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柳家没有尊严

草绿大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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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长萦拿着鸡毛掸子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眼神无助的看着窗外的夜色。在她身后是从中午坐到现在除了喝几口茶就一直看公文的莫久臣。好家伙,他也太能坐了吧。

    她既然决定抱大腿讨好莫久臣来求得慰问信的内容,那她就一定会遵守自己给自己制定的规则,好好打扫书房来讨莫久臣的欢心。只是她忽略了一点,莫久臣这个人还真是个深入政务的王爷,根本不跟自己也不给她一个偷懒和喘息的机会。

    以前总是听说莫久臣能够位极人臣与他的出身和身份脱不了干系,战场上的功勋和监尉司的权力就是他的武器。可是今日穆长萦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经历算是推翻了外面人的看法。莫久臣能够到达今天的位置确实与他是煦王有关,但是能够几年如一日的坐稳这个位置,可是与他的刻苦和认真分不开的,那些武器不过是他的锦上添花的附加价值而已。就算没有功勋,监尉司,他用一个御史台照旧能够与朝中的高氏一足,打成平手。

    穆长萦低头,惆怅的抵着书架。这座大山靠的好就是催不动的靠山,靠的不好可能就是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巨峰啊。

    “做完了?”莫久臣好久没有说话,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嘶哑。

    穆长萦猛地抬头,转身立正道:“应该差不多了。”

    莫久臣看着穆长萦穿着仆人的围裙,头上带着帽巾,手上是鸡毛掸子,脚边是洗抹布的水桶。这番模样,任谁看了都是认真打扫卫生的样子。

    “去厨房叫膳。”

    “好。”穆长萦乖巧的准备出去,突然顿住。她是来打扫卫生的,又不是来做侍女的,她凭什么要去叫饭?想到这里,她回头走到书案旁,坐下来揉着腿说:“我太累了,不想去。”

    莫久臣看着“柳扶月”故作夸张揉腿揉肩的动作,就知道她在耍小性子。放下公文说:“可以。”

    嗯?穆长萦回头看向莫久臣。这是吃错药了?不对,他明明没吃东西!

    “旧亭。”莫久臣叫着门口的人:“叫膳吧”

    “是。”南旧亭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紧接着他就离开主院。

    穆长萦越想越不对劲儿,转身盘腿坐在书案旁,问道:“王爷不生气?”

    莫久臣继续看公文:“本王为何生气?”

    是啊,他为什么生气?穆长萦也想不到莫久臣要生气的缘由,只是在想自己没有听他的话,他应该生气才对。什么时候莫久臣这么大度了?穆长萦揉着空腹的肚子,算了,不管他有没有生气,她还饿着,还是回去朱雀榭吃饭吧。

    “王爷没生气就好。那我就告退回去了。”穆长萦准备起身就听到莫久臣的说:“坐下来一起吃吧。”

    穆长萦起身,笑着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吃就行。”

    莫久臣有说一遍:“坐下来一起吃。”

    穆长萦直接拒绝:“真不用。”

    “坐下来。”莫久臣的语气不容拒绝。

    啪的一声!穆长萦径直跪坐在刚才的软垫上,膝盖就算隔着软垫也狠狠砸在地面上,生疼。可是她不敢表现出来,因为现在的莫久臣才是生气了。

    莫久臣恢复刚才的平和,继续翻着公文,说:“王妃不想陪本王吃饭?”

    穆长萦假笑道:“哪有的事,能陪王爷吃饭求之不得呢。”

    “那为何要走?”

    “我只是觉得王爷可能不喜欢和我一起吃饭吧。”

    “你说对了。”

    “是是是。嗯?”穆长萦眨着大眼睛,这种被直接侮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莫久臣放下公文,看着穆长萦,说:“只是今天本王想听听你要说的话。”

    穆长萦保持端庄的微笑:“王爷要听什么?”

