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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天刚微微亮,我躺在两块石头中间,石头成了天然的支架,上面蓬了些枝叶,枝叶不是很新,砍下来至少有一天。 我从这个简单的窝里钻出来,舒展全身,胸口有些阵痛。环顾四周,现我们还在乱石堆这里,在我附近横七竖八的躺了六七个人,看来大爷把付生他们救了。
我走到崖边,看着远处朝霞,太阳在东边还没出来,红霞染满南天,天边一队追霞雁由东向西飞去。追霞雁叫什么没人知道,阴阳师口口相传下来的名字叫它早晚雁,因为它们只在朝霞和晚霞出现,而且飞的很高很远,具体长什么样也没人知道,我嫌早晚雁难听,破坏了整体美感,叫它们追霞雁,付生说我矫情。
南方多山,清晨群山沉浸在雾霭里,雾流涌动,云海波澜,人间少有这个词的确可以用在这里,而这也是我唯一迷恋仙界的地方。在我的家乡,一马平川,仙界中也是万里平原,晨雾遮村,遮树,只在隐约中能辨析树木和屋檐的样子,悠悠的静逸中含有一丝神秘,也是我喜欢的。
这里的空气也是绝对的干净,没有一丝尘世的俗气,空气较人间似乎被稀释了,更容易吸进胸腔里,更容易进入细胞的每一个角落,什么都不用做,人与自然已融为一体。
“你醒了。”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我回头,是大爷,我记得当时我们正准备消灭武士,我正要把武士封在石头里,后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明白是我被武士控制了,问,“后来怎样?”
大爷走到我身边,“当时你突然转头,红着眼看我们,我知道你失控了,那东西直接从你身体里钻出来,拿起锏就向我和老三冲过来。万幸,你用锏压着火符,它拿锏的时候符粘在锏上,锏砸过来老三念咒,把它半个脑袋炸没了,我们才逃过一劫。”
我一听,万一是武士借我的身体攻击他们,那岂不是连我也炸死了。
“我睡了多久?”我问大爷,理智告诉我现在绝不会是大战将军那晚的第二天。
“一天一夜。”大爷回答。
“大家还好吗?”
“都好。”
灭了武士之后大爷把付生,孟浩和张小哥救了下来。蜘蛛果真用的是毒,不过不是毒螯,而是毒丝,丝能挥微量毒气,把人裹起来相当于把人放在麻醉喷雾里,人会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直到脱水而死。大爷救下他们之后,过三四个钟他们才醒过来。
我就地坐下,靠在一块石头上,看太阳不知不觉的升了起来。 一个人醒,他们也都醒了。付生一醒就看见我了,跑过来紧紧抱了我一把,问七问八问个不停,他总是小题大做。一番问候过后,付生和孟浩还有张小哥准备早饭。大爷救付生他们的时候顺便把剩余的茧也剥开看了一下,是些蜘蛛储备的食物,有一只鹿,一头野猪,一只6林鸟,和几只兔子,狐狸,算是我们的奖励了,不然这么多人弄吃的还真是个困难。
生了火,先拿半只鹿来烤,三爷说他们昨天吃了半只,这半只是特意给我留的。我边吃边留意了一下,不见宋感灵,问怎么回事。
“他还没醒。”三爷说。
“正常现象,”见我神情犹豫三爷补充道,“那招消耗太大,每次用过后都要睡上一两天,这次被鬼将军破了阵,还不知道要睡多久。”
“听说你招魂了?”孟浩问我,看得出崔客和张小哥也很感兴趣,如果孟浩不问,他们也会问的。
“用的不怎么好。”我说。
“百来年没出过鬼眼了吧。”崔客问大爷。
大爷点头,对我说,“上次鬼眼到你这里中间隔了五代。”
这我倒是听爷爷说过,生到自己身上我也没觉得什么,但爷爷和宋家的表现像是出了件天大的喜事一样,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我们这次登城隍阁有望了。”崔客兴奋的说。
大爷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你怎么样?”
