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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三楼楼阁里,一个绝美的女子临窗而立,雍容淡雅,比花儿还娇艳几分。当看到男子趋之若鹜的去抢花神灯的时候,她嘴角轻笑,喃喃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但话一出就变成苦笑了,她听丫鬟说起花灯的故事,说什么被拾起来会得到灯神的祝福,她本来是不屑一顾的,但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竟鬼使神差,也放了花灯。
谁,会是自己的有缘人呢?
她想到这里,倏然一惊,忙望向秦淮河里,自己不起眼的孔雀灯随波逐流,在花神灯旁边,毫不起眼。众人竹竿触碰到,又荡开了它,众人的心思,都在花神灯上。
也许,就会这样飘到哪个角落吧,她没由来一丝苦涩。父亲虽然开明,但自己的婚姻,总是遇不到那个人的,就两盏灯一起,人们在意的,只是外表奢华美丽的花神灯,谁会在意暗含深意的孔雀灯。
就在他悠悠一叹的时候,却不由一怔,那盏孔雀灯,还是被人拾起来了。待借着秦淮河水倒映的微弱灯光看到他的面容的时候,立马呆住,心底颤抖,为什么会是他?
她不知道是该苦涩还是该欢喜,喜的是,冥冥之中,他确实是懂自己帮自己的人,苦涩的是,自己这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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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远拿着这灯,心中也是感慨。这诗是谁作的,不用说他也知道,所以这孔雀灯是谁的,豁然了悟。心底笑道,想不到堂堂的第一美女,家世身份高贵,聪慧刚勇,性格恬淡,竟也会相信这子虚乌有的灯神祝福,还玩起了小心思。
他却不知道,哪个少女不怀春啊?
他把灯放进河里,把字条留下,哪天找个地方销毁,神不知鬼不觉。要是让周围这群少年知道他捞起的也是蹇怡璇的灯,可以想象,他们一定会如恶虎扑向自己。
等了一会,只见上游飘来了很多灯,却唯独还没见孔雀灯,陈远突然一拍脑袋,自己大意了,人多眼杂,她一个弱女子,不要招什么歹人,这年头的治安,完全是信不过的。
他急急往上游搜寻,还好,董明燕还在那里,手里没有灯笼,糟糕,未婚老婆的灯,真的被被人拦截了。
见她手足无措,陈远心虚的叫唤她。
“啊,你,你怎么来了?”董明燕吓了一跳。
陈远担心道:“我等了半天,见没有你的孔雀灯来,担心你,所以上来寻你。”
董明燕手捏着衣角,神情尴尬。陈远瞥见,她的手里,还露出纸条的一角,她偷看了一眼陈远,又转开去,嗫嚅道:“我,我本来是要放灯的,可是想,这么多人,万一被别人拾得了,那——那——后来一个小孩说喜欢,我——我就送给他了。”
陈远恍然,原来是这样,从她收里抢过字条,只见上面写着:此生唯君!
她读书不多,达礼并不知书,但这几个字却包含情义,可想而知,要是被被人拾起。他笑道:“原来是这样,我拿了字条,花灯就算我拾到了。”
他的耍赖,董明燕目光落在纸条上,脸上却是一片粉红。
陈远拉住她的小手:“走,我们逛灯谜去。”
从来没有这样亲密过,她小手略略挣扎,紧张得开始冒汗。这不是开放的时代,她心中虽甜蜜,但却害怕路人指责,慌乱不已。
陈远轻轻道:“人多,别走散了。”
街上人山人海,董明燕也碰不到熟人,听了话,稍稍安心下来,带着几分羞涩几分甜蜜几分忐忑,随着他在人群里穿梭。
要说灯谜,自然是属醉仙楼最为丰富。因为这是官家特建的楼,多少达官贵人常在里面舞花弄月。
酒楼约摸五六层楼高,气势雄伟,蔚为壮观。
楼前用漆了红的木料搭了一排架子,上面吊着各式各样的小灯,五彩缤纷,灯笼里都有字条,写着灯谜。
架子下,挤满了男男女女,都是在猜灯谜的,每当女子猜中,都会有人吆喝。而男子猜中,则淡然一笑,道声承让承让,把小礼物送给心仪的小女子。
见董明燕一脸期待,陈远示意她选,她点点头,纤纤小指一伸,指着一盏灯道:“就要这个吧。”
早有伙计拾起一旁的竹竿,挑了下来,双手递给他们,殷勤的道:“请两位开启谜面。”
董姑娘取出那灯里的字条,只见上面写着:刀枪并举。
她思索了一会,秀眉轻皱,没有答案,望向陈远,陈远略略思索,提笔在伙计的白纸上,写下一个“划”字。
“恭喜公子,回答正确,这是咱们店里的心意,请笑纳。”
伙计奉上一枝很小的蝴蝶钗子,其实很不值钱,在饰品店里,一文一枝,但这是活动,就是个心意,陈远收下了,转送给董明燕。
她欢欢喜喜收下,这可是陈远第一次送她礼物,虽然便宜,礼轻情意重啊。
倒不是陈远舍不得,而是他在谈恋爱方面确实没有什么手段,神经大条。要不然,人家一个穷保安,十多个女朋友,他一个小职员,连仅有的一个差强人意的都离他而去。
他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如何走好赵王这一步棋和怎样种植红薯,谈情说爱的事,放在了末位,因为这是生活中必不可少,却也不是该沉迷其中的,男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要不然,谁会尊重你。
陈远携着她,走进了里面,逛街嘛,到处欣赏欣赏。
今天醉仙楼一楼没有喝酒的,一楼布置简单大方,处处挂着花灯,灯火通明,甚是雅致。厅中摆放着许多桌子,围成个圆形,三三两两的公子小姐坐在席前,写字的写字,作诗的作诗,弹琴的弹琴,甚是热闹。
“哟,这不是陈大童生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陈远皱了眉头,董明燕脸色难看。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看来这个地方不该进来,陈远拉着董明燕想退出去。
“站住!”那人喝了一声,几个好友围了上来。
陈远沉住气:“王公子,有何贵干?”
王贤本来跟几个好友在这里吟诗作画,楼上的某个女子,也是他的深意。哪知道突然看到陈远进来,还拉着董家姑娘的手,心中的愤恨喷薄而出,所有的仇恨,再也等不到以后再报。
王贤冷笑:“礼者,国之本也。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之所兴,众之所治;礼之所废,众之所乱,我是解元,你是白身,碰见了,按照我大明礼法,你是不是该先给我行礼,再问我有什么事呢?”
礼法尊卑,自古有之,只不过平时场合,大家不怎么讲究,王贤这是故意仗着身份找茬,给陈远难堪。
董明燕又是气愤又是无奈,她极其看中面子,要是众目睽睽陈远行了礼,马上就会传遍南京城,想想小脸煞白。
看那些人围过来,显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而大厅里的才子才女,都在一遍看戏,就连李骐也在,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解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