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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我惊讶,实在是贺北骁这个人说话一向是落地有声的。如果不是昨天他真的答应了我,今天我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阿侬,一定要那套房子吗?”贺北骁抬起了头:“我换一套新的给你,地点,户型随便你挑,这一套不要了,行吗?”他望着我的眼睛,慢慢的说道。
他的出尔反尔把我整个人都弄傻了,我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你答应我了的,你昨天答应我了的。”
“是。”他点了点头:“我答应给你买一套房子,但是,不是这一套。”
我眨了眨眼睛,拼命去回忆昨天他对我说的话。那时候我哭得稀里糊涂,根本没有细听,这会儿也没什么印象了。
我想了好久,才终于想起,他昨天对我说的是——“好,我给你买房子。”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他是为了安抚我,在和我玩儿文字游戏吗?
我的心一下子全乱了。
我咽了口唾沫,放下了所有的挣扎和委屈,伸手去抓他放在桌面上的手,吃力的说:“北北,我不用你给我买房子,你就把钱借给我好不好?我就想要这套房子,你帮我把它买回来好不好?”
说到最后,还是控制不住的带出了哭音。
贺北骁用力的攥住了我的手,目光深沉的与我对视,声音有点嘶哑:“阿侬,我说了,换一套,不要说一百二十万,五百万,八百万,一千二百万都没问题,我给你买,咱们不要这个了,好不好?”
“不!”
我顿时崩溃了,一把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再也控制不住的哭出了声:“我就要这个!你给我买这个,这是我的家,我爸妈留给我的,这是我的家啊!”
贺北骁也站了起来,他上前一步,试图将我揽进怀里:“阿侬,以后我们不分开,有我的地方都是你的家,那里不是,那里没有我。”
我这会儿脑子里全糊涂了,对于他再说些什么,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贺北骁变卦了,他说话不算数,他不帮我了,我的家,我的房子,回不来了!
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人捏着一样,疼得我呼吸困难,想要再进一步的解释都说不出话来。
我只能拼命的摇着头,眼泪糊了一脸,嘴里反反复复的只有一句:“不,那儿才是我的家,我只有一个家,那儿才是,我不要别的房子,我就要家,要我的……”
贺北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忽然伸手用力的按在我的双肩上,提高了音量,逼视着我的眼睛:“只有那里才是你的家?那我呢?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我被他吵糊涂了,抬起眼睛眨了眨,吃力的想要去想清楚他的意思。
和我对视了半天,贺北骁终于叹了一口气,泄气般的松开了我,重新回椅子处坐了下来:“阿侬,那个房子我不会给你买的,我一想起来你曾经以那个人妻子的身份在里面生活了好几年,还给那人生孩子……我,就恨不得一把火把那个房子给烧了!”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提及过我和姚一尘做夫妻的那一段往事,我以为如他所说,都过去了,却没想到他是如此的耿耿于怀。
我停下了抽泣,望了他很久,试图想要再争取一下:“我把屋子重新装修,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扔掉,连地板也撬掉好不好?全部痕迹都抹掉,什么也看不出来,这样行吗?”
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心疼难忍。
虽然我自己也恶心和姚一尘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可说实话,我们两个结婚的时候并没有装修,只是把墙刷了刷。现在屋子里的东西,特别是家具,还都是父母从前留下来的。
虽然都已经老旧了,可是对于我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
但是,如果能够把房子要回来,扔掉我也认了!记忆是可以放在脑子里珍藏的,我反复的在心里安慰自己说。
“嗤。”贺北骁冷哼了一声:“那套房子以前我连进都没有进过,你要不要重新装修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就是——看见它就恶心,嫌,它,脏!”
最后三个字,他说的咬牙切齿。
我望着他的脸,听着他用如此嫌弃的口吻说出了那三个字,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身体一阵阵发冷。
原来是这样啊!
只是,他嫌弃的,究竟只是房子,还是连我这个人也包括在内呢?
我愣愣的苦笑了一下,默默的摇了摇头,转身往我的小房间走去。
没有走出两步,胳膊就被贺北骁一把拉住:“阿侬!”
他蹙紧了眉头:“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那房子也别要了,从此之后和那些过往一刀两断吧。房子我这两天就去给你买一套,这套公寓也过户到你名下……”
我轻轻挣开了他的手,淡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不好意思贺先生,以前是我逾距了,以后,不会了。”
贺北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明显没有听懂我说的话:“你什么意思?”
我懒得解释,只是疏远的朝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没什么,钱我不借了,之前给你造成困扰了,很抱歉。”
“阿侬!”贺北骁忽地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脸的烦躁:“你一定要跟我闹吗?我都告诉你原因了,你再挑一套房子不行吗?那房子有什么好,破烂,肮脏……”
“对,和我一样,破烂,肮脏。”我大声的打断了他的话,朝他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微笑:“所以那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那才是我的家!”
贺北骁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像一下子被我噎得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半天,他懊恼的抓了抓头发:“阿侬,我没有这个意思。”
“没关系。”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你没有想要伤害我的意思。只是贺先生……”
我深深的望着他:“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来自什么地方,有多卑微,多令人不屑,真正没有明白的一直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