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是一镜到底的一章

烟月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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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螺旋状的楼梯,来到地下室。左方属于斯莱特林,右方则属于赫奇帕奇。教授的办公室就在魔药课教室旁边。阿西娅也不敢来得太早,几度纠结之后提前五分整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斯内普教授,我是阿西娅·墨菲。”

    “进。”

    随着办公室的门关上,已经站在办公室里的阿西娅终于抬起了头。教授正坐在书桌旁批改作业,手边是一摞厚厚的羊皮纸。他稍微抬头看了阿西娅一眼,用手中的羽毛笔蘸了蘸墨水,在面前的论文上流畅地写下批语,最末的一笔拖得长长的,几乎到了羊皮纸的边缘。随后他把这张论文扔到一边,放下羽毛笔,站起身来。

    “格兰芬多二年级学生阿西娅·墨菲,违反校规,辱骂同学,惩罚是劳动教育。”斯内普教授用他锋利的眼神盯着阿西娅,一字一句地说道。

    阿西娅突然想说点什么,于是她就说了:“斯内普教授,我认为我不构成辱骂,只是在陈述事实。马尔福先生把赫敏称作‘泥巴种’,这确实是缺乏教养的行为。”她昂着头,正直迎上教授的目光。

    斯内普沉默了,虽然没有言语,但他那极具压迫性的气场在一瞬间有所减弱。

    “你要把所有的蝙蝠内脏都处理完,不许用魔杖。如果十点钟过了宵禁还做不完,后果自负。”教授没有回应阿西娅的冒犯,而是用魔杖指挥一个巨大的玻璃杠落在一张放满了瓶瓶罐罐的实验桌旁边,然后直接坐回椅子上,拿起又一张论文。

    阿西娅猜不透自己刚才的话到底起了什么效果,看着那个伏案批改的身影,便乖乖地坐在实验桌旁边开始她的“劳动教育”。

    那只玻璃缸里是一堆模糊不成形的血肉,呈暗红色,用手抓起来是冰凉柔软的,罕见的竟然不会蠕动。(不会动的魔法物品才稀奇嘞)其实不用魔杖这也不是很难的工作,清洗、分拣、风干、装瓶,其中清洗和风干都是有专门的仪器的,事实上就算允许使用魔法,以阿西娅的能力也不太行。

    拿下一张论文的时候,教授还抬头看了阿西娅一眼,看到阿西娅的手法没有什么问题,才又继续批改作业。

    于是,整个办公室安静了下来。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教授翻动论文的声音,批改时沙沙的摩擦声,有时还会有羽毛笔尖触碰墨水瓶的声音。阿西娅去抓取内脏的时候,肘部不小心碰动了桌面上的玻璃瓶,瓶子之间发出清脆的响声,吓得她立即抬头去看教授。所幸教授没有理她。于是在这诡异的气氛中,两个人没有交流地工作着。

    阿西娅轻手轻脚地做着这份无聊的工作,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因为她已经找到了乐趣,就是通过倾听教授发出的一切小声音来胡思乱想。

    这张论文教授批的有点生气哦,下笔这么狠,没把羊皮纸划破吧。这张是格兰芬多的吗?怎么感觉教授在撕作业?批这张的声音温柔多了,应该是个学霸写的。这张看了得有三分钟了吧,写的有这么好吗?哦,这个声音,教授在翻资料吗?是翻书的声音没错了,教授蘸墨水了,要写评语了。只听两声长而均等的沙沙声,好像比之前的每一笔都要响得多,不会是一个愤怒的叉叉吧。接着又是一阵细碎的书写声。教授写的是什么?“全部重写并多加五英寸”?这届学生不太行啊。

    幸灾乐祸了没一会儿,阿西娅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教授批的是什么人的作业?里面不会有我的吧。这个想法一出,顿时浑身都不自在了。听这声音,能入得了教授的眼的好像不多,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这种低年级学生的作业啊。完了完了,这一张听着不咋地,这一张听着更不行,一、二、三、四……这是画了几个圈?错的也太多了吧。这个声音?这一张是真的撕了吧啊喂。怎么感觉教授越批越生气了~错觉,一定是错觉。阿西娅大着胆子偷瞄了一眼,只见教授的眉心已经挤出一道深深的纹路,划拉几句评语之后,简直是把这张论文摔在了桌面上。

    赶紧收回目光,阿西娅战战兢兢地力求手上的活不出一点差错。这次“劳动教育”也太刺激了。

    直到玻璃缸里面血乎淋拉的东西已经空了一半,教授终于把最后一张羊皮纸扔在了桌面上。他站起身,又看了阿西娅一眼,发现没什么可批评的也就没说话。

    教授不说话阿西娅可要说话了。她说:“教授——”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清脆,响亮,比阿西娅敲门的声音不知道自信了多少。

    (别问我是怎么从敲门声里听出自信的,这都是阿西娅自己脑补的)

    “进。”

