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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食过后，所有人都回去，晚上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四处乱逛。
“人都回来了吗？所有的什长查一查人数。”
“张旗长，到齐了。”
“齐了。”
“都到了。”
“都在。”
“旗长，我们什有一个人不在。”胡盟举手说道。
“一个人？是谁耽搁了？还是有事情？”
“是王勤没回来，但是应该没有别的事。”胡盟迟疑地回答。
“什长，我之前好像看到他一个人往树林的方向去了。”段小二犹豫地说。
大牛奇怪地问：“嗯？你看到了，他去树林子干什么？”
王启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说：“他好像这些天都很少说话。”
“对，我现在想想感觉也是这样。”王民补充道。
大牛沉吟片刻后开口：“你们先就寝吧，我去找一找他。”
说完，大牛出了屋子，往营后树林的方向去。
其实大牛这些天也注意到了王勤的话少了很多，但之前只以为是练兵任务加重了，所以才会显得情绪低落很多。
“王勤？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大牛进了树林没走多远就看见王勤一个人坐在一棵树下。
“旗长。”
“你这是？”
“伯阳哥，我，我想要回家去了。”说完，眼圈就红了起来。
“这些天吃的怎么样？”大牛坐下，随意问了一句。
“啊？还行，这几天都难得给肉吃了。”
“这些天练兵累吗？能受的住吗？”
“还行，每天睡一觉起来就好好。”
大牛看王勤的情绪好些了：“怎么突然想家了？”
“咱们真的要往北去了吗？”
“对，军令既然下了，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这些天，你就是在担心这个吗？”
“嗯，我怕我回不了家了，我想我娘了。”
“你当时家里怎么会让你被征入伍的？”
“我们家是抓阄的，我爹抓到了，但是我爹身体不太好，再有我说亲的那户人家又提出了加聘礼的事情。我当时就想着要建功立业了，还担心我爹真要来了，可能回不去了，所以……”
“是这样啊，”大牛真说要如何安慰，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毕竟他也无法保证所有人都能活着回去，“说实在的，谁都没有把握自己能完好无损地回去，咱们现在只能保证自己更勤奋地练习，在战场上才有更大的活面。”
“伯阳哥，你也是担心的？”
“当然，我也是担心的。但是我不会为还没有到来的事情担心，因为这没有任何帮助。”
“所以，伯阳哥每天都多练多跑？”
“对，将自己的心思都放在每天的练兵上，不要为以后的事担忧，不要想太多，多学点保命的法子。到时候老天爷看你这么想回家，一定是会让你如愿的。”
“会这样吗？”
“当然，你把心思放在伤心上，还不如放在训练上。你想，家里人都等着你回去。”
“对，我要是回不去，爹娘肯定很伤心。我不能再这样了，我明天开始就跟着伯阳哥你一起多练练。”
“好，每天多跑跑，到时候跑的都快些，哈哈。”
“对，我可不能继续这样了！”
将王勤找回来，大牛躺在床上时想，看来还要关注关注旗里人的心理状态啊，这越到出发临近，怕是越容易出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大牛除了监督自己旗的人训练之外，更多地留意了每个人的情绪和状态。
一旦看到有谁心理状态不好的，就及时地找人聊聊，舒缓情绪，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到训练上来。
……
“少奶奶，我问了，两个舅爷每天这个时候都在这个茶楼里喝茶。”
大妹坐在一家茶楼对面的铺子里，听着春华的汇报。
茶楼里里外外都坐满了人，坐在外面的人努力伸长脖子朝里面探，时不时的，就会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这里面在讲什么？”
“回少奶奶，好像是从南边来了一个说书先生，讲的是什么江湖，什么侠的故事。”春华努力回忆说道。
“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看天色，应该马上就要结束了，结束后，两个舅爷还会在里面多坐一会儿。”
“行，我们就等着他们两个出来。”
三牛和四牛听完了说书先生今天讲的故事，还意犹未尽，在茶馆里和一些闲人喝着茶讨论了许久才出来。
两人甫一出来，大妹就带着春华跟在两人后头，直到两人拿出钥匙开门，才突然出现。
大妹一手抓住一人的耳朵，揪着进了院子。
三牛和四牛两个被突然袭击吓了一跳，看清楚是大姐后，哀叫着顺着大姐的力道往里走，后面跟着的春华关上院门跟上来。
