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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八，年刚过完，村里人都还在忙着走亲访友，张家正忙着帮大牛，大妹，三牛，四牛收拾行李。
张家院子里，一个小人儿踉踉跄跄地跟在大牛后面，两只小手张开，保持平衡。
“波，波，大伯，波……”
“什么波，抱，跟大伯念，抱。”大牛将手里的棉被放到牛车上，转身把一直跟在身后的小人儿抱起来。
“波，不，波，抱，波。”
“抱，跟大伯念，抱！”
“波？”
“抱！”大牛再一次耐心地示范。
“抱！”
“大豆子不错，去，旁边玩儿去，大伯要做事了。”说着，大牛把大豆子放到了廊下的竹椅里。
“啊呀，大伯，波，抱！”被放进竹椅的大豆子不愿意，扯着嗓子喊。
竹椅的大小是正好能将小孩圈在里面，这竹椅可是大牛小时候还坐过的，之后又分别给下面的弟妹们传下来。
一岁多的小孩放里面坐着正好能露出小半截身子，大人们忙起来看不住孩子都是这样把小孩儿圈住了放自己旁边，然后再做自己的事情。
这样既能看孩子，也不耽误做事。要是要出去，这竹椅上还有背带，能把孩子背着去干活儿，很是方便。
“叔琅，你背着…算了，我背着收拾东西吧。”大牛看大豆子一直叫，干脆把竹椅给背在了背上。
三牛都满了十五了，还是像个干豆角一样，个头没长，身材也不长，可别再被压了。
“大哥，你对大豆子太耐心了吧，对我可太差了吧！”四牛酸溜溜地说。
“你都十岁了，还跟大豆子比什么？”大牛头都不回地说。
从三年半前二牛成亲，家庭成员增加了，后来二牛的儿子出生，家里又多了一个家庭成员。
二牛的儿子是大牛给取的大名，张渝之，小名是二牛给取的，叫豆豆，后来慢慢就变成了大豆子，马上就一岁两个月了。
从去年开始，家里的食肆主要是让二牛小夫妻俩管着，大牛现在专攻考试来着。
这本来就是大牛原先预想的，二牛没法像三牛和四牛一样读书拿文凭，那就有个实业吧。
至于大牛自己，说实话真不用担心，镇上酒楼里多次找他去做大厨子，县里有个酒楼也找过一次，不过都被大牛婉拒了。
反正如果文凭考不下来，不管是干什么，起码算是有门手艺了，就是乡里村里各处去做席，再加上家里有地，绝对饿不死。
这几年来，大牛虽说把食肆交给二牛主要去管了，但也开辟了新业务。
现在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拂水村有个大厨子不仅手艺好，还特别帮主家省食材。
要是什么也没有，地里野外弄来的野菜也能让吃席的客人吃的津津有味。
当然这有些夸张了，没哪家主家真会什么都不准备，能花钱请大牛做席的，不至于小气成那样。
有人算过账，请大牛做席花的钱，他都给你省在了食材上，但凡省下几斤肉，工钱就出来了，而且还比自家人去做的好吃。
所以头两年，大牛没管食肆了，做席赚到的钱有时候比食肆里的还多，尤其是农闲时候，喜事最多，一天跑一处地方的情况都有。
近两年多，因为考试，大牛把好些都推了，专心备考，顺便帮二牛和弟妹带娃。
说到侄子，不得不说到二牛他媳妇。这弟妹呢，实在是和爽朗的她姑陈婶子不一样。说的好听是人温柔贤惠，说的不好听呢，就是对丈夫逆来顺受没脾气。
大牛不禁觉得，陈家就是怕陈夕这性子嫁出去被欺负，才留到了十八嫁出去。
而且还特意选的是憨厚老实，朴实勤快的二牛，选的是亲姑嫁进来的村里。
不然那以夫为天的性子，要是遇到一个暴躁的，真是挨打挨骂了还说好话。明明是家里人都护着的，怎么就长成了这性格？
大牛怎么想也没想明白，最后只能归于天生的性格原因加这年代的环境作用的。
大牛不喜欢这种性格，不过倒也没有什么问题，陈夕也就是太听二牛的话了，其余的时候去了外面跟别人相处，倒也不是吃亏的人。
这些都不重要，毕竟二牛自己很喜欢这个媳妇，大妹，二妹，三牛，四牛也喜欢这个温柔的嫂子。
大牛倒也觉得这性格还行，至少不是个掐尖要强的惹祸精，也不是只会吃亏的包子。太听自家男人的话这点，在这年代还算优点吧。
说实话，大牛真不像有些婆婆一样成天想孙子，盯着儿媳妇的肚皮。不仅是因为这是弟妹，平日里都要避嫌，更多的是真不认为传宗接代多重要。
