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暗潮涌动(3)

子曰妃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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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珹玭陷入了沉默,她想她或许知道反贼的目的,民如水,君如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反贼虐杀大臣,在民间制造恐慌,让百姓觉着她治国无能,才会让朝中大臣被杀害,而且……她不由回想到那日与頔澂夜游时遇到的老妇说的那句话,她现在在百姓中的形象可不好,那些反贼在城墙上写的那句话无非就是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去,“妖女”、“暴君”这可都不是些什么好名头!她不怕朝中大臣反,但她怕黎民百姓反啊!百姓一暴动,鸿鸢便会立马陷入慌乱之中,那些对鸿鸢虎视眈眈的异族定会伺机而动,彼时,便毫无回手之力!

    “全城戒严,搜查凶手与传播流言者!记住,万莫让此事传出京城!”珹玭肃然,手紧紧攥着扶手,冷声发令。

    “臣等遵旨!”所有人跪在地上,叩首高呼。

    珹玭眼睛直盯着殿门,眸光冷厉,眉间萦着戾气,似被血色晕染,煞气十足!

    众人都走了后,她唤了漻苓进来。

    “替朕研墨。”

    漻苓立刻拿起磨条在砚台上磨墨,“陛下可是要下圣旨。”

    珹玭手中拿着毛笔,摊开一张黄色布帛,神色严肃,“不,朕要写罪己诏!”

    罪己诏者,帝王陈其过错,以告天下人!

    珹玭将笔蘸满墨,落笔,秀丽遒劲的字迹跃然而上,她写的很慢,似在斟酌用词。

    漻苓专心研着墨,她明白珹玭这封罪己诏是用来安定民心的,刚刚在殿外她也听到了些风声,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现在珹玭似乎真的很危险,也怪不得执意要自己出宫。

    漻苓抬眼,偷偷瞄一眼珹玭,珹玭的侧脸很精致,但可能因为久居上位的原因,她的眉眼间少了女儿家的柔弱与媚气,反而多了几分凌厉与冷戾,如红梅白雪织的景,冷艳不可方物!

    心中叹了一口,漻苓垂着眸盯着在砚台中缓缓晕散开的墨汁,她的陛下看起来比谁都要薄凉无情,满身戾气,锋芒毕露,可是真的用心对一个人好起来时,便好的过头了,事事都为他人着想,但何不想想自己呢?

    刘总管已经老了,她若走了,珹玭便当真是连个可心的人都没了,所以,她怎能离开呢?

    而此时,頔澂脸上出现少有的正色,冰寒覆盖,眼神冷漠的看着跪在自己底下的十几个人,“你们的意思是有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杀了人,而你们一个都没抓住?”

    跪在最前方的的兰元瑟瑟发抖,“庄主恕罪!”

    “你说我养你们有何用?”頔澂淡声发问,他似乎很习惯用这种类似于叹息的方法说话,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却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兰元头更低,不敢答话。

    頔澂手揉了揉太阳穴,朝廷官员在这种时候被人大肆刺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可是前朝人所为?”

    兰元:“是。”

    頔澂垂着眸,挡住了眸中深意,“算了,你们自行下去领罚吧。”

    兰元偷偷抬头瞧了一眼頔澂,而后又快速低下头,依旧跪着不离开。

    頔澂皱眉,“你还有何事?”

    兰元鬓间一滴汗滴在地上,喉结一动,豁出去道:“庄主,属下认为此事明邗庄不便插手!”

    頔澂“哦”了一声,饶有兴趣发问:“怎么个不便法?”

    兰元振振有词:“此乃皇室与前朝前朝的纠葛,明邗庄冒然参与有损声誉!”

    頔澂当即便笑了,“声誉?明邗庄的声誉我何事!而且你莫不是忘了,灭前朝的人可是明邗先祖,兰元,你太久没在我手下当值,看来连我的规矩都忘了。”

    兰元慌道:“属下不敢,只是明邗庄本就有世代不参与朝政的规矩,如今因庄主已破例,实在不好在把明邗庄陷于水生火热之中!”

    頔澂嘴角噙着浅笑:“你对明邗庄倒是忠诚,可我与你不同,我啊,可没那份忠心,明邗庄?若不是真以为我做了几年庄主就真得好好护着他们?可笑啊可笑,你们可真是愚昧至极。”

    兰元浑身颤抖,他素来都明白此任庄主与他父亲口中的前几任庄主不同,以往几任庄主为了明邗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事事以明邗庄为先,可頔澂不同,他永远像个局外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什么也入不了他的眼,直到现在他都无法明白,郤頔澂为何会弑亲夺来明邗庄主之位,明明自己根本不在乎,为什么还要走这么一条不归路?