付生紧张的看向我,“气息很乱,下次招魂之前估计要调理几天。”我说。
“三爷伤的也很重,你也好不了多少,”大爷说崔客,“我们直接出山,这次能活着出去已经不错了。”
我们边吃边规划下山线路,当然是越早出山越好,所以从城隍阁大门向北走是最近的路,在人间那里斜坡环绕一个停车场,然后一路下坡可以出山,仙界的路不知道怎样。另外还有几条小路可以出山,但路窄,万一遇上意外,拳脚施展不开,加上宋感灵昏迷,三爷和崔客几乎无法战斗,所以小路的风险太高,我们一致决定放弃。
早饭吃过,又做了片刻调整,一行人开始上路,此地是非多,越早离开越好。大爷开路,三爷伤了元气,但一个人赶路还行,崔客由孟浩扶着,付生陪着我,唯独苦了张小哥,他背着宋感灵,虽然挺过意不去但他力气奇大,背个人走路竟步履如风,不禁让我对他产生很大的好奇,这个人若是背景干净,得劝他和宋家撇清干系。
上路走了半个多钟,终于出了乱石堆,脚下的路平坦起来,周围也诡异起来。 一条大道,一边是峭壁,抬头望,很高的地方生着树,应该是峭壁到了顶。另一边是悬崖,崖虽陡但能留住土,生着参天古木,即使根长在我们下边,树冠仍在抬头才能看见的地方,那些和我们视线平行的树冠把视野遮的死死的,看不到外边的景致,总之这是一条在外面看来完全隐形的山路。
山路向上,只有很小的坡度。越往前走身边的林子越密,林鸟此一声彼一声的接力,越显得身边安静,我喜欢静,却不是这种诡异的安静。
“你们找到多少天书了?”我问大爷。
大爷正专心赶路,被我一问有点不知所措,“四张。”他说。
“天书上面写的什么?”
“还不知道,得找齐才清楚。”
我纳闷了,既然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为什么还要花那么大精力豁出命去找呢,上面很可能什么也没有,即便是有,万一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根本看不懂呢。我正要继续问,突然头顶“哗啦”一声,紧张的所有人抬头去看。
我们盯着骚动的那片枝叶,不放过丝毫细节仔细寻找,突然又是“哗啦”一下,一只松鼠窜了老远。
崔客骂了一句,我们也都会心的笑笑,这里的环境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人有种压迫感。这个小插曲过后,我们调整一下心态正准备上路,孟浩突然拦住我们,“这里不对劲。”
“怎么了?”三爷问。
“看前面。”孟浩指着前面的路给我们看。
我紧张的看了半天也没生什么不对,问付生他也一脸茫然。三爷也没看出来,让孟浩直接说。
“雾。”孟浩一个字点醒了我们所有人。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身边竟然起了雾,雾很薄,很难察觉,怪不得感觉阴森森的。“这雾不正常,大家小心。”大爷说。
仙界的雾不比人间,很多妖魔鬼怪都喜欢放雾,据说不少神仙也喜欢干这个。诸多雾中,有三种雾隐藏的风险最高,一个是林间雾,一个是烈日行雾,还有一个也是最危险的就是吐纳流雾,这种雾像是呼吸吐纳一般,雾气有规律的在流动,不是高手做不到。
我们继续前行,头顶不时有松鼠飞窜,自从意识到身处雾中之后,这些松鼠再也让我们轻松不起来了,每次骚动都会带来我们的短暂停留。雾越走越浓,直到我们的可见距离不足十米,大爷下令停止前进。
“不能继续走了。”大爷说。
“也不能停在这。”
“难道退回去?”崔客拖着疲惫的身体说。
“先休息一下。”大爷说。崔客需要休息,张小哥干的更是苦力。我们把宋感灵放下,现姓张小哥居然面不改色,连汗都没流,我集中精力仔细观察他一下,没有现异常,他的确是人类。对大爷点了点头,他才放心。
我们靠着峭壁坐下来,每个人都心事重重,付生问我怎么办,我却对张小哥好奇,什么样的人体力会如此之好呢,而且对第一次进仙界来说他显得也太冷静了。
雾气越来越重,头顶松鼠的活动越频繁起来,听上去不止一只,甚至不止三四只,“孟爷能吹散这雾吗?”我问。
孟浩揉着下巴,他虽然能刮起旋风,不见得可以驱散浓雾,大自然的神工毕竟不是人力所抗衡的,“暂时清空一块地还行,靠风走出去只怕会适得其反。”他说。
