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男子面色冷凝地瞪着自己,悄悄探了探他二人修为,才发现深不可测,这肯定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境界!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还摆这个谱,可别真的得罪了前辈。急忙收起了金舟,作揖见礼道:
“前辈可是游历至此?”
看着这人露面后不仅不摆谱了,连说话姿态都低了许多,即墨面上戏谑一点没少--这人界也太有趣了吧?做人可以反差这么大的吗?姑奶奶今天高兴,与尔等小辈玩玩儿何妨。
“唔,算吧。诶你倒说说,你们遇到什么问题了?”
“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嘛!”
刘元正准备请二位到大厅去坐着细聊,却见那俏女子盘腿一坐,一副要听故事的姿态,话还没出口莫名觉得被噎了一下是怎么回事。那男子就更不必说了,本来就面色冷淡,一副莫理老子的神色,他还不知怎么攻克,便见那男子跟着女子一同坐下了,不由喷了一口老血:前辈果然是出尘高人啊,如此朴素的谈话他有多久没体验过了。刘元尴尬地笑了一下,也盘坐于山顶,同他们讲了来龙去脉。
千机派,本是骆照国所供奉的修仙门派,地处骆照国南部,北邻骆照山小灵脉,南临万虚海,其地理位置甚为偏远。而骆照国本身只是夹杂在人界大国明华朝和前风国之间的一个小国,时常受邻国欺压,险遭大国吞并。自百年前千机老祖千群当上骆照国的国师之后,他以纸人变千军万马阻挡了邻国大军,术法精妙一时震慑两国,才为骆照国博得一线生机。于是他创立的千机派才得以发展壮大,终于成为骆照国唯一的修仙门派。但不管是骆照国还是左右邻国,修仙都不甚繁华,灵脉稀少,唯一可依托建派的只有这骆照山小灵脉,千机派没办法挪到其他的地方,以至于这门派实力,放在整个修仙界也不过是三流修仙门派。是以发展百年,门派总共也不过两千左右人数,千群老祖是元婴初期,五位长老皆为金丹修为,筑基弟子大约也就十分之一。
千机派百年以来将斩妖除魔作为自己毕生使命,且千机弟子若遇到修炼瓶颈皆可外出游历,弟子们出山次数向来很多,却从未与人结仇,因此千机派弟子向来伤亡不重。但近十年来也不知为何,外出的千机弟子频频失踪,其留于门派的本命灯总在彻底熄灭之前火光暗淡许久,这代表弟子们也许遭到了非人折磨后才含恨死去。十年以来,几乎全无例外,只要有人外出,无一生还。门派多次派人去寻找同门,可那就像肉包子打狗,专为恶狗送食罢了,甚至连四长老去寻人都殒命在外,那还是长老堂中脾气最火爆斗法最厉害的长老,是以现在门派中人心惶惶,皆不敢踏出山门。有许多弟子缺乏历练,心境那一关迟迟难以突破,困在各小阶段许久,若再这么下去,千机派就全无希望了。
听完二人沉思许久,古浪问道:“千机老祖呢?可有向其他门派求救?”
“老祖正闭关冲击元婴中期,一时半会儿无法出关。求救发不出去啊,我们送信的弟子也都命丧黄泉了。”
“事发之地在何处?可有头绪?”
“没有头绪,千机派出山只能向北而去,可我们曾经推算过弟子们出行几日后本命灯开始出现异样,发现竟无一丝规律可言,好似整个骆照国都囊括在事发之地。”
“食人,其罪当诛!”即墨沉声一喝,自古以来,妖也好,魔也罢,本都可本本分分修炼,存于六界之中,若真靠食人修炼,便离凶兽不远了,更甚者直接堕入恶魔道中,永世不得翻身。她本想铺展神识看看这三国之内何处有恶魔道气息,无奈她神力已封,叹了口气,“我们先去探查一番吧。”
“多谢前辈。”刘元道谢声毕,忽听得耳边风声呼呼,原是长老堂另外三位长老都到了这里,三人朝古浪即墨郑重一揖,“天色已晚,还请二位贵客留宿在此休息休息,再去探查。鄙人在此先行谢过二位!”
