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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长情抚了抚额上的胎记,当初她的母亲潇淑如何嫁了她父亲许尚平她不知道,后来潇淑怎么不再让许尚平进房了她也不知道。总之,今日,许尚平纵着陆姨娘惹得老太太动怒怕也是为了逼潇淑出房去,若是陆姨娘能从潇淑那里得了什么口风,怕是少不了陆姨娘的好处。
不过,许尚平注定是要失望了,即便今日自己被那陆姨娘逼得下不了台,潇淑也定然不会从她的院子里挪出半步来,况且今日陆姨娘也是自作自受了。许长情抬起眸来,勾唇一笑,连眼里都带了笑意。
“不必多说,不到最后安能见分晓?”许长情打断了欲要把话说完的秋菊。
“小姐,你们在说什么呀?奴婢还不知道呢。”
许长情不管在一旁念叨的暖清,冲一旁的秋菊吩咐道“我许久不曾去请母亲的安了,去母亲的潇湘院。”
“是,小姐。”秋菊说着,拿过披风替许长情披上,只留下暖清在后面跺跺脚。明明嘴里碎碎念着什么小姐偏心,欺负老实人的话,脸上却没有生气的神色。
许长情脚步轻快起来,一主二仆有说有笑的朝着潇湘院的方向去了。只这个时候,许长情才有了小孩子的天真。
这一处小院虽有些偏,不过确实个十分清静的地儿,四处都布着湘妃竹,潇淑虽喜欢湘妃竹,却不是潇湘妃子那般柔情的女子。一个人若是同外人断了联系,要么是真的随遇而安的妙人,要么是心中藏的事多了。
许长情一行还未到潇湘院,就听得一个壮硕的洒扫丫头阻了去路。丫鬟浓眉眼大,声音也是醇厚,老远就听得“大小姐来了,且容奴婢先进去向夫人回个话。”也不顾许长情开口,便一阵风似的进了院子。
连自己女儿来了还需先通报,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个不想干的人。许长情倒是习惯了,一旁暖清却不平。
“小姐,夫人对您也忒冷谈了些。”
“不可嚼舌根,”话里是平时不常有的严厉,暖清就是再气也不敢说了。
不多时,那丫鬟便出来了。
“大小姐,夫人请您进去。”
“有劳了,”许长情微微欠身道,脸上看不出情绪。
院子里,湘妃竹的清香充斥着四处,一样清泉从院中心的假山下涌出,不像是个正房的住处,倒像是个悠闲的居士,倒是会享受。
许长情命秋菊,暖清在外候着,自己进了潇淑的屋子。
榻上的女人侧卧着,胭脂只轻轻一点朱唇,面容姣好,叫人看不出是个生下两个孩子的人。都说美人之惑,一则以色,一则以韵,色易驰而韵芳远,眼前的大房正夫人明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丞相却要娶了三房小妾。
许长情一进屋,就见了榻上闭着眼假寐的女人。
“跪下”声音清冷,不带感情,即使此刻面对的是自己的女儿。
许长情上一世也会怀疑自己同这个女人的关系,不过直到她死也没有查出一点蛛丝马迹。
没有多言,许长情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许长情,你可知错?”连名带姓,像是同一个陌生人问话。
“女儿不知。”
“你不知?不就是个凤凰彩长衫吗,给她就是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妾,打发了就是,同她争什么?”
“母亲,我既没有丢了嫡女的颜面,也没有丢了母亲的颜面,父亲也万不会为难你,女儿如何就做错了?”许长情自顾自的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
“我不过给了那陆姨娘些教训,叫她莫要再来惹我,母亲向来不问我的死活,如今怎么倒管起我来了?”
“放肆,我是你母亲,如何管不得你了?”潇淑看着许长情还有心思拨弄腰间玉佩上的流苏,一时间恼羞成怒。
“母亲?五岁时,我害了一场大病,险些丧命,母亲在哪里?七岁时,我被那陆舒婉害得腿骨折了,母亲在哪里?”换做别家的女娃怕是忍不住要哭鼻子,许长情却坐到一侧的榻上,专心剥起了葡萄。
潇淑脸色一沉,正欲说话,就听许长情继续说“今日我来,是想同你商量个事,五皇子慕辞回来了,大房有二子二女,父亲想着我能嫁与那五皇子,但二皇子就难以把握。”
“什么意思?”
“就算陆舒婉是父亲的亲女儿,却也是个姓陆的,嫁不得二皇子。”陆姨娘未过门前就有了陆舒婉,早前陆姨娘也没有夫家,便随母姓陆。
“父亲怕是要让陆舒婉认祖归宗了。”
“怎么可能,他明明答应过我的。”潇淑有些气急败坏,精致优雅的仪态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果然有猫腻。
“父亲同母亲许诺了什么我一点也不关心,陆舒婉姓陆还是姓许我也不关心,只是五皇子的事还请母亲帮我。”许长情也不问为何陆舒婉姓不得许,话也说到了,潇淑怎么想也该是她自己的事。
“你不想嫁五皇子?”潇淑一副了然的模样,嫁皇子虽风光,却是比不得一般书香门第来得安心。
“母亲误会了,”却听许长情说到,“非是女儿不想嫁,只是女儿嫁前,想见五皇子一面,以母亲的面子宴请五皇子,五皇子当是要应了的。”谈起自己的婚嫁倒是一点也不羞涩,哪里像个娇羞的女儿家。
潇淑却一点也生不出鄙夷的想法来,从陆舒婉改姓到五皇子,潇淑不明白许长情说这些究竟是想要干什么,许长情又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模样,虽只十三岁,却让人看不透。
“你就是这么求人的吗,况且我是你母亲,你就是这么同母亲说话的吗?”潇淑想摆出母亲的谱来让自己挣些颜面,可不能让许长情牵着鼻子走。
“母亲,这件事,我是在同你打商量,可不是在求你,你不帮也得帮。”许长情摸了摸朱红胎记,一点没有慌色,她从榻上起身,理了理裙上的褶。
“母亲可听过一句话?鸠占鹊巢。”
一句话,便让潇淑变了脸色,瞳孔圆睁,不敢置信的盯着面前笑得温和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