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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池其羽,[燕燕于飞,差池其羽]的池其羽。
我的父亲池何止是一个工厂职工,我的母亲黄然是一个标准的家庭妇女。我家里并不富裕,我的父母学历不高,
就是那样一个环境下,我的父亲池何止只读完了初中,华国那会的政策并没有助学基金,读书是一件昂贵又不切实际的事情。
我的母亲虽然不识什么字,但是她很喜欢一篇诗歌,连我的名字都出自她喜欢的这篇诗文的首句。
母亲常说,差池其羽,希望我能像燕子一样,振翅高飞,不忘南归。每一只燕子,都会在冬天过去的时候飞回它热爱的南方,它们跨越山海,抵达所爱之地。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住在一个不大的房子里,但是我的爸爸妈妈对我都非常好,我的母亲会每晚给我讲睡前故事,每天都沉浸在糖罐子的童话里。
我考上重点中学的时候,我母亲开心得不行,连夜给我缝制了一件小袍子和背包,我再三和母亲解释我是去上重点中学,不是上隔壁的魔法学院,才打消了我母亲继续做魔法斗篷的心。
是的没错,我母亲迷上了隔壁的魔法学校,如果不是父亲拦着,母亲已经想带着我去车站试试怎么穿墙抵达魔法学校了。
对此我表示,母亲都是让父亲惯的,父亲居然还会花小半个月工资去买一根魔法杖回来给母亲。
我对自己的外表很有自知之明,是一个长得很普通的女孩子,脸上还有点点雀斑,我的母亲天天和我说我就是魔法学校的未来之星,还是海的女儿。
好气哦,我以前真的信了,天天问我母亲,我怎么还没有鱼尾巴。
等我读了几年书,我知道了,原来都是我母亲入戏太深。
该死,到底是谁带我母亲看魔法学校这种东西的,她连做梦都是羽加迪姆勒维奥萨。谁能告诉她,她母亲说咒语的时候为什么要对着她,搞得她还得自己跳起来附和一下母亲。
我这个年纪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东西。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
都怪母亲,天天夸我长得好看,我都差点以为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惊为天人了。但好在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在我去学校的时候,母亲表演了什么叫十里长亭相送,大有哭倒长城的姿态。
[丫头你这一去得多久啊,乌乌妈妈想你。]
[妈妈,说人话。]
[我听说你们学校旁边的煎饼果子不错,记得带几个回来,爱你宝贝。]
[……噢。]
我对于我母亲的思维方式表示了绝对的理解。
毕竟对别人家的孩子来说,可能是他们相信魔法,但是父母冷冷地说别傻了孩子,这世界上没有魔法的。
而我家不一样,我母亲在外是一个勤劳朴素善良的女人,回到家就拉着我和我爸练习魔法,她坚信下一个收到猫头鹰送信的人一定是她的宝贝女儿我。
对于这种按头让我相信童话的父母,我表示我习惯了。
我背上小书包来到学校的时候,教室里人满为患,除了窗边角落的位置。
那里坐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孩子,柔软的头发遮盖住眉毛,他的眼里是一片淡漠,他戴着耳机刷题,手指白皙修长,握笔的姿势都赏心悦目。
真是一个长得非常不错的男孩子,还非常眼熟。
我在心里暗暗点评了一番。
什么?你问我才多大就知道欣赏帅哥了?如果你看到我家你就不会这么奇怪了。我母亲大人在房间里贴满了她男神的海报,用她的话就是对着美人都能多吃几碗饭。
我深以为然。
但让我比较尴尬的事情发生了,我来迟了,教室除了那个帅哥旁边的座位已经座无虚席。
虽然我的内心活动十分丰富,我也自以为我被我母亲调教得十分厚脸皮了,毕竟对着领居家小胖能旁若无人地念出咒语这种羞耻的事情我都做过。
但我的本质是一个十五岁的花季少女,我还是一个面对陌生人瞬间化身脸红害羞不敢说话的小可怜。
我经常觉得我体内住着两个人,一个是斯斯文文好脾气温柔娴静的小其羽,一个是活泼开朗到人来疯?
