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出发九鹳岭

匪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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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太阳,估计外面那疯女人也冻不死。沈寂家挺偏僻的,一般没什么事,也不会有人过来。

    沈寂在屋子里,用水壶里的冷水打湿了帕子,狠狠的擦拭了一下身体,皮肤表面被擦的都隐隐有了一块一块的血迹,和周围苍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着触目惊心。

    洗了把脸,收拾了一下,重新换了套干净的衣服,沈寂才走了出来。

    “我答应你!”

    燕芷宁正右手半握,放在眼前,左眼眯起来,透过拳头观察阳光,她闻言转身,

    “什么?”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整个人站在金色的光芒中,那么耀眼,那么神圣。

    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被虚化,沈寂的眼里,只能看得见她。

    “我答应你,跟你出远门。”

    “真的吗?”

    “嗯,你今天不就是为这个来的吗?况且今天的事……我继续待在村子里麻烦不少,不如出去避一避。”

    “太好了!那后日出发?我派人来接你。”

    “这么快?”

    “怎么了?快不好吗?难道你还想被……你要知道,今日要是没有本公主,你就真得娶她了!”

    “我知道,但是我得把舅舅安顿好,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沈大夫也一起去呗?”

    多一个人还多一份力量呢,燕芷宁心想。

    “不行!”

    沈寂的语气骤然变冷,燕芷宁吓了一跳。

    沈寂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过激,于是缓和了语气说道:

    “舅舅他年龄大了,不宜奔波劳累。”

    “呃……那、那也没事,我找人安顿好沈大夫,接他去城里住段时间,怎么样?”

    “不用了,我会安排好的。”

    “唔……好吧!既然你答应了,我就先回去准备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要去做什么?”

    时至今日,沈寂还不知道燕芷宁到底要去做什么。

    燕芷宁回头对他眨了眨眼睛,

    “后天出发你就知道了。”

    出门后,燕芷宁看到躺在门外的猪头脸,觉得把她扔在沈寂家门口也不是个事,于是找沈寂要了盆水,泼到了她身上。

    冬日里的水,冰冷刺骨,那滋味,可想而知。

    小兰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她一醒来就看到燕芷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都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和寒冷,眼神惊恐的连滚带爬逃离了燕芷宁身边。

    小兰长这么大都从没有吃过这种亏,在燕芷宁面前她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呵!”

    燕芷宁冷笑一声,她还以为这黑脸丫头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是没遇到硬茬啊!

    “好了,门外的麻烦也给你解决了,我要走了。”

    “嗯。”

    燕芷宁走后,没多大一会儿,沈樾清便回来了。

    他进屋放下药箱,搓了搓手道:

    “小兰呢?送回去了吗?她没事吧!”

    “没事!”

    沈寂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任何情绪,但是沈樾清依旧敏锐的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同时,他闻到屋子里似乎有一股淡淡的劣质香味,这种味道对他这种常年和药草打交道的人来说很熟悉,是蒙汗药的味道。

    “屋里怎么会有蒙汗药的味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寂自然不会说他差点被小兰给那啥了。

    “没什么。”

    沈樾清到底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今天李寡妇来的太急太突然,他来不及多问多想,到了隔壁村才发现,李寡妇口中快不行了的人压根就是无病呻吟。

    他都说了没病,病人却非说自己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现在看来就是在拖延时间。

    他仔细看了看沈寂,发现他的衣服换过了,颈侧有抹可疑的红色,他哪里还能想不到发生了什么。

    “她、她对你做了什么?”

    沈樾清气的胡须都在颤抖,声音变了腔调。

    “啪!”他悔恨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沈寂一惊,“舅舅!你做什么?”

    沈樾清颓然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浊的老眼流出两行清泪,一脸悔意的道:

    “都怪我,怪我太没用了,居然,居然……..她怎么敢的?”

    说到后面,沈樾清的话语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

    “小玉,我对不起你啊!我……我没照顾好寂儿,让他吃了十几年的苦也就算了,如今竟然,竟然让他遭受此等折辱!”

