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惊魂

方健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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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山惊魂

    铜陵位於ah南部,长江下游的南岸,当时还是个(县),是黄山、九华山、太平湖的北大门。

    天达轮停靠客运码头,下了客後便移到江心打浮筒,让出泊位,游客上九华山烧香,两天一夜不在船上。

    大队游客在汉口游览了三天,登上黄鹤楼眺望长江、汉江、汉阳诸多景色,也在汉口的租界里走马看花,心满意足,流连忘返,什麽纰漏也没有出,风平浪静,皆大欢喜。

    眼看只剩下九华山最後一个景点了,胜利在望,哪知祸不单行,又生了一件大事。船长、大副、老轨同鲍母主仆商讨了大半夜,特地加上了船医。此人是**退伍军人,又是国民党员,还兼报务员,身居船上的要职,也属高级船员。

    他向船长秘密汇报,船上夜里出现可疑的电波信号,有人收报,通讯时间极短,根本来不及定它的位,可以说转瞬即逝,非常诡秘。存在另一架电台是肯定的,绝对没错。

    这个消息震惊不小,出现一架秘密电台,就不是山口组无辜杀人那麽简单了,说明有敌特在船上,或许暗中有一场大的阴谋正在酝酿之中,後果一定很严重。

    往好处着想,起航不久收到一封恐吓电报,有鼻子有眼的,结果是虚惊一场,也就是说空穴来风。这回是不是故伎重演呢?

    鲍母不赞同这个说法,有件事她一直耿耿於怀。潘丽娜利用和面机把童二挂到梁上去,这个手法绝妙,以她一个姑娘家、药厂推销员的能力和技巧,似乎不大可能,极可能有同案犯协助,但是现场又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说明同伙非常老练精干,还善於伪装。

    可惜这位小姐觉悟太迟了,临终前只来得及说出“罗汉滩”的机密,未能供出船上是否有同伙和具体情况,既然出现可疑电台,非同小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建议船长还是小心为妙!

    佛山2日游是不能更改的,除了客运主任和日常两个导游小妞之外,船长还特地加派一个人选、轮机舱的三管轮李长海。

    巴士从港口驶出,披着朝霞直往佛山而去。站是青阳镇,是到九华山的必经之路。

    刚刚出镇不远,路上追上一辆机动三轮车,驾车的是个四拾来岁的男子,风尘仆仆的样子,改装的加长车厢後竖出一截单拐,他还是个残疾人!不知道是本地跑单帮的呢还是朝山进香的香客?

    後段路况不太好,颠颠簸簸直到过午才到景区停车场,各式各样的交通车辆停了不少,包括那辆残疾三轮车,看样子他抄近路来的。

    九华山有东南第一山之誉,终年气候湿润温和,是着名避暑胜地。

    据史书介绍:九华山早在汉代原是道教胜地,东晋隆安五年(4o1年),天竺僧人杯渡在此开始建佛寺。唐开元年间,新罗国(今朝鲜)僧金乔觉来此,死後被僧徒当作地藏菩萨化身,辟九华为地藏王菩萨道场,从此佛教逐渐取代道教,成为与峨眉山、五台山、普陀山齐名的中国四大佛教名山,一年四季香客、观光客如织。

    现如今,九华山尚有大小庙宇、庵堂几拾座,佛像几千尊,僧尼数百人,文物也保存、保护得比较好。尤其是名刹祗园寺为最,名闻遐迩。除此以外较着名的寺庙还有旃檀林、化城寺、月身宝殿、百岁宫、天台正顶等。

    一行人个敬香拜佛的寺院就是祗园寺,古刹始建於明嘉靖年间,与甘露寺、百岁宫和东岩禅林合称九华山四大禅林。

    寺本名祗树庵,据说因为释迦牟尼在世时居住的地方既不是寺,也不是院,而是精舍或园,故名祗园。

    “祗园禅寺”分前殿、中殿和後殿。前殿为三层单檐硬山顶,有哼哈二将及一尊手执长鞭的三眼灵官护法神,两旁书有“三眼遍观天下事,一鞭惊醒世间人”的抱联,寓意深长,人深省。

    中殿为重檐歇山顶,黄墙拱门,供奉四大天王,保佑天下风调雨顺。

    後殿即大雄宝殿,金碧辉煌,也是重檐歇山顶,红墙、金黄琉璃瓦,高大宏伟。殿中三台莲花座上,端坐三尊金佛,俗称三世佛,高约7米,为九华寺庙佛像之冠。佛祖面如满月,两耳垂肩,单手施无畏印,端的是妙相庄严,佛光普照。

    近8o个租界里的老外浩浩荡荡进寺,他们中间信奉中国佛教的不在少数,把大雄宝殿挤得满满当当。一个个虔诚地点烛上香、拜佛,有的还念念有词,像模像样地诵经;而後大把地往“广种福田”箱子里扔钱,与在南京栖霞寺差不多。

    鲍母和保姆也是见佛就拜之人,在游客之後也点了香烛,拜佛祖敬菩萨,连两个小导游和客运主任也拜了。

    唯有同来的三管轮与众不同,专拜大雄宝殿中佛祖坐像一圈、靠墙的十八尊罗汉。

    他从右边的举钵罗汉拜起,依次伏虎罗汉,喜庆罗汉,看门罗汉,静坐罗汉,长眉罗汉,挖耳罗汉,骑象罗汉,直到殿後门边的沈思罗汉止,三跪九磕行大礼,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奇怪的是,无独有偶,有人从左手边的乘鹿罗汉拜起,依次开心罗汉,探手罗汉,托塔罗汉,芭蕉罗汉,过江罗汉,布袋罗汉,降龙罗汉,最後拜到大殿中央後门边的笑狮罗汉为止,正好与李长海碰头

    这人更了不起,两尊罗汉坐像间的距离,竟然用膝盖跪着移过去的,虔诚之心可见一斑!拐杖则丢在殿前门口,他就是路上遇见的那一位、开摩托车改装成三轮车的老百姓。

    二人同时拜到後门中间,李长海主动地伸出手去扶他起来,由衷地赞道:“大哥敬菩萨之心令人钦佩!”

    哪知这人不跟他啰嗦,只念了声:“阿弥陀佛!”单腿跳到右边,再把另外9尊罗汉拜了,拣起地上的单拐,头也不回地走了,仿佛不屑一顾,引起不少人注目。

    此後众人又拜了地藏王菩萨,游览参观了三进殿、藏经楼、上客堂、法堂、斋堂、禅堂、新戒堂等殿堂。

    最使人大饱眼福的是寺内有口铜质大锅,名曰“千僧锅”,1933年开办“五百罗汉期”的授戒法会,就用它煮饭,供应千人的斋饭,轰动一时,可见祗园寺规模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从祗园寺出来已经日暮西山了,赶紧下榻宾馆安顿下来,就在祗园寺对面的“佛缘宾馆”,车子直接开到门前的广场上。

    这家宾馆正在大兴土木,一座四层楼的建筑拔地而起,尚未完全竣工,窗、门都装好了,就剩安装每层楼外走廊的栏杆和粉刷外墙。

    场地上整整齐齐码好的本色大理石石柱,长1公尺2o,长方体,四棱磨得精光滴滑,蛮考究的。

    宾馆服务员忙着把住客的行李搬进客房内,很热情。

    鉴於现有的设施不能满足8o多人的团队住宿,所以一半人住到九华街上的“九华山庄”,毗邻旃檀林,逛街购物也便当,鲍母师徒俩就同这拨人住在一起。

    一行人步行到九华街上,老街不长不宽,但是热闹,大多数是各地来的游览观光客,三五成群唧唧喳喳,嘻嘻哈哈,蝗虫似的见什麽买什麽,仿佛不要钱,变相地哄抬了物价。只要是能吃的,价钱比山下贵多了!