    门一开,一个高挑精致的斯莱特林姑娘就拿着一本书走了进来,她的精致主要表现在五官上,尤其是一双聚光灯似的眼睛,绝对能抓住所有人的第一印象。

    她大方地微笑着道:“斯内普教授,这本书我已经看完了,不过对一个地方有些疑惑。”她径直走到教授的对面,翻开书,取出书签,开始说一些阿西娅听不懂的名词。

    听完女孩的问题,斯内普教授便开始回答。此时教授的声音和表情,在阿西娅眼里简直可以称为温柔。女孩继续发问,这一次教授的回答阿西娅听懂了:

    “我的储藏室里有一些。”

    说完,教授迈出书桌,走出办公室的门,那个女孩也跟在后面离开了。

    门关上那一瞬间,阿西娅还是懵逼的。这两个人这一通无视自己存在的操作这是要干……干什么?

    哎,这姑娘谁啊,怎么你一来还把教授给拐走了呢?今天晚上的教授我已经承包了你知道不知道。

    她居然觉得自己和魁地奇场地被抢的伍德有点共情。

    阿西娅靠在椅子上,双眼望天,这叫什么事儿啊。可惜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不然一定精彩极了。

    不行,不能光让别的小姑娘占教授的便宜。阿西娅清洗掉手上黏糊糊的东西,站起身来,走向教授的书桌。

    她看见了,那个女孩的书签。

    几乎是纯绿的颜色,正中是一个大大的,银色闪光的爱心,被一只银箭穿过,倒是很有斯莱特林女孩的感觉。只是如果仔细看的话,爱心的里面其实有着浅浅的,白色的字迹。

    “Berecca and Severus”

    ……

    阿西娅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这个世界里会有莉莉以外的情敌。

    这位叫贝莉卡学姐,也喜欢斯内普教授?

    巫师社会这么小,不会再有一个叫西弗勒斯的人了吧。

    她也喜欢教授。

    为什么啊?

    她为什么喜欢斯内普教授啊?

    只有我这样的穿越者才可能知道教授的经历啊?她又是为什么?

    她不可能知道的。

    那她就是,在完全不知道教授隐藏的那一面的情况下,仍然爱上了教授?

    怎么可能呢?

    ???

    怎么不可能呢。

    斯内普教授是魔药学和魔咒学的大师,难道不让人崇拜吗?斯内普教授是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授、院长,未来是校长,难道不让人敬佩吗?如果这位学姐就是喜欢成熟有能力的男人,那么她三十二岁的魔药课教授兼院长难道不是最佳的人选?

    十一二岁的女孩喜欢三十出头的男人看起来是挺奇怪,但是十六七的女孩就合理多了啊。

    不过阿西娅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是因为她的思想受《哈利波特》故事的影响太大,便自然而然地以为,在教授过去的辛密揭露之前,学生们都是畏惧讨厌他的。

    阿西娅突然自惭形秽起来。如果她也和这些真正的霍格沃茨学生们一样,不知道教授的过去,那么她能够单凭他的学问和能力而爱上他吗?

    她不知道。因为一开始,她就已经知道了结局。

    是的。她初遇这个神奇的世界,是在一个读书交流会上,一个男孩对着所有人说:“我要向大家推荐《哈利波特》,书里我最喜欢的人物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他是一个双面间谍……”

    于是,她带着这句话走入了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真相,她就在一直寻找每一个柔软的细节,在邓布利多坠落之后,她也淡定地等待着教授的平反。

    她意料之中地爱上了这个人,爱到这么深,爱了这么久。可突然间,她开始怀疑自己了。如果开始她不知道结局,她还能做到一直信任他吗?她会不会和哈利一样讨厌他,会不会在他杀死邓布利多的时候,恨他。

    她不知道。

    她不敢想。

    她也想不出。

    她只知道

    我不如那位学姐。

    我不如她漂亮。

    我不如她勇敢。

    我不如她纯粹。

    她喜欢这个人,我,或许只是,喜欢这个人的故事。

    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把阿西娅吓得一个激灵。她把那张书签藏进衣服口袋,快速地回去继续自己的活计。

    是斯内普教授。他路过阿西娅时停了一下,终于找到了可批评的地方:

    “和我出去的时候进度几乎没变啊,果然,教授不在就偷懒吗。”

    阿西娅选择了沉默。她不答话,教授倒是又说话了:

    “我走之前你叫我是有问题吗?”

    “我忘了,教授。”阿西娅应着,手上的活不停。

    教授也不再说话,直接进了办公桌后面的门。

    直到十二点多,阿西娅才把一副副风干好的蝙蝠内脏全数装进小玻璃瓶里。教授进门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睡了,阿西娅也不敢说话,轻轻推开门走了。她用荧光闪烁把魔杖照亮,一路循着复杂多变的楼梯从地下室走到八楼,没有抄任何捷径。

    这长长的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果然夜游一定有所发现这一条是单独对哈利来说的吧。

    寝室里所有人都睡了。那么,也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