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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屿臣是被祁烟‘送’走的,他被扔出来,回头久久凝视安静的木质大门。
在自小的教导下,他自认勉强算是个正人君子,做不出下药跟祁烟成为怨偶的事。
同时,他也无法接受。
那样的一个充满荣光,该永处高位的人被强迫,她不该被如此对待。
但受家族限制,裴屿臣能做的不多。
脚边撒下树荫,祁烟宅邸的走廊外有棵极高的参天大树。
甚至有粗壮的枝丫伸进露台,但并不遮挡阳光,反而让光线恰到好处的舒适。
许久,他收回视线,垂着头缓步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如裴屿臣所说,祁烟的卧室十分热闹。
不知道是第几个了。
坐在椅子上的祁烟,抓着手臂的指尖几乎要嵌进肉里。
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有些粗重,额前溢出几滴汗,顺着脸颊滑进衣领内的锁骨,仿佛脆弱又无助。
“小姐,很难熬吧,我来帮您。”
男人磁性的嗓音响起。
这次来的英年才俊,相貌仍旧出众,他痴痴地望着祁烟。
“我仰慕您很久,很久了。”
俊秀的青年缓缓接近她,心脏砰砰砰地直跳,他难掩激动。
“哪怕只是跟您共度一夜也好。”
那样永远挂在天际发光发热的人,就在眼前,触手可得。
试问,谁不心动?
……
“饶哥儿,回去吧。”
顾砚头疼地看着了无生机,阴郁又沉闷的男人。
他这段时间好像瘦了……
顾砚摘下眼镜揉捏酸胀的眉心。
“你再来几次还是一样,我不能给你致幻的药物。”
“哥,帮帮我吧。”
沈饶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开口便是沙哑破碎的嗓音。
“我快受不了了,我想多看看她。”
他的幻觉并不稳定,而他想每天,每刻都看见她。
所以他来找顾砚。
他知道这位心理界大拿一定有办法。
顾砚沉默了会儿,再看他的眼神有无尽的心疼。
“饶哥儿,我用催眠帮你把跟她有关的记忆封存吧。”
“这样你也能好好生活了,你不能再痛苦下去了。”
“……”
听到这建议。
沈饶是有那么一瞬是心动的,那个坏女人又一次不要他了。
他凭什么还要记得她?
被她的好,她的无情,折磨的日日夜夜不得安生?
但……
“我不想,”沈饶说,“我不想忘记她。”
他舍不得。
他要是舍得,被退婚那天就该去点十七八个女模,让坏女人后悔去。
可他做不到,宁愿痛苦,也不愿意忘记她,不去爱她。
祁烟不是他的肋骨。
是他的四肢百骸,心脏,器官,没人丢了这些还能活。
“哥,能用催眠让我一直看见她吗?”沈饶又问。
“不能,”顾砚拒绝,“这件事你就放弃吧。”
沈饶语气麻木:“那算了。”
顾砚神情复杂,他知道劝不动,这些天他已经劝了很多次。
他轻声询问。
“我给你开的药吃了吗?”
“喂下水道了。”
“……沈饶!”
顾砚大步到他身前,是温和医生难有的气愤,但职业素养,让他稳定声线。
“你现在的情况根本离不开那些药,你知道吗?”
“没用的,”沈饶耷拉着脑袋,颓颓废废道,“那些药对我来说没用。”
不管吃再多,也没什么效果。
“……”
顾砚扶住额头,沉声道:“估计是你的情况恶化了,再做个检查,我给你开些新药,记得按时吃。”
等沈饶拿着药离开时,顾砚不放心地问。
“是陈怀来接你吗?”
“嗯。”
“那就好,慢点走。”
沈饶刚打开门,顾砚又叫住他。
“饶哥儿,好好吃饭。”
“……”
他离开后,顾砚接到顾青的国际电话,一接通就是连珠炮般的询问。
“为什么沈饶一直不接我电话?沈奶奶跟我说他在度蜜月没有信号,我问别人也是一样的说法,到底真的假的?”
“真的,你就别老问了。”顾砚点开免提擦眼睛。
“我还不是怕他出事,看他之前那得瑟样,最好是真的在度蜜月。”
“大哥,你可是不会骗人的,你不能骗我。”
“骗你怎样?”
“我马上飞回国在你诊所门口打滚!”
顾砚:“……”
他叹气,这就是为什么瞒着顾青的原因,太闹腾了。
“好了,我有病人要到了,先挂了。”
“哎,等等……”
电话挂断,顾砚将眼镜戴了回去。
沈饶封闭自我,现在外界以为他把公司交给副董事长,在外跟女朋友度假,知道实情的寥寥无几。
心理诊所外,停靠着一辆劳斯莱斯。
沈饶没什么表情的上车,仰靠在座椅里,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如一具只会行走的人偶,漂亮、好看,但毫无生气。
“总裁。”
驾驶座的陈怀唤他,沈饶没有反应。
“有一通您的电话。”
沈饶还是没什么反应。
自从前几天沈饶发病把手机摔了后,他跟外界就完全断联了,很多事都要陈怀来转述。
陈怀有些踌躇,小心觑他:“是关于祁小姐的,您要接吗?”
“……!”沈饶猛地坐起身,黑眸倏然亮的惊人,“她打来的?”
陈怀吓了一跳:“不,不是……”
几乎是一刹那,黑眸黯淡下去,直至无光,但他还是伸出手:“拿来。”
“您好,请问是沈先生吗?”
话筒里是个腔调正式的男声。
刚被希望和失望打击的沈饶,没多少好脾气。
冷冰冰道:“我不是,难道你是?”
“……”
对面停顿了下,显然没想到遇到了位硬茬子,但男人的职业素养也很好,语气依旧亲切说。
“沈先生,您好,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的祁小姐母亲的资产代理人,我姓……”
“说重点。”
“啊,好的,这边我要向您道个歉,很抱歉,整顿这些财产用了不少时间,没能早些联系您。”
“这份产业和名下房产、古董字画,是祁小姐委托我们送您的生日礼物。”
“可能有些晚了,但真心祝贺您:生日快乐。”
听到这些,沈饶抿着薄唇未出声。
话筒的人继续说着:
“还有祁小姐给您留的一句话,我帮忙传达一下。”
“——你的诞生是我之幸。”
短短几个字,悠远又沉重,似一把千斤的锤子重重敲在沈饶的心上。
本就摇摇欲坠的心,轰地一声,碎了个干净。
代理人感叹:“这真是一份包含爱意的生日礼物啊,您真幸福。”
“……”
“您看,什么时间方便过来签字接收?”
“……”
“或者,我来找您?”
“……”
“沈先生?沈先生,您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