    沈樾清口中的小玉便是沈寂的生母。

    “舅舅,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沈寂上前,想要将沈樾清扶起来。

    沈樾清不肯起来,反手拽住沈寂的手道:

    “寂儿,是舅舅对不起你,你堂堂……居然被一个村妇……”

    “没有,舅舅。”

    沈寂出声解释。

    “真的?”

    “真的没有,什么也没发生。”

    沈寂说的斩钉截铁。

    沈樾清这才相信。他扶着沈寂的手站了起来,忙问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沈寂轻描淡写的说了一下事情经过。

    沈樾清愤愤道:“真是太不像话了!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这么不知羞耻。”

    他这辈子没有娶妻生子过,乍一听这事只觉得老脸臊得慌,即便很愤怒,也说不出来太难听的话。

    “我去找李寡妇说道说道!她们这次也太过分了。”

    沈樾清说着就要气冲冲的出门,沈寂拦住了他,说道:

    “算了!毕竟李叔当年对咱们有恩,没有李叔咱们也活不到现在,既然什么都没发生,这事也就当没发生过吧!”

    沈樾清感到心痛不已,他目光复杂的看着沈寂,那眼神里饱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悲恨。

    “我答应北燕公主,陪她出趟远门,我已经好久没有去过外面了。”

    沈寂走到院子里,神色向往的看着头顶上方的天空。

    沈樾清走到他身边,同样抬起头看着天,说道:

    “是啊!好久没出去了!”

    “寂儿,我说过,我不强迫你,但是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不应该这辈子都困在这个小山村里,偏隅一角,而且就凭你现在的身份,与北燕的公主断无可能。”

    沈寂对燕芷宁的心思,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但是沈樾清与他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看的比他自己还清楚。

    “我会好好考虑的…….”

    两日后,万鸣玉带着一队人马从京城出发,沿北而上,一路顺着灾区而行,要将这些粮食分别送到石塘镇、琼城 、九鹳岭、常山郡、大石城、浦宁城等受灾比较严重的地方。

    三百石粮食看似很多,分发下去其实根本就没多少。

    林弯弯和燕芷宁约好,先分头走,然后到了九鹳岭再碰面,主要是怕离京城太近,暴露行踪容易被北燕帝捉回去。

    城门口,燕芷宁牵着两匹马,在城门口等沈寂,他们约好在这里见面。

    燕芷宁今天穿着一身红色劲装,头发利落的高高束起,沈寂远远的就看到了那抹火红的身影。

    燕芷宁也看到他了,她踮起脚尖,朝远处的沈寂挥手。

    “沈寂,这儿。”

    今天沈寂穿了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衣衫,那清秀的眉眼,让他看起来像个落魄书生。

    他背着个灰色包袱走了过来,看到燕芷宁两手空空,马身上也没有任何包袱。

    “你什么都不带就出远门?”

    燕芷宁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说:

    “我带钱了,需要什么买就是了。”

    这还是她从林弯弯那里借来的呢!她现在真是兜比脸还干净。

    这是林弯弯的私房钱,再三保证她会还,这才借了过来。

    沈寂皱眉:“虽然我还不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但是现在外面雪灾严重,钱可能不是很有用,更何况你这是银票。”

    燕芷宁完全没有想过这种情况,不过她觉得沈寂说的有道理。

    “那我去城里买些吃食带着吧!”

    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吃饱肚子,上次在鬼谷训练营外面的深林里迷路,被困了一夜的经历让她明白,无论什么环境下,人必不可少的就是食物和水。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吧!”沈寂说道。

    “哦!那钱给你。”

    燕芷宁将一沓子银票拍在了沈寂手中。

    对于燕芷宁这样大手大脚花钱的行为他也很是无语,他抽了一张出来,剩下的还给了燕芷宁。

    “这一张就够了。”

    燕芷宁也早就习惯了沈寂这个样子,她赏赐太监宫女的时候,赏赐的越多,他们越高兴,而沈寂从来不要不属于他的东西。

    燕芷宁收好剩下的银票,说了句早去早回。

    半个时辰后,沈寂手里提着两包东西走了过来,他将东西系在了马脖子上。

    看一切都准备好了,燕芷宁翻身上了马,走了两步发现沈寂没跟上来,她回头看去,发现沈寂正看着马发呆,她折回来问:“怎么了?”

