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殿试

君子狂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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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姑娘,你就供出那个人,从了我们家少爷吧,到时候荣华富贵你都有,可要是不从……呵呵。”一个头上裹着布的家丁对着吴瑾,威逼利诱道。

    吴瑾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家丁,再看了看自己口中塞的破布,不由得在心里大骂“你这让我怎么供怎么从?更何况我供了你信吗?”

    吴瑾看了看家丁的头,在心里叹道“好吧,可能不怪他,怪就怪锦衣卫下手太重了吧。”

    明白了自己处境的吴瑾倒是没什么惊慌,反而驾轻就熟的找了个最合适的角度躺了下来,闭上眼,继续听着那家丁喋喋不休。

    “少爷,人已是绑来了,已是关在了后院,您看……”

    “先不急,待我殿试,登了皇榜,再慢慢享用,现在急的,应该是痛失爱人的他吧,哈哈哈哈……”钱孙爱想到那人悲伤欲绝哭泣的样子,不禁有些兴奋,脸上挂起了一丝得意。

    然而,此时此刻“痛失爱人”的朱由崧却是在宫中,躺在卢圆帧雪白的大长腿上,闭着眼睛,无比惬意的吃着卢圆帧一颗一颗送到嘴边的葡萄,时不时还在卢圆帧身上探索着人体的奥秘,引的卢圆帧阵阵喘息,好不快活。

    “陛下,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昂……”卢圆帧像喝醉了似的红着脸,痴痴的看着朱由崧。

    “当然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绝代佳人昂”朱由崧痴痴的笑着答道。

    “就不能具体点嘛?”卢圆帧有些蠢萌蠢萌的撅着嘴问道。

    “你呀~”朱由崧宠溺的轻声答道。

    卢圆帧仿佛心头的最柔软处被击中,连喂葡萄的手的不由得一滞,随即通红着脸没好气的嗔怨道“陛下嘴上说的好听,却不知对多少女子说过。更何况这些天,在外奔波的倒是很辛苦吧。”卢圆帧略带嗔怨的拍开了朱由崧的咸猪手,挖苦道。

    朱由崧哈哈笑着,想到自己在秦淮河上的风花雪月,还有在南京的多玩西逛,反倒是有些冷落了佳人,不禁老脸一红,被狗吃剩的一点良心有些隐隐作痛。

    “朕知道了,你个小妖精。”朱由崧搂着卢圆帧的腰,略带歉意的温柔说道,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揉了揉鼻子,有些疑惑的想道“怎么老感觉身边少了点什么?莫非在外面,我丢钱了?”

    想不到的朱由崧干脆不想了,良辰美景,佳人相伴,吴瑾很可怜的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待到殿试那日,朱由崧在殿上正襟危坐,把守城门的金吾卫列道两旁,一名鸿胪寺的官员,走至殿门旁高声叫道:“诸位列队三列,请五经魁居前。”

    “诸位入城后,不许喧哗,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左顾右盼!”鸿胪寺的官员宣布了纪律后,众贡士都是答允。

    “新科贡士入城!”

    当下鸿胪寺的官员向会元钟绾妤作了个请的手势,钟绾妤微微施礼,然后率先迈步,跨入宫门,三百名贡士皆是跟在他的身后。

    但见一片的官帽晃动,红袍袍角掠动,乌靴抬起落下。众贡士们都是垂下头,步入宫城,寂静无声,甚至连半声咳嗽也是不闻。

    走至殿前,几十名官员已是在此。夏完淳跟在后面,一面走一面瞧着这些身上穿着大红官袍,着金银腰带,立在前首的官员,甚至还有蟒袍玉带,不由当场倒吸一口凉气。

    倒是人群最末尾的钱孙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颇有几分骄傲的对这帮“土包子”嗤之以鼻,还幻想着到时候见了陛下,自己怎么施展才华,让陛下高看一眼。不过他要是知道陛下就是他的大仇家的话,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好心情了吧。

    待到宫乐一响,众人皆是站定,神情肃穆,众人都是一并拜下,行叩拜之礼。朱由崧身处高高的丹陛之上,钟绾妤等人根本看不到,无法一睹天颜。

    这时听的丹陛上一个尖锐的嗓子喊道:“临轩发策。”