“大姐，你这是干什么啊！”三牛挣脱开，气愤地问。
自从考上了童生后，谁见了都是以礼相待，好久没这样被人教训了。
“大姐，你喝水，今天不忙吗？”四牛看出大姐心情不佳，识趣地端茶倒水。
“听说你们俩天天去那个茶楼？”
“也没有，就是最近，最近几天去的勤。”四牛小心地回答。
“哦，是吗？”大妹冷漠地回了一句，看到三牛脸上还有脾气，一下子更生气了，“你们不觉得自己有错吗？”
“哪有错？不就是听听说书吗？有什么问题？”三牛不以为意。
“大哥的信你们看到了吧。”
“看到了，怎么了？”
“大哥要出征了！你们就拿着钱去茶楼消遣？不读书了？不用功了？”
“姐，我们没有，我跟哥想着这些天听完了就不去了的。”四牛小心翼翼地回答。
“呵，这一次听完了，消停几天。下一次又有，再去消停几天。最后到了院试的时候，我看你们也消停了！”
“这院试又不是只一次，没考上再去下一次呗。”
“没有，没有，我们肯定能考上的，这一次的就能考上。”四牛急忙说。
“你们觉得是我要你们考上，然后我想要好处吗？如果你们是这样想的，我真希望当时是你们两个被征入伍！”大妹情绪激动地说。
“姐，我们……”四牛开口想说什么。
大妹直接截住话头，继续说：“你们觉得大哥真是想被征的？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不争气的！”
“姐……”
“如果你们当时已经考上秀才了，不管是征多少人都跟咱们家没关系。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据说上面还要再征兵。”
“啊？怎么会，不是才有过一次，不可能的。”
“这就是大哥当初最担心的事。”
“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四牛很是急切地问，三牛的神情也严肃了很多。
“大哥当初担心不止会有一次，因为担心你们，所以自己主动去了。”
“啊？”
“什么？怎么样都不会征到有功名的人头上吧？”
“那就是让二哥被征去吗？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你们？”
“不会这么严重吧。”
“肯定不会的。”
“那这么快又征一次兵是因为情况好？”
“可是……”
“我们……”
“但凡你们有功名……现在已经是这样了，大哥说不定已经北上了，你们却在这里玩闹？大哥就不应该给你们安排好了再走，你们俩就该去自己省吃俭用的才是！”
“大姐，我们其实没想这样的。”
大妹用手绢擦擦眼泪，站起身往外走，停在门口没有回头：“我不管其余的什么，如果你们还是像之前一样玩闹，你们也不用去找我和你们二姐了，我们不会见你们的，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大妹径直走出院子，带着春华往徐子扬管着的铺子去。
今天出门还是在徐子扬带着出来的，回去也得和他一起。
虽说大妹在徐家还挺自由的，但出入总是要去报备一下，相对来说并不是很方便。
大妹走后，三牛和四牛两个沉默了许久，一直到小黑进来蹭蹭两人，两个人才动。
“三哥，我想着我明天就去县学里住着吧，以后吃住都在县学里。”
“我也跟你一起，不过小黑怎么办？我们两个住在县学里，小黑就没人管了。”
“那把小黑送去大姐或者二姐那里？还是说送回村里去？”
“送去二姐那里吧，大姐在内院怕是不方便看顾，二姐那里好一些。”
“明天咱们把小黑送去二姐那里了，就把东西搬去县学，家里收拾一下锁好。”
“就这样安排吧。”
“好，三哥，我去做今天的晚饭了。”
“嗯，你去吧，我再自己待一会儿。”三牛点点头说。
四牛端上之前喝水的杯子去厨房，到厨房点火起灶开始做饭，做着做着，四牛也长叹一口气，坐在板凳上想着什么。
三牛看着小弟出去，想着大哥走后的这一段时间，从开始的难过到后来觉得自由了的心情，越往后越肆意。
这些日子以来，家里少了一个管着的人，简直太放松了。
如果大哥真的再也见不到了？不不不，不可能的，大哥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呢？
三牛赶紧止住这个可怕的猜想。
大姐说的对，自己不能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不然完全对不住大哥给自己和小弟两人妥善的安排。
第二天一大早，三牛和四牛两个起很早，吃过早食就把小黑送去了二姐家里。
两人送完小黑后，回去了带着昨天晚上收拾好的行李搬去县学。
县学里除了住的远的学生寄宿在学堂，其余人都在家住，所以县学里空着许多房间。
这之后，不管是谁叫他们俩出去，两人都互相监督着对方。
除非是正经的文会和诗会，不管是谁的邀约，都不会应，两人一心只读圣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