    沈寂眼前这匹马毛色黑亮,身躯高大,一看就知道是匹良驹。

    黑马的脾气似乎不太好,后蹄往后蹬了几下,头摆过来用鼻子嗅着沈寂,粗重的鼻息洒在他的脸上,沈寂神色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

    看沈寂的反应,燕芷宁艰难的问道:

    “你……不会骑马?”

    燕芷宁懊悔的拍了下脑袋,她怎么就没想到呢?沈寂在洛水村长大,怎么可能骑过马,早知道她就雇辆马车了。

    她身姿轻盈的从马身上一跃而下,说:

    “我去雇辆马车吧!”

    沈寂抓住她的手腕,又快速的松开。

    “不用,我会骑马。”

    “啊?你确定?”

    “确定。”

    沈寂手脚有些笨拙的上了马,黑马顽劣的扬了下前蹄,差点把沈寂甩下来。

    “欸,小心!”

    燕芷宁一脸担忧的看着沈寂,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哪里会骑马。

    沈寂在马身上勉勉强强的稳住了身子,他太长时间没有骑马了。

    记忆里,他那个年纪还只能骑矮小的幼马。

    不过小时候学过的很多东西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使脑子忘了,身体也会记得。

    过了一会儿,沈寂便慢慢掌握好了平衡,驾着马走了两步,还挺稳的。

    燕芷宁动作熟练的翻上马,行至沈寂身侧,意外的道:

    “没想到你真会骑马啊!你什么时候学的?”

    洛水村最有钱的村长家里也只有牛,沈寂会骑马显然不太合常理。

    不过燕芷宁倒不是对他有疑心,就是单纯的好奇。

    “快走吧!天黑了就不好找住的地方了。”

    沈寂岔开了话题。

    “驾、驾、驾………..”

    两人骑着马一路没停,到了夜里,已经距京城有百里了。

    他们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燕芷宁长这么大,头一次出城,今夜他们歇脚的地方有点偏,她一个人觉得有点害怕。

    她跑过去敲沈寂的门。

    “沈寂,你睡了吗?”

    沈寂正在宽衣的手一顿,隔着门说道:

    “还没有,怎么了?”

    燕芷宁不太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害怕才过来找他,支支吾吾道:

    “没什么,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吱~”

    沈寂打开了门。

    “进来说吧!”

    燕芷宁站在门口,有些扭捏的道:

    “这样不太好吧!要不你出来?咱们去赏月?”

    “呵呵~”

    沈寂被逗笑了,大冷天的去赏月。

    “我体弱,受不了寒,外面冷,我就不去了,没别的事的话,我就睡了。”

    说着他就要关门。

    “等一下。”

    燕芷宁用手抵住门,迅速钻了进去。

    沈寂嘴角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两个人坐在桌前大眼瞪着小眼。

    “公主不是说要聊天?聊什么?”

    “出门在外就不要叫我公主了,还是叫我言宁吧!叫小六也行,我排行第六,家里人都是这么叫我的。”

    “好,言宁,你想聊什么?”

    燕芷宁哪里知道她要聊什么,她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而已。

    “嗯~聊、聊、……..”

    “既然你还没想好要聊什么,不如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燕芷宁正愁没话说呢,立马积极的表示随便问。

    “你似乎还没告诉我咱们要去哪里?做什么?”

    “嗯~咱们先去九鹳岭,至于做什么嘛,我还没想好,我其实是想出来帮我大哥的。”

    沈寂现在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她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太子?陛下不是派他去赈灾了吗?”

    燕明轩去赈灾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京城里的老百姓都知道,北燕帝要的也是这种效果,只有老百姓知道他们未来的皇帝是个心系江山社稷的明君,才会支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