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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闹钟锲而不舍响着,催促着床上的人抓紧醒来。
白藕般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在半空中摸索着,摸到柜子上的闹钟,找到按钮,粗暴的按下。
世界顿时恢复了宁静。
“嗡嗡嗡嗡嗡……”有什么在桌面振动。
南风整个人从床上坐起,一副睡眠不足的疲倦模样。她撩了撩散乱的头发,这才不急不慢的拿起手机。
“喂!哪位?啊~”哈欠声吞没了所有的话。
那边传来温柔笑声,“南南,你是不是还没起床啊?”
“姐。”南风浑身打了个激灵,混沌睡意被打的灰飞烟灭。
一场暴雨来得毫无防备,只听得天空一声闷雷,厚厚的雨帘便倾泻如注。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奔走,对这场雨又爱又恨。
毕竟好几天的酷暑终于迎来一场凉爽。
南风望着外面的雨入神,恰好店里音乐放到阿桑的一直很安静。
空荡的街景
想找个人放感情
做这种决定
是寂寞与我为邻
我们的爱情
是你路过的风景
一直在进行
脚步却从来不会为我而停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
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
阿桑略带沙哑的嗓子唱出了淡淡的哀伤。好似也唱出了她心中所想,让她情不自禁的跟着旋律哼唱起来。
一回头对上了温柔似水的双眸。
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啜了口果汁。差点忘了,姐姐约她出来见面。说来也惭愧,她已经有段时间没回家了。毕竟姐姐不在了,回去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南叶怜爱的摸着她的手,“南南,你都瘦了。”
“哪有,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可结实了。”用力拍打这胳膊,想展示展示凝聚的肌肉。
南叶可不像她这么乐观,忧心忡忡的说:“我听说你最近都在发传单。那怎么行呢,这么热的天,你一个女孩子做这么辛苦的活,万一中暑了怎么办。”
“你是听……啊不,我是想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别看辛苦,我可是在积攒经验。”南风觉得自己笑的不太自然,假借喝饮料掩饰情绪。有些话,差点,夺口而出。相比姐姐的关心,她的重点则放在是谁说出了她发传单的事。
会是唐景琉吗?
即使是又怎么样,反正他们是夫妻。就算每天见面都很正常。
“轰隆”外面突然电闪雷鸣,一条条电龙在乌云间穿梭,张牙舞爪的扑向人间。
南风脑中好像有道闪电,劈开了搅成一团的怪想法。让她清醒过来。
坐在另一端的南叶优雅的喝着咖啡,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这让她更加羞愧,更加难过。
“姐。”她喉咙干涩,吐词艰难,“我想出国留学。”每说一个字都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这句话说完,她全身力气都仿佛消失殆尽。
南叶显得很诧异,“出国?好好的出什么国。一个人在国外让人多不放心。再说了,你护照啊,签证,学校什么都没有办好。”
南风活泼惯了,一有什么情绪就会写在脸上,此时她神情恹恹的窝在椅子里,两只眼睛黯淡无神,脸上挂满了惶恐与憔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也不好开口明问,怕问了南风也不肯说实话。看样子,难道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南风察觉到姐姐的打量,为了让她放心,笑着说:“姐,你别想太多了。我只是想看看国内多学点知识。我知道你有人脉可以帮我推荐学校,护照你别担心,我已经都办好了。还有,这事别告诉任何人,包括爸爸。我想到了那边稳定后,再告诉他。”
南叶思量一番觉得出国留学是件好事,多学点知识总不是坏事,可事发突然她有点蒙圈,权衡再三决定先稳住南风,于是应承下来,“好,我先帮你问问朋友有什么好的学校,你也别急可以找找看喜欢哪所,有消息我再告诉你。”
南风胡乱点头,心思却飘到了其他地方。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一眨眼,便飘散阴霾,艳阳高照了。
南风站了起来:“姐,我们今天就先这样。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
“行,正好我也有点事要办,既然这样我送你一程吧。”她正好开车出来。
“不了,你去忙吧。我赶公车,正好这个时间段。”
见她执意如此,南叶不好强求。仔细叮嘱:“小心看路啊,自己一个人多注意身体。你也不回来,不如搬去和我作伴。”
“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父亲的公司不来,你姐夫的公司也看不上。偏去别的地方投简历。我说你你又得不开心了。话匣子打开,一下子就没收住。
“姐。”她连忙打断,脸色不是很好。
“你又不是不知道父亲的态度,他爱公司胜于我们,我去公司更不是合了他的心意。巴不得早点在公司那我给推销出去。”话里透露着心酸与无奈,见姐姐难过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态度强硬,随即认错的态度低下头。
慌乱的解释,“姐,你知道的。我不是冲你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可是我妹妹呀。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呢。”南叶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辈鼓励,“既然我们家南南这么有想法,姐姐会全力支持。”
“姐……”眼窝有些湿润。
两个人好像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姐姐则是天边一轮太阳。无论何时,光辉都能照耀每个角落。
而她则是阴暗的沼泽地,无论外表覆盖多漂亮的花,多少青葱郁草,也遮掩不住她内心的腐烂。
人们都会盼望太阳,迎接每一轮的朝阳。却不会拥抱沼泽地。
这一对比,简直是相形见拙。
沼泽地也是,南风也是。
她简直就是摊大烂泥,居然没有勇气说出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南风仰仰头,压制住内心的波动,努力不让情绪外露,“那我要走咯,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郑重地对着南叶鞠了一躬,“姐姐,留学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务必尽快要帮我办好。”越快越好,她不想任由这种感情发展下去。一定不能让姐姐受到伤害。
下定决心的南风将之前的迟疑与悸动全部锁在内心的最深处。她开始踏踏实实的找工作,找房子。
她不想依靠任何人,也不想跟任何人分享这段畸形的秘密。
只要不去想,只要不去提就一定能忘掉。
她在南半环租了套房子,房子不算太大,一室一厅外加一个小厨房,对她来说足矣。
柳西晨不知从哪得知她要搬走的消息,屁颠屁颠开个车子跟过来,美名其曰说要帮帮忙。
南风也不推脱,说实话,她跟柳西晨客套不起来,特别是看着他满脸殷勤,满脸写着让她蹂躏的模样,客气的话就在嘴里打两个滚,如数吞回肚子。招呼他把东西一件一件往车上般。
宿管阿姨突然就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斜在门口,嗑瓜子。
边嗑还边羡慕地说:“呦,南风你真是好福气啊。”
南风生怕她会扯出唐景琉的话题,一下子就慌了。
“阿姨,你不要瞎说啊。”
阿姨露出迷之笑容,“阿姨知道,阿姨知道。柳老师啊,是为了爱情不要事业。你们还瞒着阿姨,这有什么好瞒的,阿姨我呀,嘴可严实呢。”
南风嘴角有些抽搐,懒得戳穿阿姨。
身后的建筑物逐渐远去,最终凝为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
南风依依不舍的别过头,叹口气,忧伤的说:“好奇怪啊,明明这里是大家相识的起点,却又成了大家离开的终点。”
“你看开点,人长两条腿,两只脚。就是为了一脚踏着起点,一脚迈向终点吗?”