    “你不是找本王来问高令颜慰问信的事吗?”莫久臣起身说:“本王得空了。”

    谢天谢地!穆长萦终于等到了说自己正事的机会,她扔掉鸡毛掸子赶忙揉着膝盖跟着莫久臣在后面说:“今天白天我遇见了吉地的穆少将军。本来我是想就艺羽夫人的事慰问穆少将军,哪知道他非但不领情还诋毁了我惺惺作态。我问他原因,才知道侧妃在给吉地将军府的慰问信上写的是处处冰冷,甚至还有冒犯轻视之意。”

    穆长萦跟着莫久臣坐在软榻上,接着说:“我听闻,穆将军府在吉地很受拥戴,艺羽夫人在吉地百姓中的声望也不错。现在穆少将军觉得被冒犯,那整个吉地的百姓不都得认为是煦王府对不起穆家?那这封慰问信可就不是慰问的信了,而是吉地百姓认为煦王府冷酷无情的证据。我不服,凭什么高令颜的过错要涉及到整个煦王府的声誉?所以我这才找她询问慰问信的事,惹出今天的事端。”

    莫久臣坐在小桌的一边,转动着手里的扳指,记得穆长萦与莫声文和穆之昭见面的场景,所以知道她讲的应该是真话。

    穆长萦说完,谨慎的看着莫久臣的反应,看着他转动手指上的扳指就知道他在思考。于是接着说:“我想,按照穆家的教养,穆少将军定然不会对我有意冒犯,不过这也说明,他对于艺羽夫人的死一直都心有疑虑。他还质问过莫声文,认为鸿胪寺大火一案肯定有内情,还说——”

    穆长萦故意顿下。

    莫久臣问到:“还说什么。”

    穆长萦说:“他说太子殿下以为的案结其实就是与你皇族相护,不值得听信。”

    莫久臣把玩扳指的手停下,轻笑着。说谁是皇族相互都可以,唯独没有人能够说出自己与太子相互帮助。看来,远在偏僻之地的吉地对朝中的形势当真是不怎么了解啊。

    “所以你想怎么办?”

    穆长萦转过来双手撑着小桌托着下巴:“我想知道那封慰问信的复刻版,再写一封诚恳的信去找穆少将军道歉。”

    “谁来写信?谁去道歉?”

    “我啊。”穆长萦理所当然的说:“舆论的祸事是高侧妃闯下的,自然是我去收拾烂摊子。”

    门外的南旧亭提着食盒走进来,穆长萦立刻狗腿一般的下榻帮助南旧亭讲食盒打开,将里面的食物整齐的摆在小桌上。南旧亭看了一眼自家王爷,后者示意他没有关系。南旧亭放下食盒就退出书房。

    “王爷觉得我这个办法可行吗?”穆长萦拿起两根筷子并拢倒过来,将筷子粗的一边向着莫久臣的方向,放置在他面前的饭碗上。

    莫久臣看着穆长萦娴熟的动作,没有动手而是看着她说:“你的意思是承认对吉地将军府的疏忽是高令颜所为,你去亲自道歉。”

    穆长萦点头,莫久臣是听明白了。

    莫久臣不悦道:“这样就是承认我煦王府做错事,而煦王府屈尊致歉,对吗?”

    穆长萦愣住。要是这么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是这样就会降低煦王府的身份,就会降低莫久臣的身份。让煦王府对边境将军府致歉,就是在打莫久臣的脸面。穆长萦一时着急表达自己的意见,并没有考虑到莫久臣的颜面。如果真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事,对煦王府和莫久臣都是丢了颜面。

    在莫久臣的概念里。只要是他做的,无论对错,都是对的。

    穆长萦想通了这个道理,委婉解释道:“也不算全对。我只是从我个人的角度去看这个问题,作为你的王妃必须尽善尽美才行。安抚穆家就是维护咱们王府在吉地的名誉啊。”

    “世人都说煦王府是龙虎之地,说本王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本王在华京的名声都无所谓,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吉地?”莫久臣现在可还没忘记“柳扶月”在半梦半醒之间唤出的一声“之昭哥哥”,声音柔软的如同小猫一般。

    穆长萦放下手里的筷子,身子微微靠后自我保护,大脑迅速运转该如何给自己谋一条退路。

    “不过——”莫久臣话锋一转:“你可以做你要做的事。”

    穆长萦眼睛顺便变亮:“真的?”

    “当然。”莫久臣拿起筷子:“关于慰问信的复刻版,本王已经让高令颜重新写了一份,就放在书案上,你可以去拿。”

    “没骗我?”穆长萦很是谨慎小心的询问。

    “看过不就知道了吗?”