    无巧不成书,在街上又碰到了那个开机动三轮车的残疾人,车子停在路边,两边的车棚上有“修车补胎”几个字,敢情他既来朝山进香又不误干正事,眼下正埋头干活呢!单拐靠在一边。

    大概街上没有正规修车这一行,故而生意非常红火,一辆辆人力车、农运车、自行车排队等着修理。鲍母朝车里张了一眼,工具一应俱全,挂着的外胎、钢圈、坐垫、车把、环形锁、杂七杂八的,琳琅满目,连台虎钳、千斤顶都有。

    一边横着一块木板,兴许铺下来晚上就是床。敢情这人是正经八百的手艺人!

    山庄在後街,汽车路还没有修通。要从一座新修缮的寺庙大殿旁边斜穿过去,生人还不大好找。

    庙堂十分高大,重檐歇山顶,飞檐翘角,巍峨耸立在街心的一边,不过还没砌好围墙,匾额也未挂上,开光还早着呢!

    听说是哪座宝刹的别院,从旁边一座古井来看就知道非同寻常。此井直径有1公尺7、8,四周用大理石柱围起来,成八角形,一旁有块石碑,上写“古僧井”三字。

    前来迎接客人的服务员介绍说:“这口井终年不乾,井底下很深、很黑,井水看上去不怎麽清澈,但是凉爽甘甜,可以直接饮用,白天来打水的人多着呢!”众人听过且过,也不当回事。

    晚上,山庄里别开生面地开了一场欢迎会,老板、老板娘都出来敬酒,儿子女儿还献上一当地黄梅戏“打猪草”,兄妹俩咿呀啊的唱得并不怎麽好听,土里土气的。

    可是老外们却兴致盎然,人来疯似地起哄,怪模怪样地跟着唱学着扭,後来变成她们唱主角,三人跳、二人唱,小组唱,独唱层出不穷,尽其出丑之能事,不过大家十分开心,小孩过年一般,一直闹到很晚。

    也许是乐极生悲吧!老清老早的,主仆俩还在熟睡,“乒乒乓乓”一阵激烈的敲门声:“鲍,鲍奶奶,不,不好了,出事了!”

    二人急忙穿衣起来开门,一个服务员小妞惊慌得脸都变色了,上气不接下气:“老奶奶,你们领队的那,那位主任死了!吊,吊在大庙的殿角上!”

    “啊?”

    “啊!”

    “你说什麽?谁死了?”鲍母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时候老板娘也来了,上下牙齿一个劲地打架:“没,没,没,没错!是你们那位大胖子主任死了,就,就在外面,快随我来!”

    客运主任段大,属船上二副、大管轮职衔,个儿、体重均在厨房童师傅之上,故而排名在童二之前,想不到他也死了,尸体就挂在昨天傍晚见到的大殿飞檐上。

    鲍母朝保姆点点头,大姑娘从随身带的工具箱(也叫百宝箱)里拿出一个精钢爪,勾住一根牛筋绳,拽了拽,然後手臂一扬,飞爪倏地勾筑上飞檐的翘角,她抓住细绳就像松鼠似地蹿上去了。

    一副好身手把山庄的老板娘和服务员小丫头看得目瞪口呆!

    上到跟尸体面对面,她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闻了闻,一切了然於胸,才向下喊道:“报告主母,死者先是被人出其不意地迷了口鼻,嘴唇呈粉红色,这是典型的**中毒现象,死後才用这根粗绳挂在飞檐上的!”

    “晓得了,下来吧!”

    这时和段大昨晚同室的司机也到了,劈面就号啕大哭:“老段哪,你死得好惨哪,哪一个杀千刀的把你害了,天大的冤屈啊!”同时赶来的小导游也放声哭了起来,死了人哪个不伤心?感染了老板娘等,一时间愁云残雾。

    鲍母见陈师傅哭得伤心,劝道:“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让我们化悲痛为力量,尽快查出凶手为他报仇吧!昨晚你最後见到段主任什麽时候的?”一看远处团队的游客蜂拥赶来,急忙转过身命令保姆:“丫头,阻止她们,不能接近现场,以免影响勘察!”

    “是!”她把飞爪换成绳镖,飞身一转,大吼一声:“办案现场,任何人不得入内!”又吩咐老板娘去找根长绳把这里围起来。

    一帮游客乖乖地站在绳镖划过的范围之外,包括街上6续6续地来瞧热闹的。不过有人高喊:“鲍老太太,请你说话声音响一点,让我们都能听见!”

    “可不是嘛!她老人家逻辑思维严密,推理论证纹丝入扣,天衣无缝,神乎其神。见她办案比什麽电影都好看,比什麽故事都好听。我宁可不去游览什麽寺啊庙的!”

    “没错,我见过她在度假村舌战群雄,那才叫……”

    “尼娜大婶,你可以住口了!”

    “好好好,不说了!”

    七嘴八舌,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鲍母不得不提高嗓门:“再问一句,你最後见到段主任是是什麽时候?”

    司机也扯高回答:“回您的话,昨天晚会结束,他说要上街去买盒烟,叫我先睡。您知道,我们开车的夜里睡眠特重要,不敢有丝毫马虎,於是我就提前睡了!一直到今晨才现他床上空着,一夜没回来,没想到……”说罢又哭了起来。

    “没错,昨晚还是我给他开的门呢!”老板也急着赶来了。

    “这麽说来,他去买包烟,幸好随身的钱箱没有带在身边,不幸之中大幸;请你立刻回房间保护钱款,据我所知两家旅馆的住宿费都在他身上,不能再出差池了!快去!”

    “遵命!”驾驶员如飞而去。

    她又对导游小妞说:“你赶快到“佛缘宾馆”,告诉三管轮和你同伴,这儿生了惨剧!”

    然後是死一般的寂静,鲍母在高高挂着的尸体下踱了几个来回,瞅高望下,蹙眉思考。接着在“古僧井”旁蹲了下来,趴在地上分辨了一会,关照保姆用小刷子把地上的残留物扫了起来,拍了照,又朝井里探了探头,一拍脑门:“我明白了,原来是这麽回事!”

    众人也苏了口气,在圈外呼应,莫名其妙地:“哦!”

    精彩的还在後头,鲍母指示大丫头把井台和大殿基座上外围栏杆的一处也照了像,接过照相机,站在栏杆上,把观众吓了一跳,她要干什麽?

    只见鲍母一个《旱地拔葱》,猛地向上一窜,姿势漂亮极了!单手抓住飞檐,另一只手握着相机“喀嚓、喀嚓”连拍了两张照相,再像一头大鸟似的飞下,稳稳落地。

    顿时响起雷鸣般地掌声,经久不息,敢情她还是武林高手!

