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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太子妃到皇陵,场面何其宏大,浩浩荡荡的队伍在路上,引得不少人的围观。
已经是十分隐蔽的一条路了,没想到路上还是遇到了不少的老百姓,在两旁边跪成了一地,跟着悲痛。
在这样的场面下,本小姐不哭不痛实在是有些异类。
队伍正行进着,却突然从百姓中冲上来一个衣着破烂的人,对着太子的方向跑去,因为是送葬的队伍,大家的心情阴郁,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十分迟钝,竟然到乞丐都快接近太子了才将人给拦住。
那人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呼冤:“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冤枉啊,杭州城的百姓冤枉啊!”
太子停了下来,队伍也跟着停了下来。
拦住了乞丐,身边一干保护着太子的人纷纷跪下:“属下办事不力,惊扰了殿下,请殿下惩罚。”头领转身又是对着身后的人严厉道:“带下去。”
“慢着。”太子一开口,大家哪里敢乱动。
不过既然是杭州城的百姓,莫不是那些受灾的人?
我站在后面,使劲垫着脚看着前头的方向。
那乞丐见太子停了下来,便急忙道出了百姓的冤苦:“太子殿下,我们杭州城中上千人受了灾,如今无家可归,都说皇上给拨了赈灾款和粮食,可我们是半个铜板,半粒米都没见着,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可那杭州的官员不作为,实在没法子了,殿下,您可要为杭州的老百姓做主啊!”
他言辞诚恳,语带泣声,沉痛得将头在地上磕了个砰砰做响。如此场面,真叫人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太子的表情我是看不清楚,但是他的声音却十分清晰:“来人。”
“属下在!”
“此人打扰太子妃的入葬仪式,打二十大板,赶出城去。”
“是。”行了礼之后,侍卫对着下面的人又是重复了一遍道:“压下去,赏二十大板。”
我站在身后十分震惊,原以为太子殿下停下来,就是为了听老百姓的民间疾苦,如今竟然无视老百姓的诉求,还将受难之人赶出城区,实在是冷血无情。
都说太子不近人情,如今看来,这些传言果然没错。
我欲要站出来,清儿却拉住了我的手道:“小姐,这是太子殿下,您不能管。”
我只能眼睁睁得的看着那乞丐被人拖下去,送葬队伍继续行进着,那乞丐被人拉到一边,正要行刑,旁边突然跑出来个小女孩,抱住了老乞丐痛哭道:“不要打我爹爹,不要打我爹爹。”
那声音比周围的哭丧声来得更加真切了些,让人忍不住从心底浮出怜悯。
这个乞丐看过去像是饿得皮包骨头了,若是挨上两板子,怕是要躺上数月,这是存心将二人往死路上逼啊。
我实在是忍不了,冲上去就将行刑之人的板子给抢了过来,趁他们还未反应过来,又是匆匆跑到了太子的面前,扑通跪地:“太子殿下。”
怎么说我也是个昭训,下人倒是没像拦乞丐那样的拦我。
上头又是一阵冰冷的声音传来:“你是何人?”
我十分汗颜,虽然我蒙起了面纱,但好歹在浴房中还是打过照面的,这个太子怎么就不记事呢?大庭广众之下,连自己的妾都认不出,我这颜面真不知何存了。
只是当前,还是救下乞丐要紧。
我蔼然道:“嫔妾是前几日新入府的楚南絮。昨日有幸得太子娘娘托梦,与嫔妾言说,胸口十分疼痛,是因着心中怀着受灾百姓的苦楚,特意托嫔妾来和殿下说明。”
“太子妃凭什么托梦给你?”
“因嫔妾出生之日为阴年阴月阴时,身上的阳气轻,太子妃娘娘的魂魄才能接近嫔妾,但太子妃娘娘怕嫔妾在梦中记不得杭州城的受灾,还说会特意派人来同殿下说明具体的情况。现下想来,便是刚才的那个大叔了。”
走街串巷这么多年,混也混出了个名堂,即使是胡说八道,也得有理有据才能让人信服,我言尽于此,看太子还能如何下台?
“所以你的意思是,放了那个乞丐?”
我继续作小扶低:“嫔妾不敢,只是太子妃娘娘的一番心意,还望殿下能够成全。”
周围听着的百姓开始交头接耳。
“太子妃娘娘仁慈,心系百姓,定是太子殿下政德昭昭,才能娶到这么好的太子妃娘娘啊。”
“可惜太子妃娘娘苦命人。”
我估摸着给足了太子的颜面,他应当会松口,却没想他依旧怀疑着:“我为何要相信你的片面之词?”
“对了,娘娘还同嫔妾说道,她派来的人,身患肺痨,常年不愈,殿下派人一查便知真假。”
太子身边的高奇顿时跑到了乞丐身边,似乎是去确认对方是否真有咳疾,之后又跑了过来,向太子行了个礼道:“殿下,那名乞丐确实身患肺痨。”
我心下松了口气,这远远的看着乞丐,真担心自己瞧错了。
太子的声音继续幽幽道:“既然是太子妃娘娘派来的人,便放了吧,给百两黄金,好生安顿。”
“是!”
我继续磕头:“谢太子殿下。”
太子却迟迟未能让我起身,而是道:“莫要言谢,我放了他,却没说放过你。”
我一愣,本小姐是犯了什么事吗?
“楚南絮,既然太子妃托梦给你,你却瞒着不同我说道,此为罪一,太子妃娘娘喜好安静,你如此打断她的送葬礼仪,此为罪二。不过本王看在你为太子妃娘娘传话的份上,二罪从轻,就将放在那名使者身上的责罚放到你的身上,如何?”
太子殿下,脑子确然有病。
我咽了咽口水:“谢殿下。”
自己的夫君是一国??储君,赏是赏,罚也是赏,我能有什么法子,只能谢恩。
“既然是本殿下的昭训,便由本殿下亲督着进行,眼下入土吉时将至,惩罚回府进行。楚南絮,你退下吧。”
“是。”
总算没有在众人面前给我难堪,若是当街被打,女子清誉何在,受外头的冷言冷语,这世上我也活不下去了。
只是背上平白悬着一个板子,走在路上实在不好受。
清儿比我还要焦灼:“小姐,您怎么那么傻啊,若是太子不信,您这不是存心讨打吗?”
“你真以为,太子殿下信了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