熟人面前我疯疯癫癫,生人面前,我不行,我做不到,呜呜好可怕。
尤其是那个帅哥看起来冷的不行。
我简直想发出土拨鼠的叫声,我认识他!我脑袋里的警铃大作,我知道为什么眼熟了!
父亲陪着我过来注册的时候,学校门口有个大大的展示牌,展示着中考成绩前五十的学生!这个帅哥排在前十!明明是摄像师随手拍的,画质都快糊成马赛克了,但是还能看出来里头的男孩子面容姣好。
我记得这个男孩子的名字!顾难辞!
我就说为啥这么眼熟,还以为是长得帅的人都有共同点。我当时还拉着我爸爸对着展示牌上的同学们点评颜值来着!
我甚至看见了我往那个帅哥走过去的时候,其他人投过来敬佩的表情。
你们眼里的那种“你是勇士”的目光能不能收敛一点,我好害怕。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早死晚死都得死,没有座位硬站着的尴尬我不要!那还不如!勇敢发问!
我给自己打了一下气,接着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地问。[顾同学,我能坐在你旁边吗?]
顾难辞转头的时候,风吹起他额前柔软的头发,露出一双淡漠得几乎厌世的表情。
他只是点了点头,接着就继续写他的题目。
我的内心掠过一万只不明生物在奔跑,好激动,我坐这个年级前十旁边了,我的成绩是不是稳了!
爸!妈!你们崽出息了!不愧是我!我就是光!
内心的小人在叫嚣着,另一个小人攥紧拳头:不行,要小声,不能打扰到旁边的顾难辞,不然到手的学霸同桌就飞了。
我小心翼翼地收拾东西,但是打开背包的那一瞬间我沉默了。
亲爱的妈妈。你为什么给我装了一堆吃的,我是来上高中,不是来野餐啊喂。
装就装了,能不能不要装这些塑料袋包装的,把它们从背包里小心翼翼拽出来的时候,我的内心几乎是奔溃的,我感觉我的面目表情一定很狰狞,就是痛苦。
我都不敢看周围同学的反应。有句话说得好,当你觉得自己发出的动静声响都觉得大声的时候,别人听到的只会更大声。
在我小心翼翼地把几个塑料袋包装的零食都拖出来放进抽屉的时候,我呼出好大一口气,可算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慢动作了。
下一刻我的左边多出了一片阴影,阳光被挡住了,我下意识抬头去看,只看见顾难辞站起来的身影。
顾难辞长得好高啊,这是我的第一想法。顾难辞是不是要出去卫生间?我是不是应该起来让位?这是我的第二想法。
顾难辞的面容在背光下多了几分阴柔,真好看啊。这是我的第三想法。
接着我发现我的想法没一个靠谱的。因为这个看起来十分好看的男孩子伸出了手,手手伸向的方向是我这边,接着我就看见他跟玉石一样漂亮的手指捻起我的书包。
等等!少侠你怎么突然动手!你要对我的书包做什么!那可是我妈缝的背包!
我脑海里刚出现这句话的下一秒,我知道他干什么了。
我全程盯着顾难辞的双眸,他紧紧抿着唇,眼眸里是复杂的情绪,像是恨铁不成钢?我眨了眨眼,又缓缓地看向地上散落一地的书和纸笔,心里唯一的想法是:还好,吃的已经拿出来了,不然吃不了是要心疼的。
什么?书本?不心疼。
于是我慢吞吞地蹲下来,我想一定是我看错了,顾难辞的眼神里为什么会有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用我聪明的小脑袋瓜一想,瞬间恍然大悟。
一定是刚刚吵到顾难辞写题了,啧,我有罪。学霸做题最忌讳被打断打扰了,等会分点吃的给顾大学霸吧。
对一个吃货来说分享吃的简直是她能表达最高等级的谢意了!