    保姆一竖手,马上鸦雀无声。她振振有词地向民众介绍:“各位,这是我们侦探必须要做的一步,作为起诉凶犯作案的证据,光靠推理论断不行!”

    “哦”声一片。

    神探又对老板说:“请你立即到佛缘宾馆,找到工地上的包工头,率几个工人火赶到这里,能不能结案就看这一招了!”

    老板骑自行车去了,众人翘以待,不明白为何要把这位毫不相乾的人请来。

    先等来的是另一个小导游,脸色死灰,跌跌匆匆地进了圈子,小声地同主仆俩说了几句。保姆脸上立刻晴转阴,连声嘟哝:“坏了,坏了!果然出事了!”

    鲍母也摇摇头,无可奈何:“是祸躲不过,要生总是要生的!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凶案要一件一件地破。这里马上就要结束了,你再跑一趟,告诉那边的人,这儿一了我马上就去!”

    “遵命!”小丫头来而复回,一溜烟地跑了。

    不一会九华山庄的老板把包工头带来,大概路上把惨案的经过同他说过了,他一脸疑惑地进了圈子。鲍母开门见山:“秦老板,你工地上昨晚遗矢过什麽物件吗?”

    秦老板一愣:“是啊,您怎麽知道?”

    “我想这根绳子你也认识吧?”

    “啊?这根绳子是工地上土吊车吊重物的,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先说说看,你少了什麽东西?”

    “八根长1公尺2o的围栏石柱!”

    “这就对了!在这儿。不过成了杀人工具!”

    “怎麽可能!老太太,这话从何说起?”

    “不要说它,就连这口古井都是杀人帮凶!”老太太话音不轻,场上之人听得一清二楚,个个惊讶得不知所措。怎麽和这“古僧井”又扯上关系?

    “诸位请看,死者是天达号轮船的客运主任,五大三粗的个头,体重21o斤,凶手要把他挂到飞檐上去,还要承担绳子与翘角间产生的摩擦力,至少要在25o斤上下,凭他一个人谈何容易!”

    “於是他在夜里偷盗了佛缘宾馆工地上的八根石柱,每根在4o斤左右不错吧?”

    秦老板点头默认,茫然询问:“石柱呢?”

    “在井里!凶手先把八根石柱搁在井台上,按3、3、2码好、扎紧,再把长绳两端各打一个圆环,然後也像我一样站在栏杆上,用他手里的家伙把绳头抛过飞檐翘角,垂下来套住死者的脖颈。”

    “另一头系两根稍短些的绳子,其中一根连在捆紧的石柱上。慢慢地移动32o斤重的石柱,推下井去,“噗通”一声,一捧冲天的水柱垂直向上,尸体也同样向上,挂在高高翘起的檐口。若不是杀人的话,还真的蛮壮观!”

    “接下来,只要把另一根绳子在石栏杆上绑紧,把连接在井里石柱上的绳子解掉,扔在井里,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所有的人都惊讶得不知所云,末了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无人不对鲍母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老太太极端的聪明,无人能及,太伟大了!於是“鲍母,伟大!”逐渐成了群众的呼声,接连不断地喊了起来,震耳欲聋。

    鲍母连忙阻止:“别忙、别忙!着人在井里打捞一遍,看是不是如我所说。秦老板,动手吧!”

    姓秦的赶忙叫工人找来一根船工用的竹篙,就是那种尖头带钩的,七手八脚地在井里捞啊捞的,果然把绳索勾住了,拖上来拽了拽,哪里弄得动!

    然後五、六个人七手八脚地擡的擡,拖的拖,终於把八根石柱弄出井外,上下三排成2、3、3形状,捆得整整齐齐,与神探鲍母说得一模一样,丝毫不差。无人不翘起大拇指:“佩服,佩服!”保姆也连声说:“娘俨然是神人一般,受教了,受教了!”

    师徒俩昨晚在客房里拉家常,想到在罗汉滩受小胖的母亲、双枪李大姐之托,给两个孩子成亲。门对门的邻居成了儿女亲家,无论如何要把丫头的身份改变一下,干脆认了女儿,身价倍增,日後在婆家也直得起腰来。

    保姆一听喜不自禁,连忙下床磕了三个响头,主母改叫母亲,也是一段佳话。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判断凶手是谁?杀人动机是什麽?为什麽把杀人现场搞成这个样子?这是重中之重。

    此时老太太露出一点微笑:“凶手的范围并不大,他一定要有一辆能运载几百斤重物的交通工具!”

    诸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保姆提示说:“各位想想看,八根石柱从佛缘宾馆弄到这里,单靠人扛啊搬的,能行吗?所以一辆小车子是少不了的!在场的哪一位有啊?”

    个个摇头:“没有,没有!”

    “唯有一个人具备,猜猜看是谁?”保姆故弄玄虚。

    终於有人想到了:“难道是那个修车的残疾人?”

    “一语中的!他就是凶手!昨天晚上他在露天下卷宿在车里,古井旁既有车轮印,又有铁锈、铁屑,那是他去搬运石柱时把台虎钳、千斤顶、大板手等重铁器放在地上,也就是他在杀人现场的证据。”

    人群中有的豁然大悟,有的尖声惊叫,也有的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大感意外。只有一人唱反调:“神探鲍母,你别忘了,人家是个残疾人,能做得到吗?”

    只听见“啪”一声:“他妈的,你是不是属螃蟹的?总喜欢横着爬,你看我也是个翘脚呢!”说着一翘一翘地摆动着。

    “尼娜大婶,就你话多。欠揍!”又有人数落她。

    鲍母最後说:“有人要问杀人动机是什麽?很简单,他是日寇,同先前的一批人是一伙的,杀人如麻。他躲在暗处开黑枪、放冷箭,比在罗汉滩的恐怖分子更可怕。杀了人逃之夭夭,谁也别想再找得到他!”

    提起日本鬼子,人人憎恨,个个厌恶,抓到凶手非大卸八块不可。

    她又说:“老板,人死在你家客栈里,快去报案吧!等警察局、派出所的探员来了尸体才可以放下,然後通知轮船公司,自会有人来认尸。快去,快去!”

    “是是是!”老板微微是诺地走了。

    “丫头,你同老板娘回山庄,从司机手里接过钱箱,把住宿费、饭钱结清,尔後与团队来佛缘宾馆。”

    “遵命!”

    “诸位,回宾馆慢慢地收拾行李,老妪先行一步!”说罢扭头就走。

    “哎哎哎,老太太,等我们一块走啊!”只见她健步如飞,走远了。

    “什麽事啊?心急火燎的!”

    保姆叹口气:“唉!那边昨天夜里也死了两个人,等着她去处理呢!”

