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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辕犁?”始皇帝高坐帝座之上,面前的案几之上,放着两张布帛,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让人难以揣度这位千古一帝,到底是什么想法。
“扶苏。”
“儿臣在。”
扶苏站在下面,有些不解,按理说,父亲应该对这曲辕犁很有兴趣,只是为何表现的如此淡然?
始皇帝拿起那张画着曲辕犁的布帛,语气没有一丝波澜,问道:“此物乃是山间一小民所献?”
“是的,父亲!”扶苏拿不定主意,父亲这是怎么了,今天有些反常啊。
始皇帝看着那幅图,如同欣赏一幅绝世好画,只是面上没有半点表情。
看了一会,他拿起另一张布帛。
“制盐之法?”始皇帝失笑道:“扶苏,此人来历可查清楚了?”
扶苏连忙道:“此人名叫秦易,乃是我大秦军卒秦汉的孙子,祖祖辈辈生活在玉山村,秦汉在大秦军中,屡立战功,战功九转,曾经攻入楚王宫。”
“秦汉?”始皇帝头也不抬,说道:“我倒是有些印象,原来已经解甲了,既如此,就不好赏赐了。”
“父亲!”扶苏大急,就要开口。
始皇帝摆了摆手,扶苏只得停下。
“此人能献出如此神奇的犁,又精通制盐之法,想来也是奇人异士之流,这种人,是不在乎高官厚禄的,他应该有别的条件,朕觉得以你的性子,应该尽数答应了,朕也就不另行封赏,你那就这样吧,朕会给你一张圣旨,你愿意怎么写就怎么写。”
扶苏大喜,父亲果然聪明,连秦易的想法都猜的一清二楚,如此一来,也省的自己难做。
空白的圣旨啊!这是多大的恩典,就算是自己在上面写上,封秦易为什么什么官,估摸着父亲也会捏着鼻子认了。
扶苏抬头看向始皇帝,布帛遮住了始皇帝的面孔,但是他却从中看到了父亲的另一面,或者说另一层意思。
这天下!要变了!
“儿臣告退!”
扶苏离开,始皇帝放下了布帛,摘下了帝冠,平天冠实在是太沉了,除了上朝,他一般不会戴,今天召见扶苏,本来是为了另一件事,既然扶苏自己给自己找事做,始皇帝自然乐见其成,更何况扶苏进献的东西,实在是太重要,关系到他下一步的计划。
天下平定,称孤道寡的日子结束了,他已经开始自称为朕。
天下都是朕的,那朕想改变一下这天下的现状,自然不是什么问题,有了这两样东西,朕再实施计划,似乎能顺利三分。
“赵高!”
“臣在!”一个昂藏汉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此人行走之间,颇有龙行虎步之意,国字脸,一字眉,宽额头,颌下无须,正是中车府令赵高。
赵高乃是一介宦官,出任中车府令,是始皇帝亲自作出的选拔任命。赵高得到始皇帝的赏识,除了其考选成绩特出而外,他进入秦宫后所展现的个人能力和才智是主要的因素。赵高的书法堪称第一流,庞大的大秦帝国中,除了丞相李斯而外,大概无人能出其右了。
始皇帝之所以喜欢他,除了个人能力之外,就是这么点书法的本事了。
“传朕口谕,宣二相觐见。”
“遵旨!”
所谓二相,乃是左右丞相,左丞相为李斯,右丞相为冯去疾。
秦代尊右,冯去疾名义上尊于李斯。
但是李斯的权势,却远远大于冯去疾,李斯以闾阎历诸侯,入事秦,因以瑕衅,以辅始皇,卒成帝业,斯为三公,可谓尊用矣。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李斯跟随始皇帝南征北战,功勋卓著,而冯去疾,不过是一循吏而已,更关键的是,李斯手握军政大权,冯去疾也不是对手。
两位丞相来到了宫中,拜见了始皇帝,赵高昂然立在始皇帝身边,气度不凡。
“拿去看看!”始皇帝开口,赵高便拿起两张布帛,送给了两位丞相。
两人凑在一起,睁大了眼睛看着布帛上的东西。
李斯是惊讶的,冯去疾是完全不懂。
李斯师从荀子,可谓是当世首屈一指的大家,而且他并非不通农桑,相反,跟随荀子求学之时,时常务农以果腹,但是冯去疾不同,这家伙是大秦贵族,传承百年的世家,从小就含着金汤匙的幸运儿,可谓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自然看不明白这是什么。
“两位丞相如何看?”始皇帝开口询问,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按理来说,右丞相应该先开口应答,冯去疾就算是有心,也没那个能力,因为他不懂,所以闷闷的不吭声。
李斯自然当仁不让,当即开口道:“陛下从何处得来的如此神器?有此二物在手,我大秦国力,将再次上升,从此以后,国富民丰。”
面对自己的心腹大臣,始皇帝终于点了点头,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命将作大匠公羊常,速速尝试。”
将作大匠公羊常,执掌将作监,一向负责打造宫中各种用具,手艺自然是没的说,拿到了图纸,在将作监内召集工匠,不过花了半日的功夫,就打造出了曲辕犁,熬制出了精盐。
两样东西搬上了四海归一殿,始皇帝终于下了帝座,身边伴随着左右丞相,还有赵高,仔细打量着曲辕犁与精盐。
“如何?”
始皇帝开口,旁边的公羊常连忙上前,躬身道:“陛下,这精盐,确实是顶好的东西,甚至比青盐还要精细,以此法炼制,能提炼出其中精粹,去其糟泊,我大秦从此无缺盐之忧。
至于这曲辕犁,臣已经试过,犁架小而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牲畜,就算是没有牲畜的人家,只需一壮劳力在前拉犁,纵然是妇孺孩童,也能扶犁耕地,实乃天降神器啊!此乃我大秦之福,万民之福。”
始皇帝闻言,轻轻点头,对于公羊常的马屁自动忽略了,他拿手按在了曲辕犁的柄上,感受了一下,这才满意的道:“宣旨!命将作监研制,推广天下。
至于这制盐之法,李斯,你去办吧!”
公羊常幽幽的看着李斯,这么一大块肥肉,就这么给了这老小子,自己咋没这么好命呢?
李斯恍若未觉,躬身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