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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清晨凉风习习,浓重的雾气在初升的阳光下渐渐消散。三三两两的佃户扛着锄头走在湿润的土地上,准备去田间劳作。几个妇女端了木盆,嘻嘻哈哈的凑在西河边上浆洗衣物。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嫩绿的土地上,麦田里一片青葱,偶尔从田间扑棱棱飞起一两只白鹭,向着远处如黛般的山峦飞去。
赵启明背着一个小包袱,骑了一匹棕马从城里急匆匆的走来。自从上次在醉生梦死打伤了刀疤脸,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让老爹知道了,骂他一天到晚惹是生非,在屋里关了半个月,都快急疯了。这两日,父亲带人去骑猎,赵启明抓住机会,叫来一个小厮,逼着和他换了衣服,偷偷的溜了出来。
赵启明不敢带着护卫招摇过市,身穿小厮的粗布青衫,将一些金银细软打成一个小包袱背了,偷偷出了府门。一出府门,赵启明犹如一只脱缰的野马,只觉天地都宽敞了,肆意奔腾。在城里晃悠了一会儿,只因外面没有几个朋友,一个人逛街甚是无趣。思来想去,想起了先前认识的两个朋友孙靖书和叶飞,便照着孙靖书留下的地址悄悄地找来了。
孙靖书经常和叶飞混在一处,探讨一些枪法,日子过得倒也轻松愉快。叶飞的枪法大开大合,简单有效,因此对叶飞的枪棒甚是推崇。而孙靖书在自由搏击上面造诣很高,也让叶飞刮目相看,两个人凑在一起,正好取长补短,很快就形影不离。
赵启明一路来到孙家庄,将马在门口拴马桩上栓了,背了包袱,上前敲门,一个十七八岁的青衣小厮打开门,站在门口,歪着头问道:“你找哪位?”
赵启明道:“我是孙靖书的朋友,请问孙靖书在家吗?”
小厮歪着脑袋想了一想,小郎君的朋友寥寥可数,自己大概都是见过的,眼前这个却从未见过,又见他穿着粗布麻衣,还背着个小包袱,显然又是个不知哪里来的“远房亲戚”来府中捞好处来了。想到这里,便斜倚在门上,一只脚横跨在门槛上,挡住去路,道:“小郎君不在家。”
赵启明道:“不知孙靖书去了何处?几时回来?”
那小厮一脸不耐烦的道:“你这人好烦,你来问我,我问谁去?小郎君去了哪里还要向我备报吗?”
赵启明从小到大,从未受过旁人白眼,眼见这个小厮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他又是个霹雳火般的性格,不由大怒,一把推开小厮,便要闯进门去。
小厮挨了一推,被门槛一绊,跌坐在地上,大喊:“来人啊,有人抢劫啊!”
赵启明听了大怒,捉住小厮的衣领就要老拳相向。
“住手!”贾忠正好路过,见赵启明正抓着小厮的衣领,忙道:“阁下何人?为何擅闯民居?”
赵启明道:“我是来拜访一个朋友。”
贾忠道:“不知阁下寻府中何人?”
赵启明道:“我那兄弟叫孙靖书。”
贾忠道:“原来是长房小郎君的朋友,失礼了。请随我来。”
查启明丢开小厮的衣领,骂道:“狗眼看人低!”便随赵启明一路来到长房的院落,贾忠道:“阁下请自去,我却不好进去的。”长房的院落又有一道小门,一个青衣门子问了赵启明姓名,便一溜烟走了。过了片刻,见孙靖书和叶飞满脸笑容的迎了出来。
孙靖书见赵启明背了个小包袱,道:“这是被家里赶出来,到这里逃难来了?”
赵启明红了红脸,梗着脖子道:“老孙,你一走半个月,又不见你来城里寻我,我寻思你早就忘了我了。我这才抛家舍业的大老远跑来寻你,准备在你这里小住一段时间。”一边说一边将包袱搁在桌子上。
孙靖书笑道:“莫说是小住一段时间,就是常住在此也是无妨。”
赵启明见了大喜,阴郁的心情一扫而光。早上行得匆忙,未用早餐,此时肚中早已饥肠辘辘,胃里一阵翻腾,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赵启明摸摸肚子,不觉有些尴尬,只好讪讪地笑道:“近两日来,肚子不是很舒服。”
孙靖书见他窘迫,已猜到了七八分,忙把他让进书房,又叫杨嫂热了几个肉夹馍,调了两碗凉皮。他知赵启明饭量大,故让杨嫂做了双份。最近一段时间,孙靖书没事就钻到厨房里,一阵捣鼓,总能做些别人从未见过的稀奇古怪的菜肴,杨嫂一边帮忙一边学习,跟着孙靖书也学会了不少。
杨嫂见来人与小郎君甚是熟稔,知道两人关系匪浅,不敢耽搁。匆匆来到厨房,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了饭食,用一个盘子端着来到书房,放在桌子上。
赵启明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脱了褂子,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座,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肉夹馍便狼吞虎咽起来。孙靖书和叶飞就在一旁静静地等待,赵启明风卷残云般吃完了,抹一抹嘴,道:“老孙,你家的厨子可比我家的强太多了。”
杨嫂捂了嘴,吃吃的笑道:“小郎君谬赞了,这些个东西可不是奴家做的。”
赵启明奇道:“难道是别的厨子?快快给我引荐一下,我要挖回去给我做饭。”
杨嫂笑道:“这些都是我家小郎君亲自下厨做的。”一边说一边将桌子收拾干净,推出了房间。
赵启明歪着脑袋,瞅了一眼孙靖书,站起来在他胸口一锤,道:“你行啊,老孙!”
孙靖书捂着胸口蹲下去,赵启明慌道:“老孙,你没事吧,你是个柔弱书生,我这下手没个轻重的,你不要紧吧。你若有事,我会照顾好嫂子......”
孙靖书站起身来,骂道:“幸亏我还没娶妻,要是娶了老婆,自己又被你打死了,倒便宜了你。”
三人哈哈大笑,就坐在桌子前胡乱的说一些离别后的趣事。忽然赵启明嗅嗅鼻子,道:“老孙,你也太不仗义了,朋友来了,居然把好酒藏起来。”
孙靖书道:“好酒?我这里哪有什么好酒?”
赵启明道:“你莫要诓人,我这只鼻子可灵验的很呐,只要是好酒就别想瞒过我。”说罢,像一只猎犬一样闻着味道,来到书柜前,翻出了那只装酒精的小葫芦。
赵启明拿着小葫芦得意的晃了一晃,道:“还敢说没有?这是什么?”
孙靖书道:“这是酒精,消毒用的,可不是喝的。”
赵启明见孙靖书紧张,只道是他舍不得,急忙打开葫芦喝了一口,只觉一股辛辣涌上喉头,一口酒下肚,腹中像燃起一团火焰,眼泪汪汪地道:“好酒!”一仰头,咕嘟嘟都喝了下去。
孙靖书忙上来夺时,酒精已被赵启明喝了个精光,赵启明一葫芦酒精下肚,只觉浑身都烧起火焰来,身子不由得身子发软,头重脚轻,眼神迷离,舌头都捋不直了,道:“酒精,酒之精魂,好酒......”,便慢慢的软了下去。
孙靖书忙将他扶在炕上歇了,给他盖了一床薄被,不一会儿房中便响起了呼噜声。孙靖书道:“一口喝了一斤多,不睡两三个时辰怕是醒不来了。且让他睡,睡醒了再做理会。叶兄弟,咱们继续,你刚才那招险中求胜的枪法只有进攻没有防守,是不是要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