    38个游客屡次惊呆、惊傻,想不到末了还有这回事,简直打死也不信!哪像个旅游团?殡仪团还差不多!说来说去还是千刀万剐的小日本搅的局,好端端的长江游成了一路送葬。

    佛缘宾馆开业较早,在佛山中也算豪华饭店之一,集餐饮、住宿为一体,好一点的旅游团体一般都在这里下榻,不过夜里死了人还是头一回。

    鲍母一跨进宾馆,那些人见了她就像遇到救命王菩萨一般,蜂拥上来,把所受的惊吓一股脑儿倾吐出来。几个美租界的侨民更是像没娘的孩子,哭哭啼啼地数说她们的同伴昨天夜里莫名其妙地被杀,死因是被人掐死的。

    具体的情况是:团队昨晚也受到店家的热烈欢迎,同样也有一场小型晚会,加上其他散客加盟,人数不少,热热闹闹。地点就在餐厅,直到9点多钟才尽欢而散。

    美国人喜猎奇爱浪漫,听服务员说後门外新开辟了一处葡萄园,石桌藤椅,花花草草,各式咖啡、奶茶、中国功夫茶、啤酒,一直供应到凌晨2点。虽说自费的,但是本饭店顾客8折优惠。

    拾来个人欣然而去。

    到了那里感觉确实好棒!石柱石檩条,缠了盘根交错的葡萄藤,成熟的果实一串一串地挂着,随手一指,年轻的小後生攀上随身带的小梯子,剪下来,称份量付款,价钱比市面上还便宜。

    皎洁的月光从藤隙中撒入,落下点点戳戳的光斑,犹如琐碎的银两,忽隐忽现;藤枝上点缀了无数小灯泡,鬼火似的,仿佛是天上的星星落银盘;难得一见的萤火虫,闻香而至,四下里飘飘荡荡,更富有诗情画意。

    喝茶谈心自然级爽,人就死在这里!

    夜晚在葡萄园里赏月、聊天喝咖啡的开始有13个人,导游小妞熬不得夜,早早地去睡了,只有三管轮李长海陪着。

    他不善聊天,但是挺负责的。不时地离座去视察一回,有时用手电朝黑夜里照照。中途有人退场就送人家回房,任劳任怨,甚得游客的好评。

    直到深夜1点多钟,园子里只剩下两个美国人,卖饮料的服务员坐在柜台内打瞌睡,李长海照例去送两个老外回客房了。

    等到他回来时,两个妇女头扑在桌子上,叫唤不应,摇摇不醒,一试鼻息,人已经死了。前後不过1o分钟,死得既突然又迅,奇怪的程度不亚於段主任。

    李长海把导游、老板、老板娘叫醒,三个人全吓呆了。小丫头直哭,老板急得团团转,老板娘浑身抖,死的是外国人,那还了得?等着吃官司吧!一切都听他的。

    天亮了,他才宣布这项噩耗,顿时哭声一片,惊天动地,不少人吵着要回去,哪是来玩的?简直来送死的嘛!这回不是日本人干的吧?怎麽死神盯住这支旅游团不放啊?真是倒大霉了!

    事到如今,只有派人通知九华山庄,把鲍母请来再说,无形中她成了团队的主心骨。

    尸体搁在葡萄架下,两张旅馆里的简易床,一块白床单蒙住周身。

    鲍母掀起一角仔细看了看,立刻断言:“同一个人双手同时行凶,力大无穷,穷凶极恶,一招毙命!而且是苦力的干活,手很脏。”正说着九华山庄的大队人马也到了。

    一旁的三管轮不以为然:“看一眼就晓得,太神了吧!”

    鲍母嗤之以鼻,冷冷说道:“死者眼睛瞪得并未大如铜铃、惊愕的模样,说明不是生人所为,或者有熟人在场,毫无惊讶的表现。”说着把死者的眼皮扒开,煞有介事地用放大镜看了又看,点头认可。

    “再看脖子上对称的五个黑爪印,用力均匀,分毫不差,一只手做得到吗?若不是穷凶极恶之徒,焉能一上来就制人於死地?贼手不脏到极点能摸到哪脏到哪吗?”

    神探就是厉害,一连三个问把李长海呛得鼻塌嘴歪,屁也不敢放一个,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

    保姆凑过来说:“现场被破坏得一塌糊涂,丁点线索采集不到,收尸吧!”

    老鲍母点点头:“没错!”又对三管轮说:“还愣着干什麽?赶快派人回港口报信呀!请船长立刻派殡仪馆的车辆来,初夏天气,尸体不能久搁。再说,凶手一个已经暴露,另外一个狐狸尾巴多少也露出一些了,接下来就是抓人!”

    “那好、那好,我现在就去打电话!”李长海讪讪地走了。

    这里老太太又命驾驶员立即开车回码头,把船长等人接来,由他处理。毕竟死了人的事情他全权负责,其他人则是敲敲边鼓而已。还叮嘱他一路留心对面来车,有可能徐大副、老轨已经在路上了。

    同时在保姆手心里写了“打草惊蛇”四个字,丫头领命而去。

    接下来就是较长的等候时间。

    老太太在角落里自顾自地闭目养神,谁也不敢打扰她。突然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奶奶,请用点心吧,您老还未用早餐呢!新炖的燕窝……”

    “拿走、拿走,我不吃这玩意儿!”她一口拒绝。抬头一看是九华山庄的老板娘,人家不过意,旅馆里出了人命,得亏老太太神断、推理,把凶案剖析得一清二楚,还锁定了凶手,跟她家简直没有关系。能不感动吗?

    人堆里,宾馆的旅客正在听保姆眉飞色舞地讲今天早上的事。她连忙接口:“去熬2人份的大米粥,酱菜、腐乳、肉松、黄泥螺,比什麽都好!”

    “大姊哎,黄泥螺没有哎,我们当地的醉蟹呱呱叫哎!行不行哎?”

    没等保姆回答,鲍母迫不及待地:“就是它就是它!”一副猴急的样子,众人大笑,这个老奶奶真有趣!

    喝粥的当口,李长海来了,这回老实了,毕恭毕敬地:“禀报老太太,港务局说他们已经知道了,船上的人正往这里赶呢!怎麽……”

    “我命丫头往铜陵码头过电报了!”把邮电局的电报纸给他看,上写“段大及二游客已死来人”11个字。

    他“哦”了一声,脸色有点难看。

    11点半左右,徐森大副、田七亩轮机长到了。一见面就抓住鲍母的手,连声致歉:“老太太,辛苦您啦,小鬼子阴魂不散,盯住我们不放,害人不浅哪!郝船长率殡葬车随後就到!”

    尔後二人又分别向游客道歉,给旅游带来屡次麻烦,双方都死了人,真是人间惨剧。

    游客非常通情达理,一致声讨日本鬼子,都是他们造的孽。日本是战败国,虽说去年已经无条件投降了,但是剩下的残渣余孽仍然在危害人类,只有将他们绳之以法,铲除乾净,老百姓才有安顿太平!一时群情激奋,声势还蛮浩大的。

    不一会船长坐的殡葬车队到了,3辆老式菲亚特破车改装的,颠到这里几乎散了架。先把三人的遗体装殓好,然後吃中饭。

    两家宾馆主动提供免费午餐,感谢旅游团队一点没有因死了人为难他们。一番盛情倒也可圈可点。

    中间一桌是船长、大副、老轨、鲍母师徒,老板作陪。司机一桌也是6个人,在一边墙角里。

    两个小导游和七、八十名游客团坐8张大圆桌,1o菜1汤,饮料自费。一边吃一边听主桌5位领谈话。

    老轨先话:“如此说来三管轮也是凶手了?”

