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珹玭醒来时已经是申时了,养心殿内很安静,她有些迷茫的看着床帐,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回的养心殿,明明她是去了御书房的。
手撑着床板起身,头有些晕,缓了片刻后方才掀开被褥下地,正巧洵美开门而入。
“陛下您醒了?”洵美欣喜万分,连忙朝殿外喊到,“刘总管,陛下醒了。”
珹玭浑身无力,站了一会儿后又坐回床上,对洵美招了招手,训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而后又问,“朕为何会在养心殿?”
洵美快步上前,去了披风给珹玭披上,为她解释道:“陛下昨日在御书房昏了过去。”
“昏过去了?”珹玭疑惑,起身到窗边看了看天色,“现在是什么时辰?”
洵美跟着她,忙把窗户关好,唯恐珹玭受了风,“如今已是申时,陛下足足睡了十三个时辰。”
“这么久?”珹玭有些不相信,说实话她现在脑子有点糊涂,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洵美点头,珹玭伸手捏了捏鼻根,吩咐道:“去准备一下,朕要沐浴洗漱。”
洵美领了命,便退下去准备。
刘佑那边也让人去给頔澂和珹玭传报消息。
珹玭沐浴完之后吃了东西,而后便去了偏殿,那里娴熠太后和頔澂正在等她。
珹玭进屋的时候,偏殿的气氛有些凝滞,頔澂与娴熠太后对坐着一言不发,沉默而尴尬。
直到珹玭进来娴熠太后方才起身,走到珹玭身边握着她的手,关怀道:“现在感觉如何?可还有什么不适?你这孩子怎么就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呢!”
珹玭身体僵了一下,神色间有些尴尬,不大适应娴熠太后突然起来的温情,想把手抽出,却又贪念这一缕温暖,只能忍着心底的不适感,愧疚道:“害母后忧心了,是儿臣的过错。”
娴熠太后拍了拍珹玭的手背,怅然道:“你这孩子,偏要与母后这般生疏吗?”
珹玭笑着摇摇头,却不再说话,搀着娴熠太后入座后自己便坐到頔澂身边去了。
她一入座,頔澂就递过一杯茶,珹玭对他笑了笑,接过茶。明明谁都没有说话,却显得和睦至极,反倒是娴熠太后在此有点格格不入。
娴熠太后看着两人娴熟默契的互动后,握着佛珠的力道大了几分,颇有深意的开口:“陛下与庄主倒是熟稔,若先皇泉下有知想必会十分欣慰。”
珹玭觉着娴熠太后语气有些不对劲,疑惑的看了一眼娴熠太后,刚想开口,却被頔澂抢了个先。
頔澂轻轻将茶盏搁在桌上,浅笑道:“君臣和睦确实是可入史册的一桩美谈,先皇若知道陛下如此礼贤下士定是喜悦非常。”
娴熠太后被噎了一下,她本想说的根本不是什么君臣之情!可是頔澂将话题扯到这上面她还能多说什么,总不能如市井泼妇那般指着頔澂的鼻子说他心思不纯吧?
这种掉面子的事她还是做不出来的,只能顺着頔澂的意思往下说:“陛下有幸得庄主为臣,实乃三生有幸,这些时日也多亏庄主对陛下一番照拂。”
頔澂手搭在桌上,食指轻轻敲着桌面,眉目含笑,声若清泉,“太后此言过于见外,我与陛下本就多年好友,如今帮衬一二也算是尽一份友人之情。”
珹玭此时也恰到好处出声,“母后说的没错,瑾瑜这份情谊朕还是要谢的,若不是瑾瑜,如今朝中怕已乱成一片。”
頔澂摇头,“若要言谢,倒玷污了我们这份情谊。”
珹玭笑了,打趣道:“如此说来,朕对你还说不得谢字了?”
他们二人你来我往,相谈甚欢,倒是娴熠太后的存在过于突兀。
娴熠太后也明显察觉到自己的尴尬,眼神在頔澂与珹玭之间打了个转,在两人停顿间插话,寻了个由头告辞:“见到陛下安然无恙哀家这悬着的心便放下了,时辰到了,哀家还得去礼佛,就不打搅你们年轻人了。”
珹玭闻言想要起身想送,但娴熠太后却对她摇了摇头,自己带着人出去了。
看着娴熠太后逐渐消失的身影,不知为何,珹玭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水润喉后让宫人皆避退,独留了自己与頔澂在殿内。
“陛下可是有什么事?”頔澂问。
珹玭点头,定定看着頔澂,“朕想请瑾瑜帮朕查一个人。”
頔澂目光落在珹玭用力握着茶盏的手上,温声问:“可是太后?”
珹玭沉默着僵硬的点点头,虽然在知道母后对自己不是毫不在乎时她真的很喜悦,可是天性使然,她不得不去怀疑自己的母后是否别有用心?
“你是否觉得朕这般太过无情了?连自己的生身母亲都要堤防。”
珹玭手指关节泛白,垂着头,以至于頔澂根本看不清她的神情。
“陛下,有时我真不知该说你是重情重义还是薄情寡义。”頔澂失笑,伸手弹了一下珹玭的茶盏,清脆的声音响起,珹玭似被火灼了一般松开手。
“再握下去杯子便受不住了。明明是个让人看着便怕的人,怎的现在这般优柔寡断?”
“什么?”
“陛下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漻苓也好,太后也罢,陛下在她们身上浪费太多感情了。”頔澂目光放远,冷色翩然。
珹玭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苦笑道:“就这么几个亲近人,真假不论,朕好歹也得像个人一般,总不能真让自己落得个众叛亲离。”
頔澂心道你若真是这般算计着还好,可是……
“这话也只能敷衍你自己,待她们你心中有几分算计自当明白,但是陛下需得好生记着,君王不可多情,至亲、好友都得好好算计着,可信人,但不可尽信,用人,但也得防人。一步三思,万莫留了空子让他人钻了。”
頔澂语重心长,字字教诲,珹玭也听的认真,听完后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瞧着她这副模样,頔澂顿时无奈笑道:“你这……罢了,好歹我还能帮你些时日。”
珹玭亦是笑着,眉眼冷戾,别有深意,“你放心吧,朕既坐在那把椅子上,这道理自然比谁都明白。”
頔澂说的有理,她近日确实是为了这些私情太过耗神了,也不知怎么养成了这习惯,往后得好好改改。
晚霞将息,夜色悄然而至,这一夜又是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