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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不可谓不惊吓,毕竟阿西娅都溜进去转悠半天,又对卧在桌面上的教授“品头论足”“上下其手”一会儿了。此刻发现人是醒着的,也不知道是惊吓多还是尴尬多。
阿西娅就像一个恶作剧被抓住的孩子一样,立刻夸张地鞠了一躬:“教授好。”办公室里如此安静,他应该是能听见的吧。
斯内普的目光缓缓移向她,其中的阴冷已经整个把她穿透。通常情况下,面对这样的目光,一个成熟的,斯内普教授的学生应该立刻回头逃跑!
但,福灵剂仍在起效,似乎给了阿西娅一股“老子是主角”的自信。她反而靠近了些,迎着斯内普的目光,她看见那阴冷眼神的背后是空荡荡的,仿如没有灵魂一般。而发现阿西娅不打算离开,那眼神中的阴冷也渐渐褪去了,焦距放远,只剩下空洞。
阿西娅突然明白了些什么。这种情况是,全力启动大脑封闭术与人抗衡时的表现,有人正在入侵斯内普教授的思维!能做到这个地步的,应该只有两人,阿西娅不认为邓布利多会做出这种事,那么便只有——
伏地魔。
这就太……刺激了啊。
“墨菲。”
斯内普突然站了起来,苍白的面孔在阴影中如幽魂一般。
他继续说:“黑魔王要见你。”
阿西娅就这样被斯内普拉着走出地窖,如若无人般向霍格沃茨外部走去。他用极低的,极轻的声音快速说:“如果你能迎合黑魔王的虚荣心,或许能活,如果你洗脱不掉……”
阿西娅还处在福灵剂赐予的过度兴奋中,她敏锐地回答道:“我会尽可能不连累你。”
斯内普沉默下来,两人便静默地走出霍格沃茨范围,而后幻影移形离开。
幻影显形后,两人出现在一片阴森的森林,一个黑色的影子就在森林深处。斯内普放开阿西娅的手,阿西娅便乖巧地等在原地。接着,斯内普走向那个黑影,说了几句话,那黑影开始靠近阿西娅,而斯内普并没有跟随过来。
黑影正在步步靠近,他苍白的蛋头也渐渐清晰。阿西娅站在原地,不由得抱起双臂,开了挂的头脑迅速思考起来。
首先,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伏地魔。那么伏地魔是怎么知道阿西娅的?在办公室时,伏地魔极有可能是通过斯内普的眼睛看见了阿西娅,那么是因为什么原因,他要入侵斯内普的思维?而且为什么要见阿西娅?
“某女学生黄昏时分出现在教授办公室”?这并不是一个值得伏地魔注意的点。“撞破伏地魔入侵斯内普的思维?”阿西娅否决了这个原因,以伏地魔的自负不会觉得一个普通学生能发现这种事。那么,可能是自己从前和食死徒的接触,譬如小矮星或小巴蒂,已经让伏地魔知道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学生了,这时候自己的出现才变得可疑。
最后,伏地魔究竟想做什么?第一次见到真容,阿西娅望着那颗越来越近的蛋头,只有泡椒卤制才能形成如此的质感吧,白皙致密,只是不知道口感如何。她目光向下,看到伏地魔那双大枣一样的眼睛……
发动大脑封闭术。
伏地魔竟然一见面就发动了摄神取念?如果被他发现自己正在想泡椒卤蛋和大枣,岂不是找死!
竟然被抵抗住了。伏地魔蛇行至阿西娅身边,环绕一圈,说话时带着阴冷的咝声:“阿西娅·墨菲,哈利·波特忠诚的走狗,是吗?”
直面伏地魔是一件令人恐惧的事,阿西娅也没能多镇定(丢脸了对不起)。她小声解释:“对不起,我们分手了,我和他划清界限了。”
伏地魔低低地笑了,笑容如一条滑腻的信子:“通常情况下,我喜欢用摄神取念来和人交流,毕竟语言中总有那么多自己为是的欺骗。但是,墨菲,你的大脑封闭术究竟来自哪里呢?而且,有趣的是,西弗勒斯为什么要帮你隐瞒?”
见阿西娅说不出话来,伏地魔笑容更甚:“也许墨菲小姐想要知道事情的全貌?也好,毕竟了解了才好编出像样的谎言。”他颇为绅士地轻点魔杖,“我在你前男友的记忆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记忆,那段记忆里包含墨菲小姐、波特先生和西弗勒斯,墨菲小姐在其中展现出了绝不该有的大脑封闭术水品,就像现在我看见的一样。然而,西弗勒斯的记忆里却完全没有这一环,这意味着什么?”
伏地魔自问自答道:“意味着我亲爱的西弗勒斯欺骗了我。他修改了自己的记忆,为了不将你暴露出来。可是,如果他能如此巧妙地修改关于你的记忆,以至于能骗过我,那我所看到的其他记忆,又各有多少真假呢?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表忠心的话,各有多少真假呢?这样一个不忠诚的手下,还有活着的价值呢?”