    鲍母点点头鼻:“可以这麽说,至少他是同谋,不过这两个美国人不是他杀的。”

    大副开口:“何以见得呢?难道两个地方3个人都是同一个凶犯所为?”

    “不错!他不仅有充裕的作案时间,还有内应。葡萄园之所以成了杀人的最佳场所,因为这座花园茶座也对外营业,进出不必走宾馆前门,就从园子的边门即可。李长海三番五次地去查看、摇手电,就是频频地与同伙取得联系,最後一次他把园门的sBL锁开了,引导凶手进园。根据死者面容,可以确认杀人时他在场。”

    船长插言:“残疾人行凶的证据呢?”

    “凶手伪装成修车的,在街上忙碌了半天,一双手脏兮兮的,也不洗一洗,就胡乱地擦了擦,掐死两个无辜的女性,脖颈上留下五个黑脏的手指印,并且是对称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行凶,死者来不及呼叫就魂游九华山了!”

    “哦-!”豁然醒悟的声音来自四周,众人顾不上吃饭,都围在这张餐桌的周围。

    “至於李长海,我早就怀疑上他了!先是童师傅被杀的那天清晨,他去船尾检查锚机,时间太不合适,有共犯的嫌疑,苦於找不到证据。第二,在祗园寺大雄宝殿,人人拜佛祖,只有他和那个残疾人不约而同地一左一右地拜十八罗汉,这绝不是巧合,目的就是同时在殿後中门相遇,他主动地上去搀扶,趁机传递消息,终於露出狐狸尾巴!”

    “但这时我还是拿不出证据,证明他就是暗藏的恐怖分子,直到今天早上那个假翘脚杀了段大,终於可以确定两个人是一伙的了!”

    徐森说:“老太太,单凭推理他是杀人集团的一份子,还是证据不足啊!”

    鲍母笑道:“一语中的!我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跟丫头说,要采取打草惊蛇的法子,逼他自我暴露。故意撂出几句话刺激他,果然他沉不住气了!你们来了这一会,见到他人影吗?”

    “是啊,我们还以为您差他去办事了呢!”

    保姆说了:“他呀还不趁早溜走,等上手铐吗?我猜想,他现在正和那个假翘脚飞快地向港口逃窜呢!”

    船长若有所悟:“难怪他主动请缨要协助客运主任带队到九华山来,此人城府颇深,不是等闲之辈!”

    “二贼都有共同的特点,就是善於伪装。老妪我大胆猜想,他也是日寇!”

    船长摇头:“不一定吧!我看过他的档案材料,南京船舶学校轮机专业毕业,干了2年实习三管轮,来到本船虽然不到半个月,各方面表现都不错,沉默寡言,说话有些结结巴巴……啊!不好,难道他的档案是伪造的!”

    “极有可能!老妪再问一句,电台找到了吗?”

    “没有啊!船上就那麽大点地方,再说那玩意儿又不是小东西,能随意藏起来的?会不会是旅客携带的呢?”

    老轨站起身:“老徐说的不无道理,事到如今也不必躲着掖着,乾脆问个明白。各位旅客:有谁把电台带上轮船,并且使用过了,如有的话,为了航行安全,请你交出来,我们代为保管,到了申城,原璧归赵!”

    这一来好像饺子下了锅,翻腾起来,人声鼎沸,骂骂咧咧:“出来旅游带那东西干吗?吃饱了撑的,找死啊!再说我们连电台是什麽样子也没见过!”

    鲍母一推碗筷:“吃饱了,走吧!三驾马车都来了,正好让小鬼子有可乘之机,反其道而行之,上船取走电台,逃之夭夭,再想抓他们难度就大了!”

    保姆说:“单单取走电台倒还罢了,就怕他们变本加厉,再伺机作案,越不可收拾!”

    船长点头认可:“起航不久接到的恐吓电话至今还未查出底细,令人不安。那还等什麽?走了吧!”

    “走了吧!”

    说走就走,大伙分头行动,钱箱在保姆身上,她负责结账,司机动汽车,大队人马6续上车,九华山朝山进香旅游行惨淡地落下帷幕。

    87个活人3个死人、6辆汽车,浩浩荡荡,径直向铜陵而去。

    来的路上一个个兴奋不已,欢呼雀跃,连一个大的颠簸都会出尖声惊叫;去的途中一个个低头耷脑,死气沉沉,皆因死了人。

    进了古城,船长率殡仪车去殡仪馆,大部队直接回码头上船。

    眼看即将到达港口,距离客运站还有1oo公尺远,巴士缓缓行驶,正打算在路边停靠下客,忽然见上街沿停着一辆机动三轮车,眼熟得很,车棚上“修车补胎”四个字清清楚楚,正是假翘脚开的工作车!不用说,二日寇已先前一步到达,还不偏不倚停在最显眼的地方,难道又有什麽玄机?

    鲍母二人先行跳下,观察那辆机动三轮车。老轨指挥一行人鱼贯而下。

    神探关照大副请驾驶员立刻将大客车开走,回过身来只见那个爱多话、多事的英国人尼娜,坐在三轮车座上洋洋得意,正准备动,吓得大惊失色。

    保姆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蹿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衣领硬拖了下来,顺手两个大耳光:“他奶奶的,你找死啊!想死去投扬子江,别害人!”

    尼娜冷不防被打,捂住双颊大哭大闹,诸人也觉得保姆有些过火,指望鲍母说句公道话。不料她也吹胡子瞪眼的:“打得好!这个害人精欠揍!”

    怎麽动手打人?有话好好地说嘛!众人有些忿忿不平,连徐、田二位都觉得过火,徐森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耷拉着脸,大为不满。

    鲍母不予置喙,冲着他说:“徐大副,请你立即叫一辆电瓶车,带一根长绳来,快!”

    徐森冷冷地:“要叫你自己去叫,本大副是听你调遣的人吗?”

    老太太微微一笑:“很好,有个性!但愿你不要後悔。丫头,去找根长绳来!”

    保姆应声:“是!娘,犯不着跟这些猪脑袋的人生气!”

    徐森一听怒不可遏,正要作,被田老轨劝下。

    游客见领头的意见不合,闹起纠纷来了,围过来看热闹。尤其是尼娜像捞到一根救命稻草,哭哭啼啼,用英语大骂保姆,与徐森结成了联盟。

    保姆上码头上找来两根绳子,打个结连在一起,一头系在三轮车的前轮上,母女俩握着长绳,对他们吼叫:“不怕死的,留在这儿;怕死的,离此2o公尺以外!”又朝那个英国大婶:“耳朵聋了!快滚!”