    直到现在,朱由崧才一拍脑袋,单手捂着脸,有些尴尬的发现,自己好像把吴瑾给弄丢了。

    身为首辅的马士英拾阶而上,从朱由崧面前授得密封的殿试试卷,将置于丹陛的黄案上拆开,再由执事官走下台阶,分发给贡士。

    待到贡士们拿卷之后。礼部的官员才道:“依照会试名次,单名于殿东,双名于殿西,各从阶上上殿。”

    钟绾妤身为会试第一名,自从东侧台阶上殿。身后多名士子跟着她从一并入殿。

    士子入座后,大家都只能跌坐在席上写文。有的身材略矮的士子,不得不在席上加垫东西,否则还够不着卷子。

    不过位置可以自己择座,钟绾妤和夏完淳这些会试中排前面的,先入殿中,但见殿宇深严,后排采光不太好,于是纷纷坐到了前排去。

    此刻殿内是鸦雀无声,众贡生都知道考完这一场后立即身价百倍,故而都是神情凝重。

    到了辰时初刻,执事官都是退去,十名读卷官入内。

    放眼望去,一片红袍蟒衣,累计有三位阁老,五位尚书,两位翰林大员监试,作为穿越者的朱由崧不由啧啧称奇道“这等黄金阵容,简直可以秒杀一切啊!”

    “开考!”

    一声令下,士子们都是从纸袋里抽出题纸读卷。

    殿试考题只考策问,不考四书五经。考策问的目的,是观其政术,以决定考生最后名次。

    第一道题,借虏平寇,问的是如今的时政,朱由崧也是想借着这道考题,看看有多少人与他意见相同的,又有多少人是听了士林的风声,对钱谦益等人阿谀奉承的。

    第二道题,待民以宽,问的国策,就是让考生从治国之道上论述。

    而坐在下面的钟绾妤,突有种不知从何入手之感,她一边磨墨一边酝酿思路,数次要下笔,都觉得不妥,又重新搁下笔来。这时候左右考生都已是提笔唰唰地写起,而殿里如钟绾妤一般在思考没写的人除了夏完淳也没有几个了。

    钟绾妤内心都对借虏平寇不甚认同,但考虑到功名,又不得不慎重。

    夏完淳也是如此,本就是紧张的心理,加上这份纠结,看着身边人纷纷动笔的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心里想着“先假意迎合,待到我博取功名后,再据理力争也未尝不可。”于是便下定决心,动了笔。”

    钟绾妤倒是边想着边起身走到殿外茶房,打了一壶茶水来。

    走出殿外一路上是由执事官跟着,不过钟绾妤心思都在题目上,一来一回却没有在意。

    钟绾妤皱眉想着如何落笔,看到一旁包着的宫饼,然后取了这传说中的红绫饼,在桌上掰开,然后取了一辦沾着茶水来吃。

    “嗯,这滋味还蛮不错的!”钟绾妤心里想着,看着这红菱饼点了点头。

    这红绫饼倒也有来历,唐御膳常常赐予进士之用。至于殿前南院有茶水房,考生可随时自去取水,总得来说殿试的纪律比会试宽松很多,有几十位考官盯着你,也不怕你作弊。

    朱由崧在座上望着下面紧张答卷的考生们,本来还不禁回忆着自己当初中高考的那份紧张,唏嘘的想道“当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呀,看那满头大汗的贡士,像极了当年对着英语试卷一脸懵逼的我。还有那挠着头发,一脸懊恼的贡士,像极了当初我写错答题卡位置。还有那个一边喝茶一边吃饼的,像极了……”

    “嗯?等等……”本来一脸笑意的朱由崧看着津津有味的喝茶吃饼的钟绾妤,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像极个头,我当初可没有这样的。”朱由崧看着淡定的钟绾妤把饼吃完,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朱唇,这才动起笔来,不禁心生好奇,走了下去。

    钟绾妤此时正下定了决心,坚持己见,一时间灵感如泉水般涌现,一篇锦绣文章在纸上渐渐成型。

    写到高潮处,兴奋的飞速落笔,就连朱由崧走至了身前也浑然不知。

    朱由崧仔细的端详着钟绾妤的文章,不由得在心里为其击节叫好,一路走来,赞成借虏平寇的,竟是占了九成五,而一些有气节不同意的士子文笔与见识又略输一筹,唯有钟绾妤才称的上是完美。