    穆长萦立刻下榻想书案的方向快步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王爷怎么知道我的心思?是高侧妃说的吧。”

    “不难猜。”莫久臣淡淡道:“毕竟,你们柳家是没有尊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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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真的这么说?”桃溪不确定的问道。

    穆长萦双手撑着下巴看着桌上的慰问信,深深叹气。这次是她疏忽了,一心想着之昭哥哥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现在的她不仅要维护自己桃溪,还要时刻估计柳扶月和她身后的柳家才是。

    “小桃溪。”穆长萦真诚道:“对不起。因为我的过失,还得你家小姐在莫久臣心里成为这样的一个形象。”

    桃溪有心想埋怨穆长萦这次行事不管不顾,可是她埋怨不出来,因为煦王爷说的有些道理。她叹气道:“这不能全都怪你。自从我家老爷想方设法将小姐送进煦王府后,柳家的尊严早就一文不值。”

    这一点,穆长萦能够感同身受。当父亲同意赐婚将她送出吉地,现在又不要自己的尸体的时候,穆家的尊严也早已经被莫久臣踩入烂泥之中。

    桃溪拿起桌上的慰问信,看着信里面的内容。高侧妃的字很漂亮,可惜好看的字也挡不住里面的轻视之意。说是慰问信,倒不如说是站在高处对穆家的一个死亡通知,里面没有说到对穆家的抱歉,对穆长萦死因也是草草一笔带过,甚至里面还强调了穆长萦尸体何去何从的问题。桃溪虽然知道穆长萦的父亲对穆长萦并不多大在乎,可是在乎穆长萦的看到这封信后一定会非常伤心。所以不难猜出,穆少将军对煦王府有多寒心。

    “你接下来怎么办?”

    穆长萦啧了一声。为了柳扶月,她能以她的身份低头,可是为了之昭哥哥,她总要想过安抚他的法子。

    “我答应了之昭哥哥就会把信给他,至于怎么给——”穆长萦想到白天与他们在一起的还有莫声文。

    难道,要拜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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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之昭带来的马匹暂时全部安置城外的一处临时军营处。太子莫声文负责接待穆之昭肯定会出现在这里。

    次日一早,穆长萦带着桃溪从煦王府离开,直接去到军营处,在门口徘徊着要不要现在就找莫声文。她正在犹豫的时候就看到军营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人。

    “西门祺!”穆长萦伸手向出来的人打招呼。

    听到声音的西门祺向这边看过来,笑着走过来:“煦王妃,您怎么来了?”

    穆长萦顿了一下说:“我来找人有点事。你怎么在这?”

    “煦王妃忘了,在下是受煦王爷之命来这里试马的。”

    “是哦,怪不得都听不到练武场里的声音了。”穆长萦客套了一下才说正事:“太子殿下在吗?”

    西门祺点头:“太子殿下正在营帐中议事。”

    穆长萦摸了摸袖子中的信,下定决心:“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煦王妃请说。”

    穆长萦将高令颜的慰问信的复刻版和自己的道歉信分成两个信封交给西门祺:“拜托你将这两封信交给太子殿下,麻烦让太子殿下将信转交给穆少将军。”

    西门祺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下来接过信:“王妃放心,在下会送到。”

    “行,那就谢谢你。”说完穆长萦就要转身离开。

    西门祺叫住说:“煦王妃。”

    “嗯?”穆长萦回头。

    西门祺说:“这里在修建练马场,明天就能完工。王妃如果在府中无聊的话可以过来玩玩。”

    穆长萦心动了。她最大的爱好就骑马。现在被西门祺邀请,又是骑自己家乡的马,她怎么舍得拒绝这个机会?可是,她能来吗?

    “王妃明天会来的。”桃溪帮穆长萦接下这个邀请。她知道这是穆长萦为数不多的爱好。因为慰问信的事,穆长萦已经放弃能够与穆少将军的机会,骑马如果再错过的话,她一定会很遗憾。

    失去小姐后的桃溪越来越懂得生命之中的遗憾是最戳人心的,她不希望穆长萦继续失去。

    “好。”西门祺笑着:“明日这时,在下在这等着煦王妃。”

    桃溪行礼:“西门公子慢走。”

    穆长萦见西门祺走之后拉着桃溪的衣袖,努着嘴:“你干嘛应下?”

    桃溪笑着说:“我可听说吉地的战马都特别厉害,你就不想骑一骑,暂时找回以前的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