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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斌装作没听见李元懿的低声呢喃,见她不再纠结一千万美金的赏金,暗暗松了口气。
而凌墨被AK38等人扔到就近的垃圾回收站后,尚未来得及从垃圾堆里爬起,整个人就落到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之中。
秦北冥轻嗅着她身上的酸臭味,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墨墨,醒醒?”
“三...三爷...”
凌墨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顺手摘掉了眼睛里夸张的美瞳,得见秦北冥正一脸阴郁地看着她,忙挣开了他的怀抱,下意识地拉出了一小段距离。
“大晚上的,怎么会出现在垃圾回收站里?”
秦北冥焦心地看着眼前乔装成瘦弱男人模样的凌墨,尽管她的易容术极为的高超,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我...我梦游。”
凌墨破天荒地持续嘴瓢中,完全不敢告诉秦北冥今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要是让他得知,她孤身一人去往了欧阳斌所住的滨江别墅,并上演了一出九死一生的诈死大戏,他一气之下,指不准会逮着她训上三天三夜。
“梦游还需要乔装打扮易容成这副模样?”
秦北冥声音骤然拔高了好几个度,语调亦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许是担忧自己因为过度紧张而显得过分严肃的神色吓到她,话音一落,他便下意识地转过了身,阔步走在了前头。
“……”
凌墨抿了抿唇,并未答话,只垂着头默不作声地跟在了他身后。
她记着秦北冥有洁癖,始终不敢靠得太近,就怕一不小心醺着了他。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实告诉我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然...”
二人僵持了不过半分钟,秦北冥就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转身之际,发觉本该跟在他身后的凌墨正如同小猫般蹲在路边的水龙头前用冰冷的凉水冲洗着身体,原本染着点点愠怒的眼眸中却只余下了心疼。
“天凉,回去再洗。”
秦北冥蹲下身,又一次将她抱在了怀中。
凌墨显得有些抗拒,连声道:
“你离我远一些,我身上好脏。”
“既然知道脏,何故躺在了垃圾堆中?要不是因着你手机里的定位系统,我竟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癖好。”
秦北冥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拭去了她脸上的水珠。
凌墨素来坦荡,但凡是她做过的事,绝不会藏着掖着。
只是今晚的情况相当的特殊,她有些担忧对秦北冥全盘托出之后,秦北冥会更加生气。
斟酌再三,她终是对自己孤身犯险一事绝口不提,只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
“我发誓,绝对不会有下次。”
“你指的是不会再向我下药,还是不会再偷偷跑出来躲垃圾堆里打滚?”
“我只是在茶水里添加了一点点助眠的成分,不算是下药吧?”
“你确定只添加了一点点?”
秦北冥挑了挑眉,心下腹诽着若不是他自身极强的耐药性,喝了她泡的茶水,怕是要一觉睡到明天中午了。
不过,见她仍旧不愿意吐露实情,他也不愿逼急了她,只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入了停在路边的车子里。
上车后,凌墨这才卯着劲儿,撕掉了脸上的仿真人皮面具。
紧接着,她又开始卸下了手上起皱的假皮。
秦北冥定定地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色,仍觉不大放心,沉声问道:
“有没有受伤?”
“没有,就是身上的味儿冲了一些。”
凌墨讪讪而笑,心里头已然将AK38等人的祖宗十八代问了个遍。
他们明明可以敷衍行事,将她往回收站里一扔就得了。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还将那些废弃的垃圾堆成了棺材状,使得深陷在“棺材”之中的她差点儿就被熏人的臭气原地送走。
“你确定没有受伤?”