赔罪是赔罪,先道歉。我蹲下去的时候就说了不好意思,但我没想到的是顾难辞也会同时说[对不起]。
我仰视着他,这一刻我和顾难辞的视线交汇,我感觉到了这个男孩子身上的孤单,和他眼里的懊恼。
没必要懊恼的呀,不是你的错,是我吵到你了,你不过就是把我书包里的东西倒出来而已。
[没关系的。]我觉得我现在真的有知心大姐姐那味了,我语气放轻地回答他。
但他眼里蕴藏的情绪让我很在意,总觉得这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心里装了很多事情。
开学这个小插曲没有让顾大学霸对我产生不爽的情绪,反而拉近了些许我们之间的距离,但也仅仅是些许。
一般没有什么大问题,我都愿意自己琢磨书本研究解题思路,虽然花费的时间比较长。
开学第一周,顾大学霸同桌可能看不下去了,他支着手靠在窗前,另一只手抄起我面前的数学卷子,[你盯着它三十分钟了,只写了一个解字,你再盯久一点它也还是一个解字。]
[嗷。因为没有想出来啊。]我耷拉着脑袋,我甚至对着顾大学霸就是表达了我的内心想法,[我们这学渣的痛苦,你是不会懂的。唉。有好多事情都是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不行的。]
[可是数学不一样,它不行就是不行。]我哀嚎了一声,想从顾难辞手里拿回卷子,但,嗯……拽不动。
我疑惑地看了两眼顾难辞,顾难辞轻咳嗽了一声,[你喊我学霸又不问我问题,固步自封怎么可能让你解得出数学题。]
[耶?]我眼睛亮了起来,[这话是你说的!你要辅导我作业吗!]
[嗯。翻开书本15页,这道题就是例题的一个小变动,但是公式代入是差不多的,都是要用到这个公式。这个知识点在初三数学书的第175页例题5有出现过,不过是作为拓展题出现的。]顾难辞嗯了一下,接着坐下来,把卷子摊开在桌面上,开启给我讲题。
我真的很佩服这种一秒进入状态的人,都是狠人。尤其是他说的xx页xx题,最离谱的是他说的对啊!
一次可能是意外,两次是偶然,第三次的时候我的目光肃然起敬。我想起来之前我的初中老师说过,学霸们都能准确从每种题型回忆起之前出现过在哪一本书哪一页上。
那会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这就是学霸吗。
我对顾难辞的脑子感到了肃然起敬,看他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严肃,现在顾难辞不是顾难辞了,是行走的作弊,噢不是,行走的学习机。
母亲再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做题了,哪里不会点哪里。
想到这个广告词,再看着好看的顾难辞,我没忍住,我一般都不会笑的,除非我真的真的没有忍住。这个反差萌太可爱了吧。
顾难辞抛来一个疑惑的表情,他看我的目光几乎是在看傻子一样,他可能是受不了我嘻嘻嘻的甜美笑容了,他终于问出了那句。[你在傻笑什么?]
[啊?咳咳。]学习机开口说话了!突然的提问吓得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好过分!我连忙转移话题,视线在四下乱瞟,却在对上窗外的时候愣住了,我指着顾难辞背后,[看你身后。]
[什么?]顾难辞不解的情绪充斥着整个瞳孔,但他还是乖巧地转头看去。
[顾难辞,你看,池塘那边的荷花还有一朵开着的!]我忍不住放轻了声音。
[怎么了?]顾难辞不由自主地也放轻了声音。
[夏天要过去了,可是夏天的花还在开,真美好。]我目光里全是那朵绽放的荷花,旁边是被阳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湖面。
我不知道顾难辞听没听懂我的意思,我自己也没听懂,就是突然看痴了。
不过顾难辞也没说话,他也开始怔怔看着那株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