但这弟妹吧，成亲一年多了没怀上，张家人都还没怎么的，她却是家里最急的。
又是烧香，又是拜佛的，好在还没折腾到吃各式各样的偏方就怀了，不然真得继续急。
接下来的怀孕生娃这些，都轮不到大牛操心，二牛在大牛的指点下去请了他岳母大人来，从怀了七个月到月子坐完，都是陈夕的姑和娘操的心，哦，当然还有二牛，以及对得了侄子高兴的大妹和二妹。
没办法，因为大哥老是不愿意成全生子，大妹和二妹两个都很心焦，但也对大哥没辙。
而等大豆子快八个月的时间，大牛正式将食肆交出去，条件是在大妹和二妹未出嫁前，两姐妹都能得到应有的工钱，并且自己，两姐妹和三牛四牛都能分到一成的利润。
大牛也开始在家正经读书备考，顺便给帮着带带侄子，毕竟小孩儿太小，放食肆里有时候还看顾不过来。
八个月大的小孩儿，也算是长结实了，大牛看着只要别摔了伤了，也算好带。小孩儿自己玩的不耐烦了，抱出去走走，也是自己看完书放松的时候。
至于吃饭啊洗尿布这些，等二牛回来了干就是了，大牛就只负责看着就行，顺便熏陶一下书香，做做早教。
话说回考试上，大牛这次是第二次去考，还带上了三牛和四牛一起。
童生试一年考一次，县试和府试考过了才是童生。
二牛成亲后，转年有一次考试，不过大牛那时候既没有复习好，也没有提前准备，和人互结找人作保，所以那一次没有去。
不过倒是趁那次县里考试，大牛带着元宝终于去了心心念念的县城，算是去凑热闹的。
从县城回来后，大牛把食肆交给二牛主要负责，自己算是正经地开始备考。
家里人知道大哥准备考试，都很是理解，并且全力支持，毕竟大哥当年就是要进学的，只是家里的原因才不读了。
第二年，大牛原本也是没有打算报名的，自己什么水平还是清楚的不是，去了也就是炮灰，走个过场去的。
但曹夫子的学堂里那一年只有两个人去考县试，而镇上另一个周夫子的学堂里也只有两个人，互结还差一个。
大牛去镇上给三牛和四牛送衣服，听到正好差一人，抱着试一试水的心态去了，反正不过也没关系，当作积累经验，体验生活去的。
最后是县试都没过，真正是去凑了个人数。大牛心里也是知道过不了的，那次算是去感受一下古代科举考试的氛围，也好调整一下自己的学习方向。
大成朝规定，成为秀才要考县试，府试，院试三场。县试得考五场，每年二月考，五场都过了，才能继续参加四月的府试，府试还得考三场。
府试考过了才是童生，成为童生后才能继续考三年两次的院试，院试过了才能成为秀才。考上了秀才，你才算是过了入门考试，进入到成为统治阶级“士”的门内。
县试比较简单，不会考多少很难的内容，基本上内容都很基础，不会出很难很偏的知识点，将书都背下来的人一般都能过。
府试稍微难些，但认真读书的人努努力也是能过的。有些读书人多考几次，多读几年书，起码能成为童生。
至于那些读了一辈子书都不是童生的人，不是蠢就是在假装读书。
前面的县试和院试相对来说比较好考，但要想通过院试，成为秀才那就不是纯下苦功就行的。
很多读书人得到了童生的身份，院试却总是考不过。到头来，还是白发苍苍老童生一个。
这一次去县里考试，半年前就开始做准备，张家三兄弟再加上曹夫子学堂里的两个学生，五个人正好互结。
其实按照曹夫子的说法，张家这三个都没有学好，是不应该放出去考试的。在曹夫子眼里，真正胸有成竹了，再一次性通过县试，府试和院试成为秀才。
不过大牛是觉得，考试嘛，当然要感受真实的考场不是，而且别拿童生不当文凭。
有了童生的文凭，自己就能跨县远游，开路票子就容易许多，被盘问都少些。
还有一个原因，自己考过一次后，这两年多都在家里，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镇上，自学了两年了，去考一下试试呗，不然一直闭门造车是造不出来的。
至于三牛和四牛两个，怎么说在学堂也读了四年了，每次在学堂里都是名列前茅的，不放出去试试，怎么知道其实自己不行呢？
总是处于优势状态，人早晚得骄傲起来，不被打击一下，不知道低头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