二人确实有些疲惫,便承他们好意休息去了。千机大厅中四人齐聚一堂,坐在正中的长老道:“这二位是正经的仙人,但愿此次千机派能渡过这等大劫吧。”一夜无话。
次日凌晨,即墨与古浪大眼瞪小眼。
“昨日你为何面色那么冷淡?人家欠你的啊?”
“上神,人心险恶,你不要那么热心,容易被算计。”
“嘿你这小娃娃,你不是人呐?你不也修仙修来的吗?我看仙学里头的娃娃都挺纯善的啊,怎么你就对还没成仙的同族如此苛刻?”即墨是神兽,她装不来花花肠子,想什么都是直来直去,若说她唯一有点深思的就是古浪对她的所图了,可这也不好直接问他啊。
“上神······我不喜欢那个刘元,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拉倒吧,姑奶奶长这样,看我第一眼眼神能对得了嘛!闲吃萝卜淡操心!”
“······”
看着即墨不以为然的样子,古浪突然有种好有道理我竟无言反驳的感觉,他也知道在即墨上神面前,区区凡人何足挂齿,可他就是不舒服。不等他多想,即墨又说起来了:
“走吧,咱们去看看哪个妖兽,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去吃人!”
“上神,你怎么知道那些弟子是被吃掉的?”
“恩?我猜的啊,连个尸体都没有,不是被吃了还能怎么样?”
“人界有种药叫做化骨水······”
“哎呀管他呢,去看看不就得了?”
说罢,古浪正欲乘风而起,即墨咳了一声,道:“小古浪,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每天都是飞来飞去,很是无趣啊?”
“恩?什么?”
“我们不如走着去吧,正好可以散散步?”
古浪差点翻个跟头,他看了看即墨,只见她把头偏到一边去,一脸吊儿郎当的神色,看自己在看她,冲着自己露出个大大的傻笑。想到昨日她推开自己差点摔下去,古浪突然好像懂了点什么,自然应下了。
二人身为仙人,脚力比凡人也快了许多。他们从骆照山出来一路向北,无论是山林小道、坊间石路,还是骆照国城、周边小村皆无甚奇特之处。走了三天,好像已经走过了大半个骆照国,即墨一抬头看到远处有一座山巍峨高大,她拽了拽古浪的衣袖,朝他指指:
“你看得见那座山吗?”
“酆山,酆都之界。”
“这辛荑也记了啊?她去过酆都吗?”
“恩,去过。”
“酆都有什么斗法厉害的神吗?她去找谁打架的?”
“······只是勾画地图去过罢了。”
二人如此闲聊,脚下却一步没停,直走到一个小小村落。这村落背靠酆山,村中炊烟袅袅,人来人往,生活得热闹不已。即墨看这场景不免看呆了眼,她最喜欢看人把日子过得充实鲜活了。现在正是饭点,各家各户的农人已经归家,有一个大娘抱着簸箩,装满了白面饼子,正往屋里走去。她看到外面站着两个神仙样的人物,不免喜笑颜开,迎了上来:
“是远客吧?现在正是饭点,天热得很,要不来家喝碗水解解渴?”
二人受宠若惊,古浪刚要拒绝,即墨俏皮一笑:“好啊,叨扰大娘了。”
“诶,哪儿算的上叨扰,咱们小石村啊不大,但是村长说啦,赶路的人辛苦,咱们能给帮点是一点嘛,这儿也没个驿站供人落脚,难不成你们饿着肚子啊,来吧,快进来坐!”大娘一边热情地引着他们进来,一边念叨,“嗨,就是咱们这儿饭菜不大好,你们别嫌弃哈。”
“很好的,能有口凉水喝,有口热乎饭,就已经很好了!多谢大娘!”即墨笑吟吟地看着屋中几个孩子,他们玩儿的很是尽兴,连家中来了客人也没注意到。
大娘去招呼孩子们吃饭,古浪看到这家如此热情,眉头紧紧地皱着,他盯着即墨,正准备开口,却见即墨对他笑着摇摇头,轻声道:“看一会儿罢了,她家这日子过的真红火!”
孩子们都上桌了,大娘给他们盛了饭,随口问道:“二位长得这么俊俏,看你们衣着也干净,是坐车来的?”
“走来的。”
“哎呀,那你们怎么一点灰都没沾到?你们······”大娘压低了声音,“是不是南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