    众人不知道二人葫芦里卖的什麽药?不情愿地离开。

    只见她们像拔河似地喊起起号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机动三轮车终於缓缓移动,行了三、五公尺,猛地火光一闪,“轰”的一声巨响,伴随浓浓的黑烟,炸弹爆炸,电线杆被炸断,围墙炸塌了半边。

    港务局内内外外的人都惊动了,争先恐後地跑过来看生了什麽事?顿时四下里警笛声不停地吹起,警报也森人地拉响,街面上的行人直道日本鬼子的飞机又来轰炸了,吓得四散奔逃,东西两边的警察急匆匆地小跑步过来,如临大敌。

    幸好没有伤人,一老一少两个妇女扔了半截绳子,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转身走了。

    在场的一个个傻了眼,换作刚才好多事的尼娜动引擎,立时又是一场惨案,比先前的更惨烈……後果不堪设想。

    英国人尼娜面如死灰,浑身直打哆嗦。徐森猛然醒悟,刚才母女俩奋不顾身,见义勇为,老黄牛拉车似地用死力,才得以化险为夷。作为一个男子汉非但不施以援手,还和田七亩在一旁看笑话,冷嘲热讽,算个人吗?

    老轨也知道闯下大祸,神探母女是总公司聘请来帮忙的,慧眼看出险情,救了一干人的姓名,恩同再造。自己作为船方代表,反而恩将仇报……他不敢往下想了,後悔不迭,立马追了上去。一路叫喊:“鲍老太太慢走!”

    徐森一见,也拔腿就撵:“鲍姑娘慢走!”

    追到跟前,二人抽了自己两下耳光,连声道歉。保姆不予理睬,说了句:“竖子不足与谋!娘,我们走!”

    鲍母说:“徐大副,你是开船的,前途艰难险阻,但愿你能将她们平安地送回申城,好自为之吧!”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二人慌了,再三恳求,保姆把脸一沉:“你二人再纠缠不清,休怪本姑娘出手无情!”说着把卷在腰上的九节鞭抽了出来。

    他们见过她手持铁棒舞得风车也似,宛如一头母豹子,在罗汉滩横扫日寇的场景,历历在目,不敢再往下说了。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走进港务局,看来母女俩自己想办法回sh。

    大副、老轨垂头丧气地回到爆炸现场,尼娜上来讨好,被徐森一顿臭骂:“都是你这个害多动症的臭婆娘惹的祸,险些又死了许多人!恨不得拿枪毙了你!”

    老田一旁劝道:“算了!拿她出气也於事无补,只怪我们有眼不识金镶玉,把鲍老太太气走,闯下塌天大祸。只好等船长来了再说吧,殡仪馆里还有三个死人要处理呢!”

    老轨说得在情在理,只好如此了。

    真是“屋漏更遭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船长也像失了踪似的,左等右等也不来。直到华灯初上,江面上闪烁着一片灯火,他“老人家”才怒冲冠地出现。

    郝淼是个有名的好好先生,从不见他火。今天他手里拿着大盖帽,一路走一路扇,颌下敞开两粒纽子,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相似要吃人。走到徐森跟前,不问青红皂白,甩手一个大耳光:“你是不是嫌人死的不够多?要不要再死几个你才称心?”

    此举确实把所有人吓了一大跳,没人敢插嘴。徐森是郝淼的学生,由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挨老师的打自然不敢吱声。

    “你以为前途是风平浪静的吗?李长海的身份已经查明,正如鲍母所说他是冒名顶替的,是不折不扣的日本鬼子。他既然能把电台带上船,难道就不能把炸弹藏在船上某个地方吗?我们并没有查出炸弹的下落哎!”

    “实指望依靠鲍母的力量,同心同德,排除万难,将这群人平安带回sh,不料想……”一看周围拥了许多人,立刻住嘴。

    游客中有人说:“船长先生,事到如今请你实话实说,炸弹是怎麽回事?”

    船长顿了顿:“既然各位想知道详情,总公司也指示本人把实情和盘托出,以求各位的谅解。船上极可能有炸弹,不知道藏在何处,也不晓得什麽时候爆炸,所以请大家收拾好行李,赶快离船,改乘火车回申城。我谨代表公司向各位致歉!”说罢深深一鞠躬。

    那位爱说好动的尼娜又带头言了:“说什麽呢?这件事皆因我而起,若不是那位老太太出手相救,我已经被炸成七、八十块了!早炸也是炸,晚炸也是炸,我是不离开的,跟船一起走!”

    郝、徐、田三人一愣,想不到这个讨人嫌的大婶关键时刻倒有点大义凛然,不免对她刮目相看。

    本来就有人不想走的,经她一带头,当下就有人表态:“要说刚才被炸死,也不是尼娜一个人,我们都逃不掉。按中国人的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後福”,不见得接下来轮船一定被炸。我也不走,要死一块死!”

    又有人说:“想死没那麽便当,我就不信。上船大家一起找炸弹,人多力量大,或许能找出来呢!”

    还有人说:“人家船上也死了两个人了,我们要是半途逃走,有点不仗义了吧?我也不走!”

    七嘴八舌,说长道短,原本几个想离船的也改变主意,风雨同舟,患难与共。

    三人十分感动,连声说:“谢谢,谢谢!”

    “请问船长先生,老太太她们呢?”

    “适才我到港务局联系泊位时,局里的领导说她俩刚刚离开,有要事请求帮助的。同时还传达了总公司的旨意,要我们上了船24小时开启收报机,随时听从命令,再不可意气用事。”

    於是船长乘交通艇登上江心打浮筒的天达轮,把船靠上码头。这项工作必须船长亲自操作,任何人不得代替。

    旅客上了船後,马上开饭。

    三人则同船医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先由医生汇报:三管轮上了船直奔船尾,攀着锚链下到江面,伸手拽起掩没在江里的一个小皮箱,是巧妙地绑在铁链条上的,轻易不被人现。

    箱子四角方方,书包大小,用不透水的胶布裹得严严实实,里面放的肯定是电台。

    医生率人堵截,没想到李长海掏出手枪逼退众人:“退後,都给我退後!子弹不长眼睛,死了白死!”

    赤手空拳的船员不敢硬冲,只好眼看他上了交通艇向岸上逃去,其他什麽也没拿。

    船长摇摇头说:“民用船只上没有武装是软肋,无可奈何,如今只能听上级的指示,一面积极寻找炸弹,仅此而已!”

    夜晚的铜陵港静悄悄的,sh-汉口的大班轮清晨、黄昏都开走了,短途的芜湖、安庆拖班客船也都是早来早去。晚间停泊的都是江上的民船,来往附近十里八乡的,赚个辛苦钱。

    今天下午,港务局门前大爆炸,临时戒严了,军警站岗、盘查路人不算,还画影图形捉拿凶手,江上巡逻艇来回穿梭,探照灯乱扫,一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哪来的生意啊?老百姓怕惹是非,野鸡船也都走得精光,只剩下一艘民船孤零零地在岸边荡漾。

    昏暗的灯光下,两个黑影溜到船边,悄声呼唤:“船家、船家,渡客!”

    撑船的是个花甲老者,满脸皱纹,胸前一缕山羊胡子,大热天的,却披件蓑衣,虽说江上风大,但是这玩意儿又不管用,他偏偏爱穿。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他一看是两个黑衣男子叫船,问道:“你们几个人?”

    一个年长的回答:“就两个人!”

    “不去,不去!明天早上人多了才开船呢,最远到芜湖!”

    “老爷子,通融一下行不行,我们有急事,连夜动身去南京,先到芜湖再说。多给船钱就是!”

    “那好,1oo快钱一个人!”