秦北冥总感觉她身上还透着淡淡的血腥味,想着好好检查一番,又不好意思亲自上手。
“没有。”
凌墨摇了摇头,隐约间也嗅到了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再三确认过自己并未受伤之后,她便将视线转投到秦北冥身上,“你胳膊上的伤是不是开裂了?我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
秦北冥蹙了蹙眉,下意识地翻看了下手机里的万年历,面色骤然沉了几分。
见他面色不善,凌墨误以为自己身上的垃圾酸腐味儿触发了他尤为严重的洁癖,满脸歉疚地道:
“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墨墨,你真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凌墨随口问道。
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气极有可能是因为突然前来造访的亲戚的缘故...
如是一想,她冷不丁地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攥着身上宽大的斗篷,略显局促地补了一句:
“这次不疼,我就给忘了。”
秦北冥没想到凌墨居然这么不知爱惜自己。
上一回生理期,乱喝冰水,直接痛到晕厥。
这一次,她居然还在特殊时期将自己弄得这样脏,万一不小心感染发炎了怎么办?
秦北冥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想要教训她的冲动,尽可能和颜悦色地道:
“先把身上的脏外套脱了,以免造成细菌感染。”
“应该不至于吧。”
“不至于?你知不知道垃圾堆有多脏?”
秦北冥见她磨磨蹭蹭不肯动手,索性将自己身上的衬衫和西装外套都给脱了,直接给她递了去,“先换上,我下车给你腾地儿。”
“谢谢。”
凌墨总感觉在车上换衣服没什么安全感,不过这会子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得硬着头皮换上。
等她换好衣服,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秦北冥直接看傻了眼。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白衬衫穿在她身上,竟是这样的效果。
极清纯的脸庞加之衬衫下若隐若现的柔美线条,于须臾间点燃了他身上的燥火。
“三爷,还不快些上车?”
凌墨瞅着光膀子立在冷风中的秦北冥,深怕他冻着,连声催促道。
“嗯。”
秦北冥上车后,很自觉地移开了目光。
凌墨见他沉默不语地开着车,只道是他尚未消气,特特摆正了态度,尤为诚恳地道:
“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
秦北冥正欲开口,眼角斜光扫到了她隐于衬衫下的双腿,好不容易才压制住的燥火,又一次迅速地点燃了他的全身。
而此刻的凌墨全然不知秦北冥正在费劲地隐忍着喷薄欲出的燥火,下意识地歪了歪头,专注地盯着神情肃穆的他。
见他一晚上都没有说上几句话,误以为他还在生她的气,瞬间也没了耐心,小声嘀咕了一句:
“又不是河豚转世,丁点儿大的事,值得气这么久?”
“我没在生你的气。”秦北冥言简意赅地答。
凌墨并不相信他的说辞,兀自说道:
“若不是在生气,为何一直不理人?”
“不讲理的小东西,你可知我都快被你折磨疯了?”
秦北冥刹停了车子,倏然偏过了头,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道:
“不是我不想理你,而是你穿着我的衬衫,娇声软语地同我撒娇的样子太过撩人,我光是忍着心中的欲望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问题是,我没在撒娇。”
凌墨如是说着,声音却渐渐地弱了下去。
她想不明白,自己的脸皮也不算薄,可不知怎的,秦北冥随便说上两句,她就觉双颊发烫,时不时就要闹个大红脸。
“嗯...”
秦北冥爱惨了她这副有别于往日的清冷的娇憨模样,唇角处不由自主地漾开了一抹粲然的笑意。
其实这事儿本该以秦北冥的让步告一段落。
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停下车子的那一瞬,凌墨突然又蹦出了一句:
“我真没在撒娇。”
秦北冥看着一脸认真的凌墨,着实被她的反差萌戳中内心,倏然俯下身,在她耳际沉沉低语:
“你确实没在撒娇,你这分明是在纵火。”
“我没纵...”
凌墨还想辩解,未尽的语音已然被他绵长的吻堵了回去。
此刻,车厢中依旧弥散着一股子垃圾回收站里沾染来的酸腐味儿。
只不过,情到深处时,秦北冥已经完全忽略了其他因素,就连自身极为严重的洁癖,都可以忽略不计。
地转了天旋。
车窗上的水雾好似一卷珠帘,似是想要遮挡住旖旎风光,却又不慎将无边风月悄悄泄露了出去...