    念及由此,朱由崧满意了点了点头,此时的钟绾妤也发现了朱由崧的存在,不由得抬起头来。

    只一眼,清澈见底的秀目中便写满了吃惊,绕是钟绾妤这种镇定的人,心里也不禁掀起了万丈狂澜,“他……他竟然是……”

    朱由崧看着一脸吃惊的钟绾妤,脸上掠过一丝笑意之余,也不好在这个时候与其攀谈。

    只走到旁边的夏完淳处,拿了尚未动过的红绫饼,放在钟绾妤桌上,轻轻说了句“若是不够吃和朕说,朕让人再送些上来。”说罢便向自己的皇位走去。

    “噗嗤——”钟绾妤被这番莫名其妙的话逗笑了,想到自己刚刚在别人认真答卷的时候,吃的津津有味,不禁脸上泛起了一抹微红,看着桌上朱由崧拿来的红绫饼,心头一暖,带着笑意,继续答着题。

    旁边的夏完淳心情可就不怎么好了,甚至有一点想哭,本来朱由崧走过来伸出手,他还满是激动的以为是要拿起他的卷子好好的欣赏,谁知道……夏完淳望了一眼朱由崧无情的背影,只得委屈巴巴的继续答题。

    到了午时之时,不少手脚快的贡生已是写完了第一篇,其余也是写了大半,拿起吃食来在殿里充饥。

    朱由崧也贴心的让人给夏完淳重新送上了红菱饼,还加送了一份小点心。

    本来吧,夏完淳还挺感动的,但是看到旁边被各式点心围了一个圈的钟绾妤,夏完淳瞬间感觉手里的点心就不香了。

    钟绾妤也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些点心,用询问式的目光望了一眼正在巡场的王铎。

    王铎笑着说“别看老夫,这都是陛下的恩宠。”说着捋了捋胡须,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钟绾妤,这才走远。

    钟绾妤也不客气,每种点心都尝一点,吃到差不多了,才提笔再战,写完第一篇的钟绾妤也知自己这一番文章是剑走偏锋,与传统士林的看法南辕北辙,算不得堂堂正正,中庸平和的文章,但看朱由崧好像挺认可,也没有太多担心。

    本来殿试不作罢落,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这样的文章不拿头甲,就去三甲了,憋屈的中正之道,并非是钟绾妤要的。

    宁鸣而死不默而亡,要就要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想到这里,钟绾妤一看殿外,天已是快黑了,你妹,这考试时间不够了。

    这时候执事官已是开始分烛了,夏完淳和几名考生都自信地摆了摆手,看来是不等天黑就要誊正完毕交卷了,就连钱孙爱都奋笔疾书着,好像也比钟绾妤快了一点。

    待到太阳西垂,落入西山,天边浮出一道晚霞的时候,年少气盛夏完淳已是抢在了第一个交卷,交完时还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钟绾妤,然后陆陆续续的有人交了卷。

    随着考场上的考生一一离去,剩下的考生也是在最后誊写文章。殿试里给考生两支烛,不过有不少士子就没有用的。

    待他们写完文,交给受卷官后,步履轻松地走出殿外,在殿门外碰见相熟之人,还传来一两声低低的笑声,笑声里听出摆脱压抑后的舒畅。

    至于其他考生,也多是不急不忙的誊写,陆续皇极殿上的位置一个个的空了。

    考生从殿上交卷离去,但钟绾妤对此恍然未闻。依旧手腕悬于卷上,运笔如飞,一个字一个字在笔下现出。既是正卷,要求每一个字必须写得工整美观,朱由崧有些欣赏的看着钟绾妤,没错,高考提前交卷的不一定是高分,像前世的朱由崧那样坚持到最后的也未必就差,但不被提前交卷的扰乱内心,那也是一份本事。

    君不见到了这一刻,除了钟绾妤之外考生都是额上冒汗,露出焦急之色。越是到最后,心底就越乱,写出来的文章就越差。

    钟绾妤继续从容不迫的写卷,待第二支烛暗之前,将两篇策问尽数写完。

    看着已是大功告成的试卷,钟绾妤不由一笑,当下拾卷而起,来到受卷官前道:“学生写完了。”

    交卷之后,钟绾妤在朱由崧眼神的目送下走出了大殿。

    “你让考官们改完后,将钟会元和夏完淳贡士的试卷放在上面,朕要好好看。”朱由崧双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嘴角微微一勾,对旁边的宦官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