尽管阿西娅已经猜到了一些,却绝没料到这个地步。因为自己?伏地魔已经怀疑斯内普的忠诚了吗?阿西娅的目光越过伏地魔的肩膀,斯内普正在远远的地方沉默地站着。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伏地魔要见她,还说了这么多话,她看见伏地魔手中那只白骨般苍悴的魔杖。
她会死在这里,斯内普也会。
伏地魔是不会在乎斯内普的贡献的,只要他觉得妨碍了他的人,只需要觉得,便不会留手。
竟然一下到了生死的境地了吗?阿西娅还有些恍惚。
“如果你能迎合黑魔王的虚荣心,或许能活……”斯内普是这么说的。
虚荣心?
对,伏地魔之所以恼怒,之所以要置二人于死地,不仅仅是他推断出他可能受骗了,更是因为他发现,斯内普的大脑封闭术造诣竟然高过他,甚至连阿西娅都能抵抗他的摄神取念,这才是伏地魔最不能容忍的地方。
所以,消解他的愤怒,重要的一步,就是满足他征服一切的虚荣心。要告诉他,我们并没有抵抗住他的摄神取念。
阿西娅装作终于缓过神来,磕磕绊绊地说:“黑、黑魔王,我其实不会什么大脑封闭术。三年级我丢掉了一部分记忆,之后记忆力就一直很差。如果你读不出我的记忆,那是因为我、我也不记得了啊。”
“是这样么?”伏地魔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显然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但一代黑魔王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他继续问道:“可我在亲爱的哈利·波特记忆里看见的可不是这样。”
阿西娅低下头,装作害羞的模样,小声说:“我们当时很,就是很火热。他每次都安慰我说,我不是记忆力差,我是大脑封闭术大师,说了太多次,他怕是把自己都催眠了。”
伏地魔的表情突然变成了狂喜,阴恻的笑声从他伤疤一般的嘴角漏出来。他很满意,他愿意相信这个解释。当然了,事实就应该是这样,自己摄神取念的水平无人能敌,只是因为他摄取了两个小傻子的思维而已。他拍拍阿西娅的肩膀,冷气几乎穿过魔法袍渗透进去:“你和哈利·波特怎么分的手?”
“我不记得了。”阿西娅眼神放空,喃喃道,“我们曾经很好,我们现在不可能了,但除此以外,我全都忘记了。”
阿西娅仅仅是为了维持自己刚立的人设而已,却不知不觉间让伏地魔的满意值达到了巅峰。是的,爱情不就是这么可笑的泡沫吗?我那傻傻的母亲是这样,没用的老汤姆是这样,还有西弗勒斯那段要死要活的初恋,都会轻易地碎掉。哈利·波特,当然也是这样,你的小女友甚至不记得了,哈哈哈,就是这样。
“西弗勒斯。”伏地魔一声呼唤,斯内普便从远处走来,谦卑地回应:“黑魔王,谈话已经结束了吗?”
伏地魔笑得嘴角几乎撕裂:“结束了,我差点误会了你,西弗勒斯。带你的学生回去吧,一忘皆空还是什么,你处理就好。”他将魔杖插入斯内普的左臂,深入骨肉,拔出时带着黑气和血丝。一个小小的监视咒印缭绕在魔杖尖端,斯内普既没有表现出刺伤的痛苦,也没有显出不再被怀疑的欣喜。
活下来了。
幻影移形,森林恢复了静谧。
一路上,阿西娅迅速和斯内普进行串供。待两人回到霍格沃茨,天空已经漆黑如墨。
四分之一瓶福灵剂换来一份生死边缘徘徊的经历,是不是有些奇怪。
斯内普开门走入自己的办公室,回头关门时问阿西娅:“你怎么还在跟着?还有事吗?”
阿西娅大胆地伸出手,抓住斯内普的左臂,那里刚刚被伏地魔的魔杖刺破,血肉模糊。她拿起自己的魔杖,在斯内普手臂上方缓缓掠过,同时轻声吟唱着:
“VulneraSanentur”
她轻柔的声音在办公室中悠悠飘荡,仿佛一小团烟雾,撞上周围的瓶瓶罐罐,便悄然散开。
“VulneraSanentur”
她乌黑的双眸注视着斯内普,满是莹润的笑意。那隆起的鹰钩鼻就在阿西娅眼前不远的地方,几乎是踮踮脚就可以用她的唇碰到。
“VulneraSanentur”
大片的伤口就在这梦一样的吟唱中渐渐被修复。
吟唱完毕,那惨烈的伤口几乎消失了,只剩下淡淡的黑魔印记。
经此一役,
已成战友。
阿西娅拎着自己的魔杖往格兰芬多休息室走,几乎要开始哼歌。福灵剂的效果还没有结束,她确信自己不会被任何人拦下来。
“阿西娅·墨菲。”
这个声音?阿西娅抬起头,面对的是一个格外高耸的身影。
邓布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