    “啊?这麽贵!你干脆杀人吧!”

    “你才杀人呢!而且是惯匪,杀人不眨眼,早晚挨枪子,尸被狼刁去……”

    “老爷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家老大嫌贵,也是人之常情,你就一连骂了好几句。和气生财嘛,何必呢!”那个年纪轻的连忙接口。

    “嫌贵就明说,什麽杀人不杀人的!二位明日请早,凑满2o个,1o块钱一位,童叟无欺!”

    “好好好,1oo就1oo,不过要立刻开船!”

    “行!拿钱来!”

    “老家伙见钱眼开,要在几年前早就拿枪崩了他!”年纪大的暗中嘀咕。

    年轻的又问:“老爷子,这船什麽时候能到啊?”

    “21o里水路,我父女俩双橹一起摇,明天太阳出就到了!”

    二人这才看清後艄还站着一位大姑娘,头上扎了一块印花老布方巾,遮住了半边脸,额前垂了长长的刘海,只露出巴掌大的面容,看不出多大年龄。

    双橹摇船,又是下水,度蛮快的。

    老头儿讹了一大笔船钱,高兴得很,放声唱了起来:“父女打渔在江下,家贫哪怕人笑咱!稳住篷索父把网撒-,网住两个大王八。哈哈哈哈!”这是谭派的名段《打渔杀家》,唱得倒是有板有眼,不过改了唱词。

    他女儿也捏着嗓子念白:“爹爹年迈,这江下生意不做也罢。”

    “儿啊!本当不做这江下的生意,怎奈二日寇仓皇逃走,你我父女心中怎安呀!”

    “爹,这两个菜鸟不懂,咋办?”

    “俗话说,图穷匕见,给他们来硬的!”放下手中的橹,跳到船头,操起一根竹篙,凶神恶煞地:“呔!两个呆鸟,你们要下馄饨还是吃板刀面?”

    “老家伙,的什麽疯啊!什麽馄饨啊面的?”

    “下馄饨就是抛入江里淹死,板刀面就是一刀宰了,尸体也是丢入江中,自己挑吧!”

    “光天化日之下拦江抢劫,活得不耐烦了!年轻的一下子掏出抢来。

    说时迟那时快,冷不防身後的大姑娘手一抖,一根九节鞭“唰“地绕住他的脖颈:“你给我躺下吧!”

    鞭是钢制的,又是突然袭击,勒得他几乎岔气,本能地弃了“王八盒子”,双手拽住钢鞭,死命地回夺。不料鞭头突然一松,措手不及向前冲去,“呯”的一声,与年长的撞了个满怀!

    何以呢?老的见小的一招得手,大喜过望,手中的竹篙对准另外一个,当胸一蹴,力道何止几百斤?胸骨戳断好几根,猛地向後跌去,撞得二人眼冒金星,跌成一堆,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儿断气。

    一老一少偷袭两个搭船的,一招成功。两个汉子受伤不轻,半晌才缓过神来。

    年长的手捂胸堂,大口咯血,挣扎着说道:“好汉劫财何苦要人姓名!”

    老人家脸一板:“有嘴说人无嘴说自身!你昨天一个夜晚杀了三个人又怎麽说?”

    “啊!你到底是什麽人?”年长的猛地向船头的老者扑去,他瞅准了对方招式已老,长竹篙半截在船舱里,连烧火棍都不如。忍着剧痛与其拼命,确实够狠的!

    老者没想到他身受重伤还如此骁勇,只得弃了竹篙,偏身让过。

    对手一招扑空,身子一转,双臂环抱过来,这是日本相扑的贯招,四手相交身体相贴,叫做“寄”;近身後抓住对手腰带将其摔倒,叫“投”,他想依靠绝技把老头儿投到江里去。

    姑娘见到险情,立时大叫:“娘,接住!”顺手把双截棍抛过来。

    老者一手抓住中舱的棚顶,仰身接过兵器,迎着冲过来的敌手,搂头一棍,如果击中,脑袋非开花不可。

    那个年长的识得厉害,立即一个急退,险些掉入江里。

    不过这一喊也露出了马脚,被九节鞭勒得半死的人,刚刚苏醒过来,终於认出她们是谁。大叫:“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的!お兄そん,ふたりは敌人ですよ!”(日语:哥哥,两人是仇人)这一来也暴露出二人是弟兄。

    父女二人自然就是鲍母娘俩

    老太太得势不饶人,“啾啾啾啾”双截棍舞得风车一般,棍棍杀着。那个修车人,假翘脚、真日本鬼子,赤手空拳怎能敌得过在棍术上浸淫多年的武林高手?

    日寇一时手忙脚乱,被鲍母一棍砸在腿上,站立不稳,“噗通”一声落入江中。她还幸灾乐祸:“这就叫“下馄饨”,滋味如何呀?”

    中舱里的李长海和站在後艄的鲍母也战在一起,他猫着腰拣枪,被九节鞭扫得东倒西歪,根本还不了手。慌乱中还忘不了他同伙,大喊大叫:“鲍老太太,求你手下留情,我大哥他不会水,救他一命!”

    鲍母再看江里的敌酋,双手乱拍乱打,忽上忽下,呛了不少的水,眼看要沉下去。心想这当口还不是要他狗命的时候,就把竹篙插入江里,当作救命稻草让他拽住,苟延残喘。

    一面叫李长海上去,缴了他的械,一脚踢在屁股上,逼着跪在船头,训道:“这下知道厉害了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找死!双手扶好了,不要松手,要不水里的人就死定了!”水中的假翘脚要命,死死地抱住竹竿的下端不放,半浮在水里,弟兄俩就这麽乾耗着。

    鲍母吩咐保姆摇橹开船,调头朝港务局大楼驶去。

    行不多远,前面开来一艘大型拖轮,船楼的灯光照得江水混混沌沌,摇摇摆摆。二贼仿佛看到救星,呼喊救命。

    保姆看见拖头,也高声喊叫:“江拖九洞拐,江拖九洞拐(9o7),凶手、恐怖分子已经被抓住,请报港监,派船送我们追赶天达轮,船上还有炸弹呢!”

    两个日寇凶手自投罗网,被五花大绑地押上拖轮,捆在船头的锚机上。

    船长笑呵呵地迎接鲍母二人:“老人家母子英勇机智,胆识过人,常救人於危难之中,简直是妈祖菩萨化身,大江南北、沿途各港口都传遍了。在下难得一见您老的尊颜,真乃三生有幸!”

    “好说,好说!”

    船长又说:“我看也不必再请局里另外派船,就是本船载二位快追赶天达轮。一来节省时间,二来铜陵港就数我们这条船马力大、船快,救人如救火,越快越好。报务员!”

    “有!”一个小後生响亮地回应。

    “立刻与局里取得联系!”

    “是!”

    铜陵港务局和总公司完全同意,一面电告天达轮,要他们继续寻找炸弹,注意安全。

    再说郝淼船长亲自驾船,其他人排险,哪知过了马鞍山还没找到炸弹。眼看太阳一竿子高了,南京城遥遥在望,不免想起鲍母师徒,倘若她们在船上就不会束手无措,望江兴叹了!

