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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胳膊骨折,老谭就不能再在家了,得回去照顾儿子。
第二天和五姐、五姐夫以及母亲说了这事,然后便赶回省城。
到家后见儿子胳膊跨在脖子上,正在看NBA比赛。
看到儿子的胳膊,老谭很是心疼,问:“疼吗?”
“现在不疼了,啥事没有。”儿子无所谓的说,随后问:“爸,你咋回来了?我妈给你打电话了?”
“没有,发的微信。”老谭说,然后问:“咋还把胳膊整折了?”
“抢篮板的时候摔倒了,手杵地,寸劲儿。”儿子说。
老谭没再问,想自己高中打篮球时也发生过类似情况,那时都不咋当回事,过月八的就好了。岁数小,骨头肉长得快。
现在是儿子,多了担心与心疼,不由然的想到母亲——那时母亲也心疼自己,禁不住鼻根发酸,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老爸正好没事,在家照顾你,说,想吃啥?”老谭问儿子。
儿子说:“爸,你做个拔丝地瓜吧,我都馋挺长时间了,上回和我妈去饭店点了,刚上桌就被那些阿姨抢了,没吃着几块。”
“好,爸爸做拔丝地瓜。”
老谭到家的时候已是下午,看看时间三点了,便下楼买菜。
他往菜市场走,没成想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的菜市场搬迁了,这里成了超市。他自嘲的笑笑,心想真是长时间不在家,菜市场挪地方了都不知道。
一打听说市场没挪多远,就在小公园后面的千山路上,便往那走。
到了之后走进去,里面的人很多,都是置办年货的。市场比以前的老市场大了许多,宽敞了,也干净了,还增加了鲜活海鲜档口。
他先买了芹菜、西蓝花和地瓜,然后买了牛腩跟猪蹄子,准备给儿子补补。最后来到鲜活海鲜这,倒没想买啥,纯粹是为了看看。
这里卖啥的都有,不次于北行农贸大厅的海河鲜行。
他在一个卖新鲜河鱼的档口站住,站住的原因很简单,碰到了熟人。
大家还记着老谭五年前救火那件事吧,他碰着的就是救出的那个串店老板王海娟。
王海娟后来在张丽和艳华的帮助下在泰山路开了省城第一家音乐串吧,并且和房主,那个曹老板成就好事,搭伙在一起过了。
只可惜生意和婚姻没维持太久,去年串吧又发生火灾,损失惨重,俩人也就分开了。分开后的王海娟闲置大半年,新开的菜市场招商时她租了这个河鲜档口,开始卖河鱼。
俩人老友重逢,自然要唠上两句。
王海娟的档口生意很好,买鱼的人很多,她熟练的给人捞鱼、过称,然后一榔头敲在鱼脑袋上把鱼打晕,丢给一位和她同样穿皮围裙带胶皮手套的女人,女人拿起鱼开始去鳞、挖腮、开膛去内脏,手法熟练,干净利索。
女人带着口罩,不说话,看不清长啥样,但眼睛很大,给老谭似曾相识的感觉。
“谭总,给你捞条鲤鱼。”王海娟说。
“不用,儿子胳膊骨折,吃不了荤腥,过两天的。”老谭说。
“骨折?咋整的?”王海娟吃惊的问。
“打球摔的,没啥事,过两天好了。”老谭说。
“听说你儿子打篮球的,可叫他注意点。”王海娟说。
“嗯------”
收拾鱼的女人把一条鱼收拾好,冲洗干净后装进方便袋,回过身递给等着的顾客。
老谭又看了她一眼,她也抬起头看了眼老谭,身子停了一下,眼神惊讶。
这个表情被老谭捕捉住,更加确信认识这个女人。
女人短暂的惊讶错愕过后,马上转身去收拾下一条鱼。
“哎——”老谭叫了一声,女人没反应。
老谭随之问王海娟:“和你一起干的?”
王海娟说:“哦,朋友介绍的,干活挺好,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噢,家哪的?三台子的?”老谭问。
“嗯,三台子的。”王海娟说。
老谭迟疑着说:“我好像认识------”
“你认识?”王海娟觉着诧异,随后叫住女人,“周姐,停一下。”
女人停下,但没回身。
“认识谭总吗?”王海娟问。
女人回了身,平静的说:“不认识。”
老谭来了好奇劲儿,说:“我好像认识你,你把口罩摘了。”
女人有些迟疑。
“没事周姐,我和谭总朋友。”王海娟说。
女人还是迟疑。
她越迟疑,老谭越相信认识,并期待起来。
女人说:“你认错人了,咱俩不认识。”随后转过身去。
在女人转身的瞬间,老谭想起个人,紧接着心悸动一下,脱口道:“我肯定认识你!”
女人刚拿起的刮鳞器掉在案板上,身子晃动一下。如果她没有这个动作老谭也就认为自己认错人了,但是她有,老谭确信没认错,并有些激动。
女人沉默片刻,慢慢转过身,眼里流着泪,缓缓地摘下口罩------
老谭首先看到的是一条触目惊心的刀疤从女人的右眼角直至右下额,弯曲的像条蚯蚓,深红着恐惧。这条刀疤只能被口罩挡着,要不然大人也害怕。
老谭没害怕,被震惊了。
他没想到女人的脸上会有这么一条恐怖的刀疤,禁不住嗫嚅的叫道:“英子——”
女人身体再次晃动,泪如雨下。
确实是英子,虽有刀疤,但是是。
老谭昨晚还在睡不着的热炕头上回想年轻时的爱情,今天就见到了第一个走进生命的女孩。命运呀,怎么如此巧合、偶然、捉弄,却又有冥冥中的天定。
一旁的王海娟愣住了,但马上反应过来,说:“你俩真认识。”
她的话把俩人从激动的情绪中拉出来,英子顿觉失态,转过身擦泪,擦完泪又把口罩戴上,平复下心情才又转身。
老谭也平复下心情,说:“认识,认识,早就认识,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没见面也不能在这场合过多诉说,都成年人了,知道控制,也知道如何对待。虽然老谭想急切的知道英子这二十多年的经历,想知道她脸上的那道刀疤咋来的。
万语千言堵在心头无从说起,脸上是真诚的表情,嘴上说着成年人的客套。
“这时候忙,等有时间了唠。”老谭说。
“嗯,有时间唠。”英子说。
“明天下午,等你不忙了再。”老谭说。
“六点以后吧。”英子说。
两个人都压制着内心的激动,约好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