    “罢了,你下去领罚吧,记着领重一点,免得往后还这般口无遮拦。”

    頔澂起身往屋外走,径直略过兰元,在屋中留下几分若有若无的冷香。

    兰元低垂着头跪在地上,空气中的冷香尽数散尽后才缓缓打了一声“是。”

    頔澂走之后便出府去了邰憺昀府上,他到时邰憺昀正好准备上马车,看这架势可能是想去寻他。

    事实也正如頔澂所料,邰憺昀今日一听到城墙那边的事就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直觉要坏菜了,便急忙要人备了马车打算去找頔澂问个清楚。

    只不过没想到頔澂倒是先一步到他府上来了,不过看到頔澂一脸正色的模样,他就明白了,这事儿绝对不简单!

    “去里面谈。”邰憺昀跳下马车,领着頔澂进了书房,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在书房谈,而是推动书房的书架,进了里面的暗室。

    说是暗室其实一点也不暗,邰憺昀此人素来都将纨绔子弟的风气发扬到极致,暗室的顶上缀着无数价值千万的夜明珠,奢侈到令人发指!

    不过说起来,当初邰憺昀为了造这暗室,几乎把身家都败光了,在頔澂那蹭吃蹭喝好几年。

    暗道不长,没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尽头,尽头是一间宽阔的暗室,里面的摆设和外面差不了多少,该有的东西都有,一样都少不了。

    两人坐在矮塌上,直奔主题。

    “可和我姑姑有关?”

    頔澂点头,邰憺昀素来吊儿郎当的模样不见了,是少有的正经严肃,“你查到了多少?”

    “西起亓州,北至边塞,都有你姑姑的踪迹,但是又摸不准是她自己还是她属下。”

    “不可能是她自己,我虽未见过她,但从与她通信的时候能看出来,她这人十分小心。”

    “确实,连那些杀朝廷命官的杀手都是她从江湖上请来的高手,就连明邗庄的人也抓不住。”

    邰憺昀讽笑:“她还真是厉害,竟然能躲过这么多人的视线,做出这么大的事来。”

    “桓知。”頔澂正色道,“你姑姑最近可有给过你什么书信?可否借我一观之?”

    邰憺昀怔忡,随即起身,“前几日定公侯入狱时她确实寄过一封信给我,不过当时我只扫了一眼,并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她定是从那时就开始谋划了,你先等着,我把信找给你。”

    邰憺昀翻箱倒柜,最后终于从一个角落里寻到一封信。

    信已经被开封过,但是信件还装在里面,頔澂接过打量了一下信封,普通至极,去店里花几个铜板便能买到。

    信封上那几个“侄桓知谨启”的字也看不出什么花样,字迹平平,并无特色,就像是街上摆摊的写信先生写的。

    抽出里面的信扫一眼,无非就是些长辈询问晚辈的日常话,唯有最后一句“今时不同往日,望汝愈勤勉。”显得有几分怪异。

    頔澂看完后将信叠好,放回信封里去,递回给邰憺昀,“这封信是如何送到你手上的?”

    邰憺昀:“还和往常一样,不知何时被人放在我书房的桌子上。”

    “确定府中之人没问题?”

    “绝对没有问题,我府上就那么几个人你也知道,而且我的书房一般都是落锁的,钥匙只在我一人身上,他们怎么可能进得了?”

    “若是这样的话,你姑姑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难办。”頔澂半敛着眼眸,蕴藏一片深意,“我本以为她顶多是在地方作乱,可是现在你也看见了,直捣黄龙,把京城弄得乌烟瘴气的,而且京中怕也有不少她的人手。”

    越来越不简单了,邰憺昀的姑姑藏的太深了,任他怎么挖也挖不出多少消息,敌暗我明,这是他第一次觉着自己在在别人的圈套里面打转,怎么转也转不出来。

    “现在她在京城已经是人心惶惶了,但这对她而言一定还不够,桓知,你姑姑这些年一直会给你写信,不如你猜猜,接下来你姑姑会想做什么?”

    頔澂手拂着衣袖轻轻摩擦,眸含月华,神色淡漠。

    邰憺昀闻言,手撑着下巴细细思索起来,“她杀朝廷重官挂在城头,一是恐吓百姓和其他朝廷官员,二是挑衅女帝,若是女帝是个性情暴躁易怒的人,此时必定会气昏了头,那么就正中她下怀,但是我认为女帝扮猪吃老虎这么多年,一定不会如此轻易中套。那就是要从百姓和官员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