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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纸条替亦炎苏传达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态度。但严方任认为,这些多半是事先准备好的圈套,只是产生一种实时监控的错觉。再说,知不知道动向无所谓,只要天地无一人还没找上门来,他就可以尽可能赶在天地无一销毁有用信息前收集资料传回惊风阁,并且先于他人找到瑞安澜。
意外之喜的是,他还探查到亦炎苏在中原的几处产业,稍微摸明白了一点亦炎苏都是从什么路数搞来的那么多钱。严方任琢磨着拆家没啥意义,能想个法子把人的产业给转移走也挺好。
今天,严方任又收到一张纸条。和以往不同,这次送到了薛琳琳身上。薛琳琳走在街上时被人故意恶狠狠地往身上一撞,撞来的那人长着一张完全的路人脸,一句道歉都没有地消失在了人流中。
薛琳琳被撞得狠了,娇声呼痛,严方任只好不管那人,俯身安慰她,怕她出什么差错。在弯下腰的当口,他发觉薛琳琳衣物间隙里多了张纸条。表面上装作一无所知,背地里他趁薛琳琳不备抽出纸张,把折起的纸展开了一角。
露出的一小角上墨痕崭新,还是那个熟悉的字迹。
他在薛琳琳走远些去打理自己被撞的歪斜的外饰时,寻了个无人的角落半蹲着打开纸条。上面没有别人的名字,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严方任,还有谁?”
严方任当即心“咯噔”了一下。如果说之前拆家拆出来的纸条只是在并不确定严方任是否会去的情况下提前设下,那这张纸条就意思十分明确:“爷知道你那点小动作了。”
后半句话,有可能是对与同行之人是谁的疑问,那样的话倒不太危险。但且不说天地无一的搜查能力远不止只能得知严方任一人行动的程度,单凭他顶着“天地无一”这个名号二十余载的骄傲,就算不知道同行有谁,也不会问出这种无知的问题。
如果是一句反问……
“阿青!”严方任把之前的纸条内容和它联系在一起,心猛地一提,倏的站起身。
动作太猛,他眼前黑了一瞬,头有点发晕。他闭上眼睛,等自己适应。闭着眼睛的这会儿功夫,他也冷静了下来。三奇青是三奇六仪堡的人,惊风阁暂时也不知道他和三奇青的关系,就算知道,惊风阁的手现在还没那么长。
这只不过是天地无一的威胁。
而严方任一直都有两处不解。一是以天地无一的地位,按理说是不会注意到他这样的无名小卒,又怎么会在住处放了针对他的纸条。二是当天地无一发现有人在自己地盘上捣乱时,多半是会第一时间回来把他给料理了。然而亦炎苏没有这么做,只是用一张纸条间接地警告他。
他并不会自恋到觉得是天地无一破格看中了他的什么能力想要留他一命,反而更有可能的情况是天地无一本人不在中原且短时间赶不回来,只能依托纸条传达。
而惊风阁方面的通信是说,江南也无天地无一与其女的踪迹。
天地无一又去哪儿了?
他还带着瑞安澜吗?那么小的孩子吃得消长途奔波吗?
此时的严方任,潜意识里将瑞安澜剔除出去,认为天地无一是唯一的推动人,却忘了瑞安澜才是亲眼见到他梦魇的人。
那边薛琳琳终于收拾好自己,回来时看严方任脸色略有阴沉,以为他又心情抑郁。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搜肠刮肚了半天,只能与他讲起了昨晚收到的家书。
“严哥哥,母亲跟我说,她和父亲也每夜都不得整眠呢!”
“哦?令尊令堂所忧何事?”严方任听到薛琳琳要与他谈天说地,脸上的阴霾消散了些许。
“还不是家里店铺的事。最近江南的铺子都在忙着赶制一批新款,说都是仿照扬州扶双楼的新花魁所用的款式。”薛琳琳道
“新花魁?”严方任兴趣不大,但还是搭着话。
“是呀!听说那位花魁眼神特别勾人,善弹古琴,又上知天文下至地理,惹得公子哥们不远万里来为她一掷千金呢!现在江南的女子们也都在争相模仿她。”
严方任想到那帮公子哥们跟苍蝇一样拥上去的场景,笑了笑。薛琳琳嘟起了嘴:“严哥哥可不能被那样的女人勾了魂去。”
“……余不识此地此人,亦无心结识。”
薛琳琳压抑住自己想要上翘的嘴角:“那你最好等下陪我回家时也别去扶双楼。”
“???”严方任敏锐地察觉要素,“归家?”
“是啊。”薛琳琳转转眼珠,“一年的期限快到了,母亲催我们赶紧回江南呢。”
严方任从纷乱的记忆里找了找有关一年的期限,然后想起,好像是第五堂主当时说的成婚的日子。
突然不想回去了。
但天地无一已经留下指名道姓的警告,接下来的探查难度和生命危险极有可能翻倍,也找不到瑞安澜。要是被发现没和薛琳琳一起回江南的话,生命危险大概能再翻一番。
因此,他随着薛琳琳一起向南,一路上有惊无险地抵达了扬州城的薛家大院,亦炎苏也没再传来警告,自己的噩梦似乎也有减少的迹象。
又是一年春天,杨柳纷纷吐了柳絮,整个扬州城都是漫天飞舞的小白毛球。薛琳琳刚进城就吸进了几朵飞絮,忍不住打了个好几个喷嚏。
严方任不认得去薛家大院的路,一手扶在车门框上把车帘掀起一条小缝,询问薛琳琳怎么走。
薛琳琳指了一条路,然而那条路被挤得水泄不通。严方任往人群中心仔细一看,发现所有人都围在一家店铺门口。看了看牌匾,好像写的是扶双楼三个字。
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几个公子哥的仆人们在门口扭打在了一起,一时间劝架的叫好的趁乱挤进楼的都有。
“……”严方任看这混乱景象头又隐隐作痛,调转车头,决定多绕点路。
花了比预计多了不少的时间,他们终于抵达大院门口。在门口等的焦急的下人们忙将二人引进去。丫鬟早就为他们备下洗漱的热水,风尘仆仆的薛琳琳便依依不舍地和严方任暂时分别,随丫鬟回自己的别院。严方任也被带去自己的客房,草草洗漱了一番。
洗漱完毕,严方任散着一头湿漉漉的发丝坐下休息。他头发的长度只不过刚过肩头,发尖滴滴答答的水珠把他肩膀至胸口的薄衣打湿,半透明地贴在他身上,他也懒得去管,只是坐着把玩手上的流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