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南北逐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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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辉一早起来洗漱,刚到院子里就看到方浣从外面回来。

    不知道方浣去做了什么,身上的白裙子皱皱巴巴脏乎乎的,长长的假发起了毛躁,胳膊上有几道红印子。俞辉见方浣双目无神,走路摇摇晃晃,上前扶了一把,问道:“你去哪儿了?发生了什么?你这是……”

    “没事。”方浣哑着嗓子说,“你不用管我,我想洗个澡睡觉。对了,你也别跟我哥说。”

    俞辉皱眉看着方浣,方浣摇了摇他,他才点头。

    方浣一个人慢吞吞地洗了个澡,趁着没有人,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那种狭窄的空间里呆了一宿,他现在浑身上下难受极了,即便躺在床上能舒展开来,关节处也是酸痛的。

    当然,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某个地方疼。

    他把空调开到了最冷,身上裹着被子,夜里太累,就算现在心里有一万个念头,他也渐渐陷入了沉睡。说起来这有点像是逃避现实,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他心中没有曾经幻想过的那种欢喜,反而非常宁静。

    如那清晨的河水。

    周唯赢要晚方浣一会儿才回到了院子里,他现在心中乱成了一锅粥,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是谁。他跟方浣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两个人一直到岸上都保持着沉默的默契。方浣低着头捋自己的头发,他说他要走了,周唯赢尴尬至极,虽有很多话想说想问,但话到嘴边,竟然就变成了一个“嗯”字。

    还好他回来时没有人,不至于被抓着再追问一番。回房间时路过了方浣的房间,房门紧闭,周唯赢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猜想方浣应该已经回来了,这时在做什么呢?昨夜的画面突然又闯入了他的大脑,他羞愧万分,快步离开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中午吃饭时方浣没下来,周唯赢朝着楼上看了看,问道:“方浣呢?”

    “他好像不太舒服。”俞辉说,“在睡觉。”

    “他……”周唯赢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

    “怎么了?”褚勋歪着头问。

    周唯赢自然不可能告诉褚勋他跟方浣发生了什么。他现在还处在一个波动期,很多问题没有清晰的答案。他能与方浣有亲密的关系,但这能意味着他可以接受一个男人么?他不能得出一个“因为所以”的必然答案,这里面的干扰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方浣身披长发,穿着白裙子的样子比女人还要娇艳可爱,昨夜里他甚至都看不清方浣的身体。所以他的潜意识里,他是把方浣当男人还是当女人呢?他被困在那一条小船上,方浣压着他,他动也动不得逃也逃不了,他承认他被撩拨了起来,可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他有着漫长的空窗期,有时身体上那点事儿好像都不归本人做主似的。

    周唯赢有点浑浑噩噩,很彷徨,也很自我怀疑。事实上,他确实是跟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这在原来是断然不可能的事情。可生活总是充满了玩笑,现在这些都发生了,周唯赢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仿佛世界都被颠覆了似的。之前坚信的遵守的规则全都通通不算数,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他一生之中处理过那么多突发的棘手的情况,现在落在自己身上,他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在尚未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之前,周唯赢担心做多做错,便不想轻举妄动。

    方浣也严格信守了他的承诺,他好像只想要周唯赢那样一个谈不上美好的夜晚,之后会离得周唯赢远远的。他已经破戒,这从始至终都是错误的,他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一切都会成为他心底里的秘密,随着时间慢慢变成黄旧的老照片。

    两人各怀心事,互相躲着对方,在剩下的两天里竟然一点交集都没有。回程的路上方浣都没跟周唯赢坐一起,换了座位坐到了褚勋的旁边。褚勋察觉到了那两个人的不对劲,他刚想问,方浣就带着耳机闭眼睡觉了。

    耳机是还是那首歌,唱着“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你,总有一天我会抛弃你,总有一天我会伤害你,伤害你……”方浣觉得吵闹,关掉音乐,只用耳机让自己与世隔绝。

