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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饭店。
单楹之到了有一会儿,却坐在车里迟迟没动,出神地盯着饭店门口人进人出。
偌大的城市,却没有一家灯火属于自己。
因为她的家分成了两个家,变成了别人的家。
真是让人倍感苦涩又深感无奈。
她愣了几秒钟,把车停好,朝饭店里走去。
门口接待的服务员看见单楹之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小跑着迎了上去。
“您好,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是有预定包厢吗?”
“616包厢。”
“好的,这边请。”
离包厢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单楹之就看到池岳和林嘉悦在张望着,来回来地踱步。
她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右手紧捏着衣角,指腹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脸上依旧平静如常。
“来了来了,池哥,闪闪在那儿。”林嘉悦很少打扮得这么正式,一身素雅的旗袍,端庄又大气。
“走走走,去接闪闪。”池岳一看到她,满眼可见欢喜。
“爸,妈。”单楹之很平淡地开口。
相比于两人的激动,单楹之的表面淡定让人很难想象他们已经七年没见过面了。
林嘉悦瞬间红了眼眶,欣慰地点点头,想说的话哽咽在喉咙。
单楹之微微低下头,垂在两侧的手动了动,却始终没伸出去。
池岳拍了拍林嘉悦的肩膀,“好了好了,今天闪闪回来,要高兴,我们快进去吧。”
林嘉悦忙点了点头,“对对对,快进来吧。”
刚到门口,里面传来一道稚嫩的笑声,单楹之走进去,看到还有其他人,虽然并不意外,但胸口还是忽然闷了一下。
出于礼貌,她客气地打了招呼,“赵叔,连姨。”
赵奕和连若琳点点头,也没说什么,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珊珊,小盛,快叫姐姐。”池岳意识到氛围有些僵,就转移了一下话题。
单楹之看着两个孩子,男孩有她父亲的影子,女孩有她母亲的影子,甜甜地叫她姐姐。
她心里酸酸的,一种感觉难以明说,她点点头,没吭声。
“坐吧坐吧。”林嘉悦笑了笑,拉着单楹之坐她旁边,随后微微愣了一下,开口向单楹之解释,“闪闪啊,本来是我和你爸都想让你回家吃饭,但都等不及又怕你没时间两边跑,就想着出来一起吃,你赵叔和连姨也不是外人,人多热闹,就随着我们一起来了。”
她的声音夹杂着试探,慢慢减弱。
“这样挺好的。”单楹之点点头,语气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许久没有人说话。
单楹之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氛围,气压低的让人喘不过来气,浑身不自在。
“不是吃饭吗?我有些饿了。”
林嘉悦点点头,连忙拿起手边的筷子给她夹了一块肉。
这顿饭吃得怎么看都有些别扭,池岳和林嘉悦止不住地给她夹菜,单楹之索性一声不吭地吃饭,头也不抬,赵奕和连若琳也一句话都没有。
除了池岳和林嘉悦问了她一些有关她生活和工作的事情外,没有其他任何话题。
很快单楹之就吃完了,“我吃好了,公司还有事要处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要先回去了。”
“闪闪啊,一直住公司哪里行啊?你不想回来住,要不我跟你爸给你买套房子,在公司怎么能睡好?”林嘉悦满眼担忧。
“是啊,闪闪,别委屈了自己。”池岳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早就物色着房子了。
单楹之停下手里的动作,思忖着“委屈”这两个字,心头有些酸涩,反正都委屈了这么多年了...
她忽而抬头轻笑,回应着他们心中所想,“我真的过得很好,或许以前在国外不是,但现在是,你们真的不用担心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各自好好生活。”
她的目光掠过眼前的每一个人,随后低下头细语:“我希望你们好,这是真心的。”
声音不大,但在异常安静的包间里听得清清楚楚,池岳和林嘉悦都低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自己开的车,你们不用送了,两个...”她微微一顿,看着正对着她坐的池盛和赵珊珊,弟弟和妹妹这几个字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两个小朋友应该还没吃饱,你们陪他们把这顿饭吃完吧。”
单楹之说完就起身离开了,池岳和林嘉悦看着女儿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野里,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他们知道,在这缺少他们陪伴的七年里,池闪已经从那个对着他们撒娇,做什么事情都要陪着的小姑娘变成了好像不再需要他们的大人了。
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不单单只是生疏。
难道真的只能和自己的女儿渐行渐远了吗?
…
单楹之出了饭店,看大街上车水马龙,耳边充斥着模糊的嘈杂声,她拿出手机给徐沫沫打了个电话,让她来饭店把车开走,她突然很想一个人走走。
霓虹灯闪烁,映在她眼里像星河,路灯把她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一阵凉风吹来,她轻轻抚了抚胳膊,漫无目的往前走着,形单影只。
凭着记忆里的路线走到了清越的南街,以往的路边街摊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家卖糖葫芦的,显得格外冷清。
她掏了掏口袋,摸出三元钱,买了一个冰糖葫芦。
靠着路边的白色栅栏,咬下一口山楂,看着周围矗立的高楼,慢慢品尝,味道变了。
不知不觉都这么久了,从她发现父母瞒着她离婚,然后赌气出国,和一切人断开联系到现在,已经整整七年了。
那些曾经紧紧揪着她心的事情,她也不再纠结了,释不释怀都无所谓了。
因为没有意义。
因为不重要了。
刚刚她说希望他们好是真心的,其实后面还有一句话她没说。
“我也不气了,我只是花了七年还没学会怎么和你们相处。”
这七年里,她学会了怎么一个人生活,学会了怎么赚钱,学会了怎么将对她示好的人通通拒之门外,学会了自己默默咽下所有的情绪,唯独没学会怎么面对这个把她落下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