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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君心凉如水,这名字,还是老朽给你起的呢。”
一室寂静,唯有茶壶中淡绿色的茶水落入瓷器中清脆的声响。
南宫凉听了只觉得莫名的烦躁。
她虽心下微惊,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天地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将她万年冰封的面色打破。
南宫凉一撩衣摆坐下,毫不客气的拿起一个茶杯喝茶,但心思,已经飘远。
记忆里,是一个寒凉的冬日,母妃的宫苑里的海棠花都露着光秃秃的枝子,但曲折蜿蜒的树枝上挂满了晶莹的雪花,没有春日里的妖娆妩媚,却也渲染出一种别样的美。
那一天,她自国子监下学,看见母妃一个人在院子里喝茶,看着光秃秃的树枝,想着她至今都想不明白的事。
六岁的她,好似已经有了很大年纪的深沉,她故作调皮的一蹦一跳来到母妃身边,一跃来到母妃的腿膝之间,“母妃,干什么呢?”
母妃好像陷在自己的心事中没有注意到自己,听到自己一叫,怔了一怔,旋即淡笑道,“凉儿回来了?”
“恩。”她一派天真可爱的样子答道。
“今日都学了些什么?”记忆里母妃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说。
“今日太傅教了凉儿治国策的第三篇。”她像小鸡一样围着母妃的座位来回转圈,希望能逗母妃一笑。
“好了,别摔倒了,过来。”母妃的言语,永远是那样,温顺,关心,难掩的担忧之色。
给人一种微风徐徐,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暖心之感。
她又跳上母妃的腿上,个子不高的她,乖巧的朝手上哈了一口气,暖了暖母妃冰凉的脸,母妃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颜,母妃反抓过她的手,朝她的小手上哈气,“今日冷不冷啊?太傅讲的东西不枯燥难懂吗?”
“不会啊,挺有意思的,不过六哥哥倒是睡着了,太傅还狠狠地骂了他一顿呢。”南宫凉拨弄着头发,眼睛里闪烁着光彩。
可能在大人们的眼里,治国策这种枯燥乏味的东西,很少有小孩子会喜欢,她也不例外。
但为了让父皇母妃高兴,幼年的她,还是一堂一堂的咬牙坚持听了下了,从枯燥无味,到渐渐明白理解,最后……也没有最后了。
没有人天生就是天才,但永远有人被认作天才。
“母妃,父皇不过来吃饭吗?”她抬头露出一个烂漫的笑容问道。
那时的她就已经知道,皇权,凌驾于一切,而父皇,已经整整五日没有来母妃这里了。
虽然背对着母妃,但她仍能感受到母妃的尴尬,“你父皇啊,他……忙,”
母妃将头别向一旁,眼角晶莹的水滴缓缓流下,冬日里明明湿润的很,但母妃的嗓子,仍旧干哑。
她故作不知道母妃流泪,拉了拉母妃的衣角,甜甜的叫道,“母妃……”
母妃好像突然失控了一样,抱着她低低的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说道,“他说的没错,君心……凉如水。”
她并不向寻常的孩子一般,母亲一哭,自己便哭的更凶,小小的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替母妃擦了眼泪,努力的转移话题道,“母妃,是谁啊?”
母妃抬起头,看着她,突地又笑了,“一个……朋友,对不起啊,母妃不该哭的。”
她看到母妃笑了,便继续道,“母妃,到底是谁啊。”
“没什么,是你父亲的师弟,是他给你取的名字。”母妃顺了顺她有些乱的发髻,淡笑道。
母妃又似乎自言自语道,“凉儿啊,答应母妃,除了西宁皇室,不要入帝王家好不好?”
她看到母妃眼神一暗,小手回抱了母妃,笑着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母妃不想凉儿像母妃一样,眼巴巴的等着坐拥无数美人的男人想起你来,哪怕,那是你心爱的人。”母妃又落下了一滴泪。
她不敢再多言,连连点头。
那一天,母妃将她放到院子里,自己眼睛骨碌一转,溜出母妃的住处,朝太极殿奔去。
“小祖宗唉,你慢点。”她的嬷嬷快步跟着她跑过来。
那时候在宫里,无论那个再妃子得宠,全南安皇宫里都知道,巴结谁都不如巴结这位五岁的公主,不仅是这位公主深得帝心,更因为,这位小公主,记仇精明的很。
所以,那时她在南安皇宫,基本是横着走的。
果然,跑着跑着,远远地就看见白色龙袍男子和一个桃色宫服的妃子在太极殿后面的小院子里说笑。
南宫凉一个快跑,狠狠的撞在南宫景业的身上。
冬日里衣服穿的很厚,根本不疼,那时的她并没有马上起开喊疼博同情,她仿佛石化了一般,直到父皇转过身来她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
捂着脑袋往后边退便喊,“啊啊,啊好疼啊。”然后转身就要跑。
那叫声,怎么听怎么假。
父皇却一把抓住了她,慈爱的笑声传出来,“是你先撞的朕吧。”
然后蹲下轻刮了刮她的鼻头,“你个小机灵鬼,疼不疼啊?”
她乖巧的摇摇头,父皇仍旧把她抱起来,那时的她,清晰的感受到身后蛇蝎一般的眼神,好像要将她寸寸凌迟。
“参见陛下,奴才没有看好公主,罪该万死。”她亲爱的嬷嬷终于赶了过来,连忙磕头。
父皇还没有说话,身后的女人便状若关心道,“陛下,臣妾那里有几个腿脚伶俐的嬷嬷,茵妃妹妹这也太大意了,公主金枝玉叶,身边没人怎么行?”
别说南宫景业压根没理她,就是南宫凉又岂能让她如意。
南宫凉摇着南宫景业的胳膊,一脸小可怜,撒娇道,“父皇,嬷嬷们都笨手笨脚的,母妃非要她们跟着,可别说是她们,小太监们都跟不上我的。”
“你个小调皮,又打什么主意了?”南宫景业朗声笑道。笑声在安静的太极殿上空回荡着,很久,很久。
父皇笑完了,拿下巴上的胡子蹭她的小脸,“以后想玩,来找父皇好不好,父皇跟得上你。”
她被蹭的咯咯地笑,就是不说话。
小孩子,要么就是没什么心机比较讨大人喜欢,要么就是能将自己的心思瞒过一票大人显得更可爱,那种被母亲教的颇有心机的语言,很令人烦,尤其是,不容人耍心思的帝王面前。
而那时候的南宫凉,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