    抵达北京之后,周唯赢为了不跟方浣顺路回家,特意回了公司。他到了公司之后发现今天是周末,晃荡了一圈也没事情做,就跑到公司下面的咖啡厅里坐着。

    他茫然地望着外面的大街,从未有过这种心底被掏空的感觉。

    出租车开到地下停车场,司机师傅帮方浣把行李拿出来,付过钱后,方浣往电梯间走。他忽然听到了“喵喵”的叫声,停下来四处找了找,才在一辆车的车下面发现了一只三花小奶猫。

    它瑟缩成一团,害怕得直叫,方浣趴在地上看了看,小猫的脸上好像有伤,不知道怎么流浪到了这里。方浣见它可怜,起了恻隐之心,用力伸胳膊把猫捞了出来。小猫倒也没有咬他,只是在方浣的掌心里瑟瑟发抖。

    方浣仔细端详,这是小猫是个阴阳脸,不怎么好看,深色毛发的那边皮肤不知道为什么破了。方浣火速地上楼放下了行李,带着小猫去了最近的宠物医院看病。

    还好只是皮外伤,只是猫太小了,需要格外小心照顾。方浣没有任何饲养动物的计划,突然变出来一只猫让他有点为难。可是让他把猫丢掉,他又于心不忍。他给小猫做了处理打过针带回了家,小猫不叫了,乖乖地睡觉。

    方浣拍了张照片发给了褚勋,问:“可爱么?”

    褚勋回答:“好丑,一点都不可爱。”

    方浣发过去一行省略号。

    “你要养猫么?”褚勋说,“你可以养布偶啊,布偶多漂亮,多适合你。”

    “养猫好麻烦。”方浣一边轻轻扑棱着小猫的耳朵,看着那带着一圈白绒毛的小耳朵在睡梦中动来动去。褚勋说它不可爱,但方浣看习惯了觉得也就那样儿。嘴上说着养猫麻烦,可还是把猫留了下来。

    他总觉得他遇见这只阴阳脸的小猫是天意,当注定失去时,应当也会有得到一些东西。

    一个人生活无趣,既然没有爱情,养只猫也不错。

    丑就丑点吧。

    周唯赢屡次想给方浣打个电话,手指在屏幕上磨蹭了好久,那个拨通按钮也没有按下去。打通了还能说什么?询问对方这几天过的怎么样?这样的话他问不出口。他心中尚未定夺,也不可能给对方一个什么答案,这么做只会显得唐突。

    还好工作来得很快,李光宇没追问他这几天跑哪儿去了。回来复工之后就立刻沉浸到了娱乐圈该有的纸醉金迷当中。他原来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是现在庆幸有这样的生活可以让他逃避现实烦恼。

    欢场上有很多漂亮的姑娘,只要手里握着大把的钱或者资源,大有人来投怀送抱。熟悉周唯赢的人知道周唯赢不大爱玩,饭局酒局上也不会太开他玩笑。只是今日有新来的女孩儿不清楚周唯赢其人,见到这样英俊迷人的老板,自然而然地凑上来热闹。

    女孩儿有一头漂亮乌黑的长发,周唯赢晃了晃神,连对方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腿上都未察觉。他看着这个女孩儿,心里的迷茫又被填了一层白雾。在众人的惊愕中,他又伸手搂上了女孩儿的腰。女孩儿笑着看周唯赢,她想周唯赢今晚一定会跟她走,但周唯赢的眼神却很复杂,皱着眉盯着她,好像在确认什么事情一样。

    周唯赢想,他好像还是喜欢女人更多一些。女人的身体轻盈柔软,让他不忍心用力。也许跟女人在一起才是好的,他不用思考对与错是与非,因为男人天生就要跟女人在一起的。

    就跟要论证自己的观点似的,周唯赢这段时间没少泡在女人堆里,就连李光宇都觉得他可能被魂穿了。但从周唯赢越来越臭的黑脸上来看,又不大像。

    公司里开始暗暗流传周唯赢的八卦,说周唯赢家里的皇位可能真的着急要人继承,最近出双入对的女伴换得比衣服还快,简直就是天有异相。

    说不定哪天就天降紫微星了。

    这事儿很快传到了方浣工作室那里,李乐乐吃饭的时候还跟刘以南和方浣八卦,咂摸着嘴说:“你们说周哥怎么了?以前怎么不见他对个人问题这么上心?”