又有人提了两个方案,都被否决了。正当我们商量怎么对付迷雾的时候,我靠墙坐着,突然脖子里一痛,只见刀,扇子和大爷的铁拳都向我打过来,纷纷打在我耳边的岩壁上。扇子是孟浩的,刀是宋感灵的张小哥拿着,大爷把手拿到我们面前,手里是一只被抓死的松鼠。我一摸脖子,手上全是血。
“不是松鼠。”孟浩说。
那是一只伞尾血背貂。这种貂因尾巴蓬松,背上有一条红毛而得名,族群而居,性格暴躁,食肉,嗜血,偶尔会吃果子,而且报复性极强,现在弄死一只,我们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俗话说阎王好躲小鬼难缠,没一会儿功夫我们的头顶像落了暴雨一般,哗啦哗啦大约聚集了几十只血背貂。雾压的很低,看不清上面的情况,但是已经不需要我们过多揣测了,“嗖”的一下,一只貂破雾而出,扑在三爷头上,三爷躲开手一甩把貂甩在地上,落地的貂如闪电般折了几下消失在雾中。
不容我们喘息,血背貂以这种方式接二连三的从上面飞下来,这种攻击虽不致命,但寸把长的伤口一道一道添在身上。貂的皮毛光滑,很难抓到,抓不到的貂又跑回树上从新往下跳,这小东西一点也不嫌累。眼看这样被消耗下去不是办法,大爷一声吼让孟浩吹散浓雾。
孟浩早已经一肚子火了,大爷口音刚落,他已经纵身跃出一丈开外,一个项庄舞剑式,铁扇有力的扇了两个半圆,回身念咒,只见身形定而风不止,狂风以孟浩为中心向外吹。强大的气流瞬间吹出了一片直径三丈的干净区域,同时狂风中心的低气压形成一道雾柱,把上空的雾吸入底部,弥漫在我们脚下,孟浩赶紧把风收了,不然真的会起反效果。
也幸亏这风吹的及时,血背貂不止从上往下跳,凭着它们的大尾巴,这群家伙竟然从远处跳下滑翔向我们俯冲而来。只见几只貂像飞一样半空中突然出现,一头扎向我们,这力道可比头顶上跳下来大多了,造成的伤口更深,而且尺寸更长。我最讨厌这种偷偷摸摸的袭击了,它们空中滑翔尾巴一甩还能改变方向,打又打不到,抓又抓不着。腿上被它们划了一道口子之后,我心里大怒,但又无可奈何,早知道就不该放了武士,哪怕是失控,先把它带进这群老鼠中,杀光这些小东西,以解心头之恨。
我还算好的,三爷和崔客可没那么走运,要是三爷没受伤,火对付它们是最好的办法,可现在的三爷在大爷保护下,只能勉强躲开攻击。崔客的状况更糟,他弓在地上,被孟浩保护着。倒是宋感灵还好一点,躺在地上被张小哥和付生守着,血背貂不好下手。
吹散的雾又渐渐退了回来,而且比之前更加浓,俯冲而下的血背貂也越来越难躲。行走仙界那么多年,没想到会败在几只老鼠身上,越想越火大。就在这时,崔客突然站了起来,大手一挥,一张细网扔给我们,原来他弓在地上一直在画网。
张小哥和付生接住网,找树枝支起来,当即就有貂撞在上面,网孔很小,貂头穿过身子过不去,卡在上面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我们全部退到网边,等血背貂自投罗网,不一会儿就抓了十几只。这些貂灵性很强,我们抓了几只,剩下的貂只在枝头乱窜,不敢轻易下来。
我扶着崔客,画完网他显得更憔悴,脸上毫无血色。“没事吧。”我问。他摆了摆手。
“走。”大爷下令。
张小哥和付生举着网,大爷背起宋感灵,孟浩打前锋,我们开始在雾中行进。这段路走的急促而慌张,网上卡住的貂我们也没取下来,叽叽叫个不停,算是给树枝上它们的那些同伴的一个警告。
树枝上的貂没有再飞下来,刚开始还紧紧跟着我们,后来头顶的声音渐渐稀少起来。走了六七里,头顶的声音已经被我们甩了很远,而且网上的貂也不叫了,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估计是怕被我们灭口。
三爷抬手让我们停下,四周又重新安静起来。三爷把一只血背貂放下来,貂迈开小短腿,夹着尾巴消失在我们身后的浓雾中。付生和孟浩帮着三爷把貂全放了,这东西凶的时候那么厉害,胆小的时候还真像个小老鼠,样子也可爱起来,让人想恨都恨不起来。
“应该是出了它们的领地了。”
三爷话音刚落,只听头顶突然“咔嚓”一声,半截折断的树枝掉了下来。我们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不管头顶的是什么,个头肯定不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