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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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渐归正常。

    没有了早霞,惊心动魄随之淡去。

    轻眉的心,也跟着平静。

    她手里,轻轻的捂着,一只羽毛。但只要想起羽毛,心尖好像被针扎。

    刺痛感让自己变得清醒,

    又让自己沉迷。

    这种淡淡的忧伤,到底从何而出。

    “你的手里,可是拿着什么?”老姥注意到了轻眉的手,她正紧紧地握着什么东西。

    虽然倍感疑惑,老姥声音听起来仍然很慈爱,平静。

    “我寻的人,他叫什么名字?”

    她声音平缓,一字一句,字字静得戳心。

    突然意识到,自己没问他名字。也没问过梦中的人,许的是何名。

    老人却征住了,她身子如凝固一般,半响,才反应过来。

    “他唤白荆。”

    “是另一个世界的君主。”

    老人干脆直接,她心中自明白。

    周围无一物,静谧十分。

    小舟浮动,轻眉站了起来,遥望天际。背对着老姥,教人无法猜透她的神情。

    一望无际的江河湖泊,满地浮尸暗动,

    这种感觉,是失落,也是希望。

    该出发了。

    “伍,去哪了?”这才注意到,执桨的人已不见。

    轻眉思绪连篇,魂已不知归处,已然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去救人了。”

    老人捡起了零散的红花,

    拿起其中一朵,那朵花,正慢慢枯萎。“他以为你被河水淹没了。”

    “伍?”去寻自己了?

    心一咯噔。

    仔细想想。

    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个梳头的女孩,却忘了伍可能也在。

    或者,也许自己,已经看到过伍了。

    还记得,那日花灯零零散散,星星点点。轻眉正站在高处,寻找着弹琴之人。

    却隐约看到,一个同样白衣的人,背着一个小孩,隐隐约约的穿过了人群。

    与满地的宽松布衣不同,那人的白衣是匀称的,裁剪必然十分精确,衬得那人秀气玲珑。轻眉不免多看了两眼。

    只是以为谁家娘子,绣得一手好衣裳。

    后来,她便忘了。

    如若是伍,他被绑架了?

    但也不奇怪,他还是个小孩子。

    他看起来莽撞极了,喜爱吵架,一言不合,独自前行。

    轻眉越想越多,一霎那,银铃仙女般的女子又浮现在眼前。

    他们?

    诸多关联,一下子便涌入脑中,抓住了,却又发现是幻影。

    轻眉按压住自己的思想。

    又俯在舟边,看河内暗流,看河水浮尸。他们面容朝上,表情紧绷,犹如,箭在弦上,

    一下子会裂开嘴。

    一股寒意袭来,轻眉仿佛看到那晚,伍拿着木桨,静静地划开了死皮。

    所以,他在哪里呢。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不可置信的看到了隐隐约约浮来的偏舟。

    白日。

    一张木床上,女孩俯在床沿,重捆这伤口。白布已浸染成了暗红色,女孩灵巧的双手,将之洗干净。

    小男孩睡得正香。

    白日依然寂静,门前百草不善言辞,唯有大狗在狂奔追蝶。

    菱纱竟看呆了。

    女孩来到屋外,见她正望着前方。

    “不算很严重,过度疲劳而已。”她的声音很甜糯,轻柔,让人舒心。

    菱纱转过了头,

    正好碰见她如春的笑貌。

    她眉眼弯弯,可爱动人。

    “没想到姑娘还懂药理。”菱纱语气些许感谢,但却带着点疏离。

    她看这满园的草药,大部分认得。

    家族中,正是医学世家。

    女孩似乎听出,这混杂于其中的一些东西,但却隐藏住了心情,她仍然笑着:“我叫乔籽。”

    边说边微蹲下行了见面礼。

    “上世家族,略懂一些药理,也微闻名天下。”女孩撩起了落发,大狗在很开心的嬉戏,她不禁多看了两眼。

    眼中皆是呵斥。

    “我对这个世界倒是不懂,怪我眼拙了。”菱纱语速变得有些快,脑子全是疑问。

    在她的世界,乔家到没听闻过。

    “那么,请问世家是否姓乔呢?”

