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真相大白

李思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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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君捉了一位冥界的探子,他在暗室里审了许久。英宁想过去瞧一瞧,几番都被他拦了下来。她问在门外守着的青桐,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吗?为何还要隐瞒着她。

    青桐轻咳,似乎并不太愿意回答。只是英宁坚持,要么告诉她缘由,要么放她进去。青桐被逼无奈,便小声道:“公子的手段比较残酷血腥,小姐不适于看。万一吓着小姐,可就不好了。”

    英宁勾唇浅笑,血腥?还有什么血腥是她未见过的。这个理由,她实在是无法接受。她抬腿就要往房里去,青桐站在她前面,一步不肯让。英宁伸出两根手指,在他肩膀轻定,道了一声:“定!”青桐便动弹不得,英宁对他眨眨眼,笑着道:“青桐,你好生在这守着,不要放旁人进来哦。”

    青桐皱着眉毛,全身被禁锢,只有眼睛和嘴巴还能动。他斜着眼睛看英宁,急切地道:“小姐,公子不许你进去。我若是放了你进去,公子一定会治我的罪的。”

    英宁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会替你向你家公子求情的,一定不会治你的罪。”说着就侧身进了房里,忽又转身对青桐道:“你且忍一会,一炷香的时间,它就会自行解开。”

    英宁到了房里,转了转书桌上的砚台,暗室的门咔一声打开。里面瞬时传出一声尖利的惨叫,拉着长长的尾音,刮过英宁的耳膜,她的身子不由得一颤。看来青桐说的没错,果然是相当残酷。

    英宁悄悄进门,夜君回头看她,墨绿色的眼睛里,射出阴沉狠厉的光。待看清是她,又稍稍收敛了些。

    英宁刚一进去,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半条胳膊已经被生生折断,能清楚看到扎破皮肉的白骨。胸口一道深深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像泉水一般,汩汩地往外淌。英宁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夜君这厮果然够残暴。

    她在想着那人是不是已经死了,只见那人忽然到抽一口气,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来。英宁惊骇,这幅样子,竟然还活着,也是不容易。

    夜君见她瞪着眼睛瞧着地上的人,脸色透着几分苍白。他以为她害怕,便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他挑起她鬓边的一缕头发,捏在手指里把玩,柔声问她:“你怎么来了?青桐竟也不拦着你,看来是他的皮痒了,连我的话都当作耳旁风。”

    英宁仰起下巴,眉眼弯弯,笑着道:“不是他的错,他很尽心地拦我了。不过我将他定住了,他也奈我不得。我已经承诺他,不许你罚他了,你可不要毁了我的诺言。”

    夜君轻笑出声:“好,你既然已经对他许诺,我自然要帮你实现,怎么也不能让你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英宁从他手中拯救出自己的那缕头发,勾着脑袋去看那地上的人,胸口上下起伏,还在倒着气。她便问道:“你可问出什么来了?这样竟还没死,命可真大。”

    “我想要撬开他的嘴,下手自然是有分寸的。”夜君瞧她好奇的模样,又奇道:“你竟不害怕吗?或者你不觉得我的手段过于残忍了些?”

    英宁想也不想,脱口便道:“残忍是残忍了些,不过倒也不怕,我又不是没见过这样血淋淋的场景,有什么好怕的。”

    夜君笑容满面地道:“看来是我多想了,其实我不过是不想让你看到我暴戾的模样。我在你眼里不一直是温润玉如的模样吗?若是让你因此对我改观,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听了夜君的话,英宁皱眉道:“你只是生了一个温润如玉的皮囊罢了,内里可从来都不是。我虽然有时愚笨了一些,但对你还是认识的很清楚。”

    “你……你还真是诚实。”夜君被英宁噎得哑口无言,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话说你到底审出什么来了?都折磨成这副模样了。”英宁还是对地上的人比较感兴趣。

    夜君叫她坐了下来,走到那人身旁,用灵力替他止了血,又将他提了起来,丢在一张椅子上,冷声说道:“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我便饶你一命。否则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朝离软塌塌地倚在凳子上,满脸血污,看不清原本的模样,只有眼睛无神地望着远方,良久才慢慢地开口:“冥王查到夜君手里养了许多阴兵,自知冥界兴许难以抵抗。便将夜君还活着的消息,报给天帝,希望天帝能派天兵支援。可不知天帝因为何故,迟迟不肯答应。冥王无法,只好派出探子,前来查看夜君到底有多少阴兵,然后再另想计策。没想到我们一时大意,竟被夜君发现,我运气最差,便被你们捉了来。求你们,给我一个体面的死法,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也是奉命行事,也是身不由己。”

    这些话似乎并没有什么价值,看来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夜君忽然问:“你跟着神荼有多久了?”

    朝离似乎思考了很久,缓缓开口:“他做冥王之前,我们就认识了。不过那时大家不太熟,也不曾在一起共事。”

    “那前任冥王,你也是知道的?”夜君又问,英宁不明白他为何会提到父亲?

    “是,前任冥王人很好,他还曾救过我一命。”朝离淡淡地说道。

    夜君冷冷一笑,沉声说道:“既然你受过戚无殇的恩惠,却为何还要帮着杀害戚无殇的凶手做事?你不怕旁人说你忘恩负义吗?还是你喜欢助纣为虐?”

