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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流介绍说他以前也是出版社的老员工,干过编辑,干过发行,还在财务工作和两年,革命同志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嘛。小花伞出版社成立后,因为人力有限,排版印刷发行的事儿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至于稿子,反正在文化圈人面熟,问人要本书稿也不难。
“二位同志,我这里条件有限,你们不要笑话。附近有一家包子铺做得不错,走走走,吃饭吃饭。”
孙朝阳今天是来问罪的,可不想跟莽流攀交情。再说了,这附近一大股猪屎臭,吃东西的感觉可不太好,就朝木呐瞄了瞄,示意看我眼色行事。
木呐:“饭就不吃了,没胃口,说工作吧,我今天来找莽流你,是有一件要紧事。”
“哈哈。”莽流又发出标志性的大笑,摸着额头:“我社规模小,正需要百花文艺出版社这样的老大哥传帮带,也需要您这样的前辈指导。如果咱们能够合作,不胜荣幸,也不知道你们那边是不是有书稿不方便出,来找门路。不是我吹牛,在京城还是认识些人的,很多事情都好办。”
木呐:“扯哪里去了。”
“哈哈。”莽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要出金庸的《书剑恩仇录》,那可是武侠小说啊,肯定有人看不顺眼不让出。咱们相聚是缘,我来帮你们跟上面沟通,放心。”
反正不管能不能办成事,先应下来,弄点好处再说。大不了最后说声对不住您呐,一拍两散,难道我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还能吐出来?
木呐为人老派看油滑的莽流极不顺眼,也不废话,从包里掏出《文化苦旅》铁青着脸扔桌上:“这本书是怎么回事?”
莽流惊讶:“我社出的书啊,怎么了?”接着,他又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这书卖得很不错的,你们天津那边感兴趣?哈哈,那可不行。赚钱生意,可不能平白给你。”
木呐:“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莽流:“您说。”
木呐森然道:“第一个问题,这书真的是《文化苦旅》,第二个问题,这本书的作者真的是孙三石?”
莽流看木呐如此表情,意识到不妙,但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模样,努嘴:“书上印的四个字难道你们不认识,木呐同志你也是老编辑老前辈了,这本书可是有正式书号的,国家承认的正规出版物,难道还有假。对,这本书的作者就是孙三石,如假包换。”
“放屁!”木呐又从包里掏出几本《中国散文》拍桌上,翻到孙朝阳的文章那几页:“你自己对照着看看,这是《道士塔》这是《风雨天一阁》,跟你书里的一样吗?”
“不一样,怎么着?”莽流问。
木呐又拍出百花文艺出版社和孙朝阳签的出版合约:“《文化苦旅》的版权已经归我们出版社了。”
“哦,孙三石的《文化苦旅》已经签给你们了,是本好书啊,恭喜恭喜。”莽流哈哈一笑:“那又怎么着?”
“你说怎么着?”木呐:“你们冒了文化苦旅的名字,抢先一步出书,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孙朝阳插嘴:“你这是抢注,是违法的。”
“违法,违什么法?”莽流依旧笑嘻嘻:“文化苦旅四个字又不是商标,兴你们天津用就不兴我用,法律上可没有这项规定,自然是先到先得。咱们都是混文学圈子的,举个几个例子,鲁迅先生的《故乡》出名吧,但李箕永也写了一篇同名的短篇小说。总不可能你鲁迅写了《故乡》别人就不能用这个词了吧?对了,果戈里、爱伦坡好像也写过《故乡》。《文化苦旅》这个书名真不错,我拿来用用,谁也管不着。你百花文艺出版社要出《文化苦旅》,出就是了,关我什么事啊!”