    发问者神情认真,散发着一股命令的韵味。菱纱知道,她的小姐病又犯了。

    菱纱发现,眼前这个人,听到世家姓氏时,脸色似乎冷了下来。

    “不是。”女孩低下了头,看不出神情,“只是我改名了而已。”

    她有些含糊,看似不愿提起这些事。

    “还有吃的吗?”菱纱感觉到,女孩情绪变了。她蹲下来,倒了水,有些不太开心。

    她很无奈的跳开了话题,可心里总是痒痒的。

    总想问个明白。

    世家?行医?后人为何不愿提起先辈?

    夜长,伍正发愣地看着床幔。

    幔帐柔软,落到心中,教人细腻。

    一大早,难得的好天气,冷白光通亮,映照着曲折蜿蜒起伏的通道,一片澄澄明净。女孩换好了纱布,她正提着水出来,脸上仍挂着笑。

    “谢谢。”换纱布时,伍轻生说道,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所以,你的医术,是偷学的吗?”伍收起了感激,看着乔籽,眼神有些迷离。

    他记得,菱纱世家,正做着相同的手法。他们家族痕迹,仿佛遗漏在小房子里。好似,女孩是家族中人。

    女孩脸上露出诧异,“为什么这么说呢?”她盯着伍,说的话很随意,仿佛与她毫无相关。

    伍摇摇头,不再说话。

    菱纱回给女孩一个优雅的微笑,略带歉意。她走进来,正看到伍跳下床的样子。

    生龙活虎。

    看起来好了一大半。

    “如何?”

    “该走了。”

    “好。”

    伍的声音听起来比昨天好多了。菱纱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过女孩赠给的包子,礼貌地向她招手告别。

    乔籽正站得笔直,她的头发也疏得很好看,双眼弯弯,如同刚见面一样。

    好似已忘了自己问过什么。

    刚走一步,伍突然停了下来,双眼无神的转向乔籽,她正在朝他们招手。

    “路?”她毫不遮盖,“我知道。”女孩蹲下来,抱了一下脚下的狗。

    “我原本也不是这个地方的人。”

    脚边的草药,绽放着小白花。女孩扬起的脸,装满了诚意。

    仿佛一切只是行善。

    “我带你们出去吧。”

    湖上泛舟,这湖,变得越来越浑浊,离老人越来越近。

    此时,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点东西。

    他望向菱纱,菱纱正盯着前方划舟的女孩。

    饶有疑惑感。

    “你不觉得,她好像个人吗?”菱纱小声快速的说,眼睛扑闪扑闪,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像你。”伍随便附和道,他看着菱纱,眼中迷离,仿佛有别的事,需要寻根问底。

    闻言,菱纱瞳孔一缩,半响不语。

    伍没想那么多。

    “你见到轻眉了吗?”伍正视着菱纱,眼神坚定,心中已有了答案。

    “吃包子吗?”菱纱翻开了裹着包子的布。

    很俏皮地献殷勤。

    包子包得可爱,说实话,伍有些饿了,却还是忍住了。

    “你要不要跟我走。”她突然严肃下来,淡淡地看着伍,但双眼好似漩涡。

    “包子友谊?”伍幽然道。

    伍看了一眼脚上的伤,突然想起轻眉的着落。一想到轻眉这个人,另一个的脸庞便浮现在眼前。

    月圆之下,湖面荷花开得正好,朵朵沐浴于月的光茫中。他拍着伍的肩膀,言笑朗朗,背对着月光,看着有些虚幻。“我相信你。”他说。

    菱纱好像没开玩笑,

    她看这水逐渐浑浊。

    冷淡地摇了摇头,“我要回去了,再也不来了。”说罢,她看向远方,神情笃定。

    “难道你不想有个姐姐吗?”菱纱抬起了下巴,有些傲慢。

    “不去。”伍回得果断坚决。

    但心中却闪过一丝犹豫,

    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