    朝离脸色忽然变了,由白变红,再由红变白,最后变青。他呆愣着,无神的眼睛里,一团雾气,他哀叹一声:“身不由己,我的灵力不高,品阶不高,纵使想要为冥王报仇,也是有心无力。况我还有家人,我死了不要紧,却不能平白害了我的家人。”

    “所以,我父亲果真是神荼杀的?”英宁从凳子上起身,走到那人身旁,怒目瞪着他。

    朝离看着英宁,愣了愣,反问道:“你是冥王的女儿?你竟没有死?你那时无故消失,我一度以为是神荼秘密将你杀了。苍天有眼,你还活着。我还曾经抱过你,你小时候乖巧可爱,冥界所有人都很喜欢你。”

    “哼,我没死,却戳了神荼的心。他现在可是费尽心思想要我死。”英宁冷冷地说道。

    朝离讷讷开口:“英宁,是我太懦弱,明明前冥王对我有恩,我却不敢为他报仇。还不得不在神荼手下做事,听他调遣。如今既被你捉了,你便杀了我好了,我甘愿一死。”

    “死是很容易的事,只是有些事情还未弄清楚,你还是先活着吧。”夜君说道。

    朝离稍稍动了动身子,牵扯到身上的伤,他咬牙呻,吟一声,缓了一会才说道:“你尽管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夜君沉吟片刻,道:“当年魔族被灭一事,我想知道真相,你可知晓其中的关窍?”

    朝离闭上眼睛,似乎陷入到遥远的回忆。那场战争,那场杀戮。魔族一族被灭,几乎未有人生还,天界与冥界也死伤无数,以至于元气大伤。用了近千年,才缓了过来。

    朝离忽地睁开眼,淡淡说道:“此事皆一人挑起,若不是他,天魔两界本来事和平共处。想当年,天帝还指导过魔王凌霄修炼,教他修正果,入正途。最后却因那人挑拨离间,便引发了后来的那场大战。”

    “那人便是神荼,是吗?”夜君的语气淡淡,身体却紧绷,看得出来他十分愤怒。

    朝离叹气道:“是,因为神荼喜欢的小师妹青鱼,嫁给了魔王。他怀恨在心,便到天界告黑状,说魔王凌霄私自屯兵,意图谋反。后又到魔族,说天帝容不下魔族日渐壮大,怕威胁到天界,便想要一举剿灭。他得逞了,一场大战就那样毫无预兆地爆发了。冥王戚无殇奉命去剿灭魔族,浴血奋战,几次死里逃生,最后没有逃掉自己最信任的人的刀。我亲眼看到夜君毫不犹豫,将到刺穿了冥王的心脏。冥王当场灰飞烟灭,连一句话都未曾留下。”

    英宁一把抓住朝离的衣襟,狠狠地道:“你既亲眼看到,我父亲惨死在神荼刀下,为何不去天帝那里禀明?为何看着神荼坐上冥王的位置?”

    朝离摇摇头:“我当时太过于震惊,不知神荼为何那样做。后来弄清楚,他是想要那个高高在上的冥王之位。我也曾秘密上书过,天帝也是知晓的。不过那时已经晚了,天帝已经下旨封神荼为冥王了。成命已出,不可收回。何况经此战役,冥界千疮百孔,一时也不能再出乱子。天帝也只当不知,既然天帝都不追究,我还能做何?我也只好将此事埋在心底,若不是今日被你们所擒,我大概永远都不会说出口。”

    一场灾难,一个族群,一个冥王,紧紧是因为一个人的为非作歹。神荼不死,天理不容。

    夜君坐在湖心亭,眼神里是无尽的哀伤。英宁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她一时也为他心酸。他身上背负了太多,魔族被灭,还背上乱臣贼子的称号。多年来,魔族都是一个禁忌,仿佛谁跟魔族沾染,便是大逆不道。

    夜君忽然倚在她的肩头,轻声道:“我出生在夜里,母亲便为我取名叫做凌夜。我从未见过父亲,因为我出生时,父亲已经死了。母亲被神荼堵在一个山洞里,那时母亲刚生下我,本就奄奄一息。根本无力反抗神荼,她放下所有尊严求神荼饶我一命。只是神荼那人阴险,怎可能会放了我呢。他欲杀我时,母亲费尽一生修为,将我的魂魄和她的记忆附在一颗石头上,我才逃过一劫。我根本就是为复仇而生的,我没有任何的自我。我幼时,便苦苦修炼,只为有一日,能光复我们魔族。”

    “英宁,我不是什么魔头,此事我并没有错不是吗?”夜君低声凄凄地说道。

    英宁抚着他的头,心里针扎一般,她道:“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没有错。神荼恶贯满盈,我们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夜君将她抱进怀里,喃喃道:“宁宁,哪怕所有人都认为我阴险毒辣,只要你还在身边,只要你对我说我没错,我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你知道吗?我孤苦一生,整日活在黑暗里。在青园与你相处的那段时日,我觉得你就是一道光,是专程在拯救我的。宁宁,虽然接近你,是带着目的的,虽然我曾经利用过你,但我是爱你的,我是真的爱你。”

    英宁窝在他怀里,轻轻地叹气:“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不怪我?”夜君不相信地问。

    “若不是你,我哪里会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就算你开始目的不纯,功过相抵,我不会计较的。”英宁淡淡地说道。

    夜君将她放开,眼睛望着湖里的荷花,开得正是娇艳。他飞过去为她摘了一朵,递给英宁,柔声道:“算是我给你赔罪吧。”

    英宁接过去,闻了闻那一股清香,笑着说道:“一朵荷花就算赔罪了,我也太好说话了。”

    夜君歪着头笑:“那不如我以身相许如何?”

    英宁倏地红了脸,嗔道:“谁要你以身相许了?怎么算你都是占便宜的那个。”

    夜君看着英宁红扑扑的脸蛋,心中觉得甚是欢喜,他正色道:“宁宁,等我们大仇了了,你便嫁给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