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想通

椰子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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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童稚之声四起,除了“多谢三姑娘”,还夹杂着一些“三姑娘真好看”、“三姑娘还有其他的吗?我不太会踢毽子”之类的话语。

    不过不论说什么,每个孩子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温若棠一个一个回应,谢谢她的她便说“不要客气”,问有没有其他的就回“暂时还没有”,至于夸她好看的……温若棠就挺得意地说:“你以后也会这样好看呢。”

    好不容易分完了毽子,孩子们都散开玩了起来,一时无数毽子在空中飞起又落下,小巷子里盈满欢声,温若棠偏过头去和丹雪说:“你瞧,孩子们多简单……”

    一句话没说完,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拉她的裙摆,低头一看,是第一个拿到毽子的小姑娘。

    小姑娘仰着头,一手牵着裙摆,一手握拳,眼巴巴地看着温若棠,抿着嘴不说话。

    温若棠以为她还想多要几个毽子,蹲下去,一边抬手把她脸上的灰一点点擦掉,一边耐心地问:“怎么啦?”

    小姑娘把握拳的那只手伸到温若棠面前,摊开。

    上面是一个已经半化了的糖块。

    温若棠有些惊喜,“这是给我的?”

    小姑娘点点头,脸仍是红扑扑的,“阿娘说不能白拿别人东西……这是我最后一块糖了。”

    温若棠道:“那你留着吃,我家中也有这样的糖。”

    小姑娘摇头,手又往前伸了伸,“给你。”

    温若棠不再推拒,直接拿起来就准备往嘴里送,丹雪忙劝,“姑娘……别……”

    “没事儿,一块糖,吃不出毛病。”温若棠小声地打断了她,然后把糖块放进口中,十分认真地品了品后,笑着道:“真好吃,谢谢你,下次我请你吃别的。”

    小姑娘很高兴,细声细气地说:“那我去踢毽子了。”

    看着她跑入人群,温若棠舒了口气,“其实,不管是爹爹,还是那些兵士,还是……季忘归,他们出去打仗,甭管为了什么,到头来,终究还是为了这些人……为了这些场景可以在大锦存在着。”

    丹雪有些懵,“姑娘忽然说这个做甚?”

    “没什么,就是想通了。”温若棠拎着裙子招呼道:“一起啊,带我一个啊!”

    丹雪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姑娘完美地融入了这群皮猴儿中,连一点大家闺秀的影子都没有了。

    “我的姑娘啊……省省吧……”她愁眉苦脸地跟上去。

    温若棠回过头看她,眉飞色舞,“你要不要一起?这些孩子的踢毽子的技术还挺好的……哎哟!”

    因要说话,没注意,一枚毽子正打在温若棠头上。

    丹雪急了,“疼不疼?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又要心疼,还要斥责奴婢没服侍好姑娘。”

    温若棠笑道:“这有什么疼的,来,你和我们一起来。”

    丹雪看着那毽子在半空中上下飞舞,带来一阵又一阵欢声笑语,最终咬了咬牙,一拎裙子,“我也来!”

    夕阳斜照,把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温府外的巷子里,还是头一回这般热闹,孩子们都踢出了花样来,温若棠把一天的疲惫都抛之脑后,眼里只有那一撮撮阳光下颤抖的斑斓的羽毛。

    夜幕一点点吞噬着整个京城,在袅袅的炊烟中,不少孩子慢慢地被叫回家,秋日的风打着转儿,把泛黄的叶子卷起来,催着它们落满整个京城。

    越国公府里亦是如此,仆人们默不作声地扫着地上的落叶,动作轻巧,生怕声音太大,招来老夫人的责骂。

    因小公爷没和家里商量,直接入宫向圣上恳求,眼下去棋阳县已成定局的事,老夫人的心情很不好,这会儿还板着个脸。

    “你这是翅膀硬了,越国公府容不下你,从今往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是不会再管你了。”

    左溶溶一脸着急,小声劝道:“哥哥毕竟是男儿,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想要出去闯一闯看一看,也是正常的,您就别和他置气了。”

    “溶丫头,你不必为他求情,咱们大锦本就远比他们乌月民风开放,平日里你们想出去走走看看,哪怕你一个姑娘家连帷帽都不戴,我也从不拦着你们,但上战场是怎样大的事?”老夫人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顿,问季忘归,“你爹身体为什么这样差,你不知道吗?”

    季忘归肃然回答:“孙儿知道,是因为当年在西御关外遭羌国所派重兵埋伏,伤到腰间,又因大战在即只能硬抗,没有及时医治,所以之后多走多站都会痛苦难当,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坐着或躺着。”

    “原来你还知道,我还当你已经全忘了!”老夫人捂着心口道,“这么多年,提到这件事,我就觉得痛苦难当,无数次想,若这伤是在我身上该有多好……可你现在,竟然还要再来一次。”

    季忘归低着头道:“孙儿会保护好自己,师父也会照顾好孙儿的。”

    “你那个师父……他或许是不差,但战场是什么地方,打起来谁还顾得上谁?温景焕自己都未必能保住自己,还保你?”老夫人越说越气,“我看你们就是想将我气死,气死我后,你们随便怎么折腾!”

    左溶溶手足无措,这么大的火气,她说到底也是个外人,根本没法像亲孙女那样撒娇地去劝。

    好在就在此时,外面的小厮垂着头进来,低声说:“老夫人,国公爷到了。”

    老夫人皱眉,“他来做甚?给自己的不孝子说情么?”

    话音方落,越国公季沉波已经缓步进来,他只穿了一件单衣,面色苍白,头发散落着,眉毛微微向下耷拉着,目光中隐隐有着郁气,相比较季忘归的孱弱,季沉波身上带着些许长处高位的气势,却显得十分没有生气。

    季沉波施礼,“儿子见过母亲。”

    老夫人的眉头已经形成了一个“川”字,微微蹙起,便颇有威严,“秋风已起,还穿这么少出门,着实不知珍重。”

    季沉波道:“母亲放心,并不冷,出来走走也是为了透气,捂得多了倒难受。”

    老夫人却抬了抬手,“拿件披风来,给他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