“就像烟花,每次绚烂的在城市上空绽放,消失之际只不过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绽放做准备。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出其不意,觉得美好至极。”
南风奴奴嘴,小声地说:“我情愿做烟花。起码烟花和烟花之间不需要有交集。”冷清地,孤独地,绽放在空中。
“你这样说就大错特错了。”柳西晨故弄玄虚地说。成功吊起了南风的好奇心。
“说吧,说吧。”南风一副你有话赶紧说,有屁快点放的态度。
“你说烟花之间没有交集,那你说烟花燃放的时候会什么会砰的一声响?”
“当然因为火药瞬间的剧烈燃烧,大量气体在空气中急剧膨胀,产生瞬间的压力差,也就是声波或冲击波,所以会发出声音。”南风不假思索,答案脱口而出。
“错。”柳西晨立即否定。
“错了?”南风有些怀疑,“怎么会错呢。”书上就是这么教的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凡是呢,别老按照教科书上来,你得会联想。烟花之所以会有声音,是因为它想产生共鸣。”
可以想象,成千上万朵烟花快速在空中燃放时,它们不顾一切的唱出了动听地歌。尽管是以生命做代价。只是为了能够产生共鸣,为了能在快速燃放的那一瞬间找到伙伴,只是为了在那一刻证明,它们不孤独。
南风释怀一笑,虽然感觉很牵强,但她还是接受了这个版本的解释。
望着柳西晨的侧脸,真诚的说:“谢谢你。”
她租的小区比较了老旧,不过环境还说得过去,看起来也比较清静。这片小区层数都在六层,所以没有电梯。她租在三楼,柳西晨忙不迭帮她把东西搬上去。之前住在学校除了一些换身衣物,大件的几乎没有。最重的就是书。但也够搬几个来回。
天气比较炎热,几个来来回回上上下下之后,柳西晨衣服的后背都有汗水沁出。
“柳老师,要不要歇一歇?”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手刚碰上就被他瞪着眼睛推开。她实在过意不去,跑到小超市买了瓶水给他。
柳西晨搬着东西冲她努努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中打开的矿泉水。
看在他这么卖力的份上,南风只好忽视他得意的笑容,假笑着送到他嘴边。
“来,柳老师,多喝点!”假笑着抬高瓶子。
柳西晨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说:“真好喝,还有点甜。”
废话,她买的农夫山泉,当然甜!
超市里南风正认真的挑选着生活用品。
牙膏牙刷洗发水……
锅碗瓢盆也得备好……
还有电水壶也要……
不一会儿购物车里堆满了东西,南风叹了口气,钱还没赚到,这架势还得动用自己的积蓄。
一双拖鞋扔了进来。
“这颜色不少女啊,尺码这么大我穿了会绊脚啊。”南风拿着拖鞋对着自己脚比较,大了好多。而且谁能告诉她,这么大的人了居然选双鞋面印有米奇图案的鞋子,南风哭笑不得,眼神里尽是对他选购能力以及个人品味质疑。
谁想柳西晨竟说:“这是我的拖鞋,又不是给你买的。”然后把她强拉到鞋区硬挑了双粉色印有米妮的拖鞋。
南风也懒得理会,这把年纪的男人居然还这么有童心。
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堆着两双拖鞋,由于角度的原因,上面的米奇和米妮好像对着她笑一样。她的内心顿时被一股温暖的热流击中,这种感觉倒也不赖。
买完东西再回去一通收拾,忙下来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柳西晨眼巴巴的趴在她的沙发上视线追随着她忙碌的身体。
终于忙完了,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回过头不经意瞅见一双眼睛。
“你干什么?”看得她瘆得慌。
“南南啊,我好饿……”
“啊!差点忘了还没有吃饭。”懊恼的拍着脑袋,“吃面可以吗?”
“只要能吃就可以了,对了,给我放个荷包蛋。”他大爷样的颐指气使。
就一瞬间,南风差点把鸡蛋砸到他头上。
PS:唐景琉小剧场
扯花瓣中。
“她今天会来。”
“她今天不会来。”
“她今天一定来。”
“她今天肯定不会来。”
一朵花迅速被扯得只剩下光秃秃的花干。
他气馁的趴在桌上,面朝日历,闷声道:“南风,到底什么才来?”
花干落下,不偏不倚落在一堆枯萎的花干的最顶上,又平添了一抹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