    刘以南说:“你不是说他之前还相亲来着?可能年纪到了着急了吧。”

    “那也太急了吧。”李乐乐说,“感觉他恨不得明天就要结婚似的,怎么以前不着急?真是奇怪……”

    “我吃饱了。”方浣把筷子一放,起身说,“你们慢慢吃吧。”

    “哎!姐!”李乐乐叫道,“你才吃了两口!”

    “不饿。”方浣说,“没心情。”他这话说的不假,回来之后他也是浑浑噩噩,刻意回避着周唯赢的消息。但没想到一切又来的太突然,吃个饭都有人来八卦周唯赢最近的所作所为。方浣知道周唯赢以前从来不乱搞男女关系,可现在这番是为了什么?难道跟自己有过那样的关系太过不堪了么?所以想要找女人来掩盖?找女人来洗去所有卑劣的回忆?

    说不难过是假的,可方浣明白,发展到这一步不是什么意外。周唯赢是个正常的男人,但归根结底也只是个人,不可能十全十美。自己那时又打扮得像个女人,黑暗不可视物的环境下稀里糊涂的发生点什么也并不能算作周唯赢能接受他。

    这不,周唯赢急吼吼地想从女人身上找寻正常的交往方式,不就是证明了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么?方浣问自己,还需要什么才能让自己彻底死心呢?

    根本什么都不需要。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不能再次食言。他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可挣扎的余地了,努力什么的也没有用,周唯赢还是喜欢女人的,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难看更不堪。

    他有猫了,有一个乖巧的小生命陪着自己,差不多就足够了。

    于是,他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这几日里欢宇里的人看见周唯赢都绕道走,也不知道谁惹了他,成天到晚黑着一张脸,开会的时候也一言不发,坐在一边散发低气压。不是传言周总这段时间掉进了温柔乡里,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么?

    怎么还一脸不爽?

    周唯赢心事好似海底针,根本不可能有人猜得透,其实连周唯赢自己也看不清楚。李光宇叫周唯赢去他办公室,周唯赢按时抵达之后,见李光宇也不像往常那样吊儿郎当,脸色不怎么好。

    “怎么了?”周唯赢坐下问。

    “有个事儿。”李光宇拿捏着说话的尺度,“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周唯赢说:“你这么说的话那我肯定是不知道,说吧,什么事儿?”

    李光宇一字一句地说:“方浣想解约。”

    “什么?!”周唯赢瞪大了眼睛,“他为什么要解约?张明知没跟我说过。”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李光宇说,“他绕过了张明知,甚至绕过了你,直接给我发的消息。”他把手机掏出来翻到了方浣给他发的内容。他起初还以为方浣开玩笑,但是通过聊天接触得知,方浣是认真的。

    至于解约的原因,方浣没有说。他表示可以全额付违约金,只想尽快解决这件事。

    违约金不是一个小数目,周唯赢单知道方浣有钱。可是现在方浣做自己的品牌,产品研发和生产需要大量的资金,他又哪儿来的钱在这个档口支付违约金?

    方浣到底在搞什么?

    李光宇问:“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周唯赢把问题抛回给李光宇,“你呢?”

    “我当然是不想解约。”李光宇说,“他说要自己去做品牌,以后所有的事情会自己打理。如果是真的还好,但是如果他也像现在这样把一些权力代理出去……我可不喜欢给他人做嫁衣。”

    周唯赢说:“他不会。”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李光宇说,“你很了解他么?”

    “我……”周唯赢刻意闪躲这个话题,被李光宇当做不敢承认。李光宇嗤笑一声,说:“这个世界上哪儿有赔钱了事儿的买卖?拖着吧,哪儿这么容易。这件事你也不用插手,他需要做的是跟张明知对接,而不是跑来我们这里撒泼。”

    周唯赢发愣一样地看着李光宇手机里的信息,面上平静,心里失魂落魄的。

    李光宇问:“我觉得你最近特别奇怪,是有什么事儿么?”

    周唯赢只摇头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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