定定地站在车窗外的战寒爵隐约得见窗内的光景,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怒火。
将手腕上的名贵腕表扔至远处的草坪中之后,他一掌直接拍在了车窗上,怒声咆哮道:
“臭小子,你给我滚出来。”
闻声,秦北冥神情微滞,眷眷不舍地松开了凌墨。
刚打开车门,战寒爵还想着好生教训一顿秦北冥,嗅到车厢内的酸腐味儿之后,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冷声问道:
“什么味儿?”
“大概是垃圾的酸腐味儿。”凌墨探出了头,认真地解释道。
“垃圾??难不成,你们迷晕我之后,就是为了结伴捡垃圾?”战寒爵自是不相信这样的说辞,只不过顾及到凌墨的面子,也只好顺着她的话风说下去。
“我们确实去过垃圾回收站。”
秦北冥一本认真地答,为了使得自己的言论更有说服力,遂又将今晚发生的种种向战寒爵详述了一遍。
起初,凌墨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可当她发觉战寒爵和秦北冥二人似是打算联合起来逼问她今夜到底做了些什么之后,便麻溜地打开了车门,一溜烟闪身入了别墅大门。
“这穿的是什么玩意儿?”
战寒爵头疼地看着凌墨腰间缠着的男士西装,心下更为焦灼。
瞅着车座内光着膀子的秦北冥,他终是也些不放心地问:
“你们...你们没做什么吧?”
秦北冥原想如实相告,可又想试探战寒爵的态度,沉吟片刻之后,只模棱两可地答:
“我会对她负责的。”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战寒爵脸色阴沉,眼神中也透着一股子戾气。
秦北冥却全然无视了他此刻的怒火,继而说道:“你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还没出世的外孙没了爸?”
“她才多大?她不懂事也就算了,你怎么能跟着她胡闹?
我且问你,等你为人父之时,发现自家还在读高中的闺女被男人骗得团团转,你会怎么做?那时候,你还会觉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出于满腔的爱意吗?
再者,如若陪她走到婚姻殿堂的人不是你,那么你今天对她做的一切很有可能就变成了伤害。未来太远,我不想用女儿的幸福去豪赌。”
“……”
闻言,秦北冥细细想了一下,他若是得了个宝贝闺女,势必也会如同战寒爵这样,对于她身边的异性,永远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稍稍理解了战寒爵的心态之后,秦北冥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地在挨打的边缘线上大鹏展翅,转而开诚布公地解释道:
“今晚,我也被她迷晕了。转醒之后,通过定位系统,在垃圾回收站里找到了乔装易容成老年男子的她。找到她的时候,她身上沾满了垃圾的酸腐味,我就让她换上了我的衣服,仅此而已。”
“真就仅此而已?你当我没看见?”
“亲都不让亲了?”
秦北冥默然无语,他都克制成这样了,还不够?
“……”
战寒爵心下暗忖着自己似乎太过苛刻了些,便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可有问过她为何会乔装易容成老年男子?又为何会在垃圾回收站里现身?”
“她不肯说。”
“不肯说?我去问问。”
战寒爵对于凌墨今夜诡异的行为深感疑惑,总担忧她遇上什么棘手的事儿。
在客厅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待她洗浴完毕,这才焦灼地问道:
“丫头,你且跟我说说,是不是遇上了难以应付的事?”
“没有的事。”
凌墨眼瞅着战寒爵和秦北冥二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坚决不肯松口,愣是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可以说说为何会在垃圾回收站里躺着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些不放心你。”
“好困,改日再说?”
“丫头,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定会担心地彻夜难眠。”战寒爵眼眸中溢满了担忧。
见状,秦北冥亦沉声附和道:
“墨墨,你可知你现在拖家带口的,凡事须得多加小心?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