莽流的这个小花伞出版社属于混合体制,是改革试点单位,有点类似蒋见生的《今古传奇》。
他也是个胆子大的,当上级提出这个改革思路的时候,便第一时间站出来,创建了这家出版社。
八十年代做生意其实挺简单的,在物质和精神文化匮乏的时代,干什么都赚,只要你有胆量。
他出版发行这本冒名的《文化苦旅》耗费了大量时间精力,结果很好,首印十万册被读者一抢而空,顺利完成今年的承包任务。
接下来每多卖一本都是赚。
天津那边再怎么闹都不好使,咱反正把脸皮摘下来揣怀里。
木呐暴怒:“好,你用这个书名我管不着,可你冒充孙三石的名字就侵犯了作家的权益。”
说着话,他从孙朝阳包里掏出孙作家的户口薄和作协会员证劈头向莽流扔去:“自己看,这才是孙三石,而你却是卑鄙的李鬼。”
莽流接拿起证件看了一眼,失惊地看着孙朝阳,很激动:“原来你就是孙三石,啊哟,不得了啊。孙三石同志,我是你的书迷。你的每一本书每一篇文章我都读过,常常是读着读着就击节叫好。天才,啊天才啊!你有没有书要出,我社有没有荣幸和你合作呀?嗨,你可是尊大菩萨,我这里是个小地方,唐突了唐突了。”
“我可不敢和你打交道。”孙朝阳淡淡笑道:“莽流同志,正主儿现在站你面前,你得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要去找你的上级主管部门,实在不行就走法律途径。”
莽流眨巴着眼睛:“您的意思是?”
木呐:“首先你要登报道歉,消除社会影响。第二,你还得对我社和作家本人做出经济赔偿,如此,或许可以得到我们的谅解。”
“你们报警吧。”莽流哈哈大笑:“登报道歉是不可能的,至于赔钱,那是老鳖打喷嚏。”
木呐忍不住问:“怎么说?”
莽流:“休想,休想。”
木呐暴怒:“你还真是个死硬分子啊。”
孙朝阳摆手让木呐冷静,然后对莽流道:“你可要想清楚问题的严重性,冒我的名字出书,自有国法来管你。”
“冒名,冒啥名,没冒。”
孙朝阳皱起了眉头:“铁证如山,你又是何必?”
“铁证如山,你这户口簿和作协会员证就是铁证吗?”莽流不屑地从抽屉里掏出一本户口簿,扔给二人:“这是我的户口,你们自己看。”
莽流的户口簿只他一个户主,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没有配偶,天煞孤星一个。
说来也巧,他竟然也姓孙,叫孙卫红。不过,现在改名孙三石,这一点从上面的改名记录可以看出来。
孙朝阳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你改名孙三石?”
“对啊,我改名了,怎么着?”莽流哈哈大笑:“孙三石,我是混作家圈的,我知道你的笔名的份量,我很崇拜你,崇拜到把自己的名字都改成你的了。实话跟你说吧,冒牌《文化苦旅》里的文章是我找其他作家和学者写,当然都是混得不好的那种。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只要润笔给够,大把的人愿意给我做枪手。当然,我出的这本《文化苦旅》跟你的原着质量是没办法比的,但读者不知道啊,反正是骗得一个算一个。”
孙朝阳:“父母给的名字都改,你够狠的,忤逆啊!”
“我天上的父母如果知道我发财了,不会介意的。”莽流:“等我赚够了,书实在卖不动,我再把名字改回去就是了。孙朝阳,你的名字是孙朝阳,而我才是真正的孙三石。我不找你维权,已是心胸开阔。”
“你真无耻!”孙朝阳:“正如你刚才所说,大家都是混作家圈的,事发之后,你就不怕身败名裂吗?”
莽流:“我只是个商人,有钱还怕这个,要啥名声啊?同志,时代变了。”
“我从来没有像佩服你这样佩服过一个人。”孙朝阳无语问苍天。
因为有孙朝阳和木呐两个外人在,哺乳期妇女不好意思喂奶,那股儿和上猪屎味熏的人头昏眼花。
但先前莽流推荐的包子铺却不错,很好吃。孙朝阳和木呐化悲愤为食量,一人干掉了两屉。但商量了半天,却没有个主张,他们实在拿这个李鬼没办法。
孙朝阳:“老木,要不您先回天津跟社里领导反应一下情况。”
木呐忧伤地摇头:“回不去了,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