    徐森站在驾驶室的了望窗前深深地叹了口气,无限悔意:“鲍奶奶什麽都好,就是气量小了点,死活不肯原谅我。只要她能回到船上来,指导我们寻找爆炸物,我就是磕24o个响头都行!”

    正说着报务员推门进来,面有喜色:“有大副的活干!电报上说是神探鲍母的指示,她老人家指名道姓要你去办。”

    “哦!有这回事?”徐森接过电报,将信将疑,不过电报纸上说得千真万确。

    轮船临时停靠南京港,徐大副急急上岸,吃午饭前又匆匆登船,并领回一个蒙面男子,一上船就躲进船长室,和任何人都不见面,饭食由徐森亲自端进去,诡秘得不得了。

    眼看轮船过了镇江,炸弹仍然踪影全无,说不定什麽时候就爆炸,人人惴惴不安,念佛求菩萨、祷告上帝的,船上无处不在。

    忽然,後面传来一阵高音喇叭声:“天达轮停船,停船!本船送来两位大人物,一对宝货,赶快靠帮!”

    来的是一艘三层楼高的大型拖轮“江拖9o7”,船尾有“铜陵港”三个字,敢情追了好几百里水路。

    两位船长在船楼上相互致意、致谢,鸣笛离开。

    老少两个陌生人上了船,熟门熟路地走进餐厅,大大咧咧地在中间主桌一座,台子一拍:“把凶手押进来!”

    众人不知道这两个大人物是何方神圣,一齐拥了进来。一听带头套的被押者是凶手,猜想到这二人是谁了!

    摘去头套,果然是三管轮李长海,还一个是修车的脏家伙,哪里是什麽翘脚,走路丝毫不碍,只不过受伤不轻,在江里又泡了许多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由次郎,炸弹藏在何处,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老婆子,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要你二老爷招认,除非日出西方!”

    餐厅中听审的旁观者搞不明白,明明是三管轮,怎麽又是由此郎、二老爷的,老头子又成了老太婆的?

    “看来你不见棺材不落泪!我说徐大副啊?”

    “来啦,来啦!”郝船长应声来到。一推徐森:“她是鲍母,听唤!”

    他先是一愣,随机乖乖地回答:“在,谨听您老人家吩咐!”

    “我问你,那位神秘人请到没有?”

    “回老太太的话,已然请到!”

    “那好!把李长海带过去!”

    “好来!”

    餐厅後边是厨房,中间隔着一间储藏室,三两个平方,用来存放新鲜蔬菜的,现在临时用作审讯室。

    不一会只听见里面杀猪似的嚎叫,凄惨森人,听了心惊肉跳。这是什麽酷刑?如此的可怕!人人吓得毛骨悚然。

    那个凶手也惊恐得浑身颤抖,吓瘫了,在地上爬到储藏室门前,有气无力地呼喊:“おとうとさん,い,いいですよ!”(日语:兄弟,招,招了吧!)

    小铁门开了,浑身裹得紧紧的蒙面人说:“他已经招了,定时炸弹在煤仓的底层,还有一个小时就爆炸!”

    老轨一听,大惊失色:“怪不得船上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就是不见踪影;想不到藏在这个鬼地方,怎麽翻得出来呀!通知不当班的轮机舱所有船员下煤仓寻找,舱面上就拜托徐老弟你了!”

    “田兄尽管放心,兄弟我全力配合!

    开船前,天达轮装了1oo吨燃煤,烧去7o吨左右,还剩3o余吨,虽说少了十分之七,毕竟还有三分之一,不是小数目;而且炸弹又是藏在底层,煤仓空间小,人多转身不开,操作起来困难不小。

    但是为了活命保船,人人奋不顾身,挖煤的挖煤,起吊的起吊,挥汗如雨;还嫌不够快,後来把厨房的锅、勺都用上了!真是和时间赛跑,跟阎王爷抢生的权利。

    终於在3:55分,找到定时炸弹。徐森小心翼翼地捧着它,快而平稳地跑到船尾,奋力一挥抛入江中。2分钟後,一声巨响,冲天的水柱,浪花飞溅,宣告轮船和所有的人脱险了。

    船长拉响汽笛庆祝胜利,同时停船。放下左舷的救生艇,徐森与两名水手划船驶向岸边的江阴港,送神秘人上岸回南京。

    有关他的身份永远不得透露,只有极少数几个脑知道,鲍母自然明白,因为就是她出的点子嘛!

    这时候人们已经猜出这位老汉的真实身份了。保姆解下包头布,脱去渔家女的衣衫,露出庐山真面目。再帮老的脱了蓑衣,扯去假胡子,揭了面具,不是鲍母是哪个?

    接着船长吩咐摆庆功、胜利宴,一致感谢母女俩的救命之恩,才使得逢凶化吉,转危为安,没齿不忘大恩大德云云。

    酒敬三寻菜过五味,诸人问起老太太为什麽中途离开又及时出手相救?

    鲍母郑重其事地回答:“当时我见机动三轮车奇迹般地出现在停车点,凶手自动把作案工具暴露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太值得怀疑了,不是吗?”

    “於是我蹲下身子检查车底下,不看则可,看了後吓得魂不附体。**、炸药全在下面,导火索连在车轴上,只要转动一圈半圈的立刻爆炸。站起身一看那个傻女人正要动车子,亏得丫头眼尖手快,把她抓下来,不然我们都得死!”

    “当时恨不得把她剁成十七、八块的,老妪我莫名其妙地死在她这个列强後代的手上算什麽名堂?”说着把手里的酒盅猛地摔在地上,以表心中的愤慨。

    尼娜脸如死灰,恨不得地下有个洞,钻进去才好;徐森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无地自容。

    “为了堵住这群猪脑袋的嘴,我母女俩不得不拼死拉车,引爆炸弹,以绝後患。一不做二不休,装作内讧,干脆脱离大部队,假戏真做,暗中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保姆插言:“各位或许以为我娘和我没事找事,多此一举吧?告诉你们,当时两个恐怖分子正在暗地里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呢!”

    “啊?!”个个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引爆炸弹後,我娘俩立即到港务局禀报真实情况,借船借衣服,安排金钩调鳌鱼,才有封锁水6码头、车站,港口戒严,盘查行人之举,凶手反而成了惊弓之鸟,不得不连夜逃走。”

    “老妪判断二贼无路可逃,必乘野鸡船走水路,下面的事我儿你说吧!”

    “再强调一句,此二贼确实是亲弟兄,假李长海叫大岛由次郎,假翘脚叫大岛由太郎,还有一个大岛由三郎,弟兄三个,都是杀人狂,极端的恐怖分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死的死,活捉的活捉!”

    鲍大姑娘把实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半晌没有一点响声。总之人人赞叹,个个羞愧,鲍母和保姆为她们做的太多了,保住了这麽多人的性命。

    但是以什麽作为回报呢?用钱只能是玷污她们的人格,只有心里永远地记住娘俩-两位平凡的中国妇女。还有就是仇恨日本鬼子!

    轮船靠上十六铺码头,旅客灰溜溜地上岸,此行死了好几个人,还说什麽呢?只有船长指着两箱醉蟹说:“这是旅馆老板娘送的,人家的一片心意,您老无论如何得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