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装果汁的杯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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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铿铿铿——

    一柄连着一柄的长剑从远处飞来,剑刃冷白,在月色下如同月光化刃,将火红的长剑虚影一一刺穿,而后剑势不减,密密麻麻在我和百里屠苏身周钉出一圈,堪堪将我和他分开定在剑阵中。

    百里屠苏不甘地发出一阵咆哮,不住地用焚寂去砍困着自己的剑阵,被剑阵反弹的伤害刺得遍体鳞伤也浑然不觉,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凶戾异常。

    我就比他理智优雅多了。

    “呵。”

    发自内心地冷笑一声,我正想催动阳炎毁了这千方残光变阵,刚一抬手,冷不丁一打眼透过缝隙对上一双烟灰色的眼睛,更可怕的是那双眼睛被数把程亮的剑身折射出成一片,就像是无数个冷漠无情的执剑长老立体环绕一般。

    我登时就像是被活活浇了一桶冰水,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

    大师兄伤的很重,妙法长老和凝丹长老整整忙活了数个时辰,不知道灌下多少灵丹妙药,施展了多少回复仙术,最后仍只得来了一句听天由命。

    天已蒙蒙微亮。

    执剑长老站在床榻边,低头凝视床榻上面色惨白呼吸微弱的陵越,周身的气息凝重的连带着整个房间的空气都稀薄起来。

    当第一缕晨光艰难地透过窗棱打在陵越的发间,他似是终于做出了决定,转头看向面露疲色的妙法长老,不知用眼神交流了什么信息,后者心领神会,率先走了出去。

    像是打破了什么僵局,原本房间里站着的凝丹长老、我师父、戒律长老都先后离开,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屋内而不是和百里屠苏一样跪在屋外的我正老老实实地等着大佬们撤退完,还没踏出第一步,就听见执剑长老的声音。

    “芙疏,你留下。”

    最后一个离开的我师父,体贴地关上了门。

    很好,不愧是我师父,呵。

    冷不丁被点名,我抬头看向执剑长老,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他仍背对着我,看不清神情,只能听见那越发冷漠的声线,在微微停顿片刻后重又响起。

    “……现在,可还能施展归元真诀?”

    我的目光越过他落在陵越的身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抿了抿唇,点头应道。

    “可以。”

    收掌成拳,我用力攥了攥手指,再次重重点头。

    “自当全力施为。”

    浅蓝色的光芒在掌心亮起,我看着陵越少年在这片光芒中渐渐平和了神色,脸色不再带着那种不祥的苍白,在心中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不可抑制地开始思考起来。

    我为什么能够施展归元真诀?

    妙法长老和凝丹长老都说师兄听天由命,归元真诀却能够力挽狂澜,这显然已经不是一般的仙术……

    而且,既然知晓先屏退左右,那么执剑长老显然对归元真诀是了解的,那他怎么知道我会归元真诀?执剑长老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像是对我自己忘记的过去有所了解,可既然如此,为何我能施展归元真诀而他不会?

    我以前到底是谁?

    莫非真是剑灵?以毒攻毒?以焚寂剑灵之力净化焚寂煞气造成的伤势?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

    怎么想都是一头雾水,愁得我眉头都拧成了结,本来就是被强自压下的暴虐情绪再次涌起。

    闭了闭眼睛,我忍耐着深深吸了一口气,没等我自己调节好情绪,因为施展归元真诀而伸出的右手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

    这一下太过突然,吓得我一下子睁开眼,带着点惊慌失措地猛地转头看去。

    执剑长老的眼中也带着些还没来得及沉下的无措,他皱着眉,瞥看向我的那一眼居然莫名带上了点仓惶的意味——呵,肯定是我眼花了。然后他飞快地松开手,垂下眼睫重又将目光留给昏迷不醒的陵越,只留给我一句生硬的话语。

    “够了。”

    我讪讪点头,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好像一不小心又戳破了执剑长老什么深藏在漫长岁月中的秘密。

    诶?我为什么要说“又”……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再需要我了,说实话,这着实让我松了一口气。

    重新回到屋子里的妙法长老几人闭口不提之前的事情,只是仔细地又给陵越师兄做了全套检查,然后一边欣慰地表示将养数日就无大碍,一边刷刷刷开了一堆看着就难喝的药。

    戒律长老倒是狐疑地瞅了瞅我又瞅了瞅执剑长老,一副想要刨根问底的,他碾了碾自己的胡子,刚要开口,就被执剑长老打断。

    面色冷肃的执剑长老一拂袖,声音里裹着风雨欲来的怒意,沉声开口。

    “百里屠苏何在!?”

    被点名的百里屠苏垂着头走进屋,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雨,他闷不吭声地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任由执剑长老的训斥如狂风骤雨般向他扑来,只敢悄悄用担忧的眼神去偷看被凝丹长老壮硕的身体挡得严严实实的陵越。

    “孽徒!”

    执剑长老厉声呵斥,那副情绪外露的暴怒模样唬得戒律长老张开的嘴下意识地又闭上了,默默吞咽了下口水,拈着胡须选择了安静围观。

    “好大胆子!为何私自与你师兄陵越比剑?!”

    “你可知,陵越五内俱焚,重伤不醒,他若身死,你以命抵命亦是枉然!”

    长老好演技。

    我在心里默默给执剑长老点了个赞,然后就看见他的目光冷冷瞥来。

    “你二人天资极高,远胜天墉城同辈弟子,奈何一人身中煞气不灭一人天生剑气蛮横,终是凶险之象。为师授艺,本为令你二人修身养性,以清制浊,并非授尔利器,与人争胜!”

    ???

    我诧异地抬头看去,等等执剑长老,刚才你还不是这样说的啊,刚才我两还你说我应、我救你瞒、眉来眼去颇为默契呢??

    你说你训徒弟就训徒弟,百里屠苏那小子确实不知轻重,但你别带上我啊?!

    我……我……我冤啊!

    “弟子知错。”

    发梢还滴着水,百里屠苏没有丝毫辩解,结结实实地一头磕下去。

    “求师父责罚……”

    “……”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悄悄拉了拉师父的袖摆,我努力把自己往他身后藏。

    “你二人自去面壁,待陵越醒转再行定夺!”

    师父轻咳一声,挺了挺胸膛干巴巴地准备替我主持公道,那个啥虽然我徒弟后来没控制住剑气,陪百里屠苏一起发疯毁了展剑坛不说还连带着霍祸了铸剑台不少剑坯,但是多少我徒弟也算是阻止了百里屠苏对陵越痛下杀手,避免了师兄弟相残酿成大祸啊,不如就功过相抵,回房关个两天禁闭差不多了哈。

    可惜我这便宜师父一如既往地在执剑长老面前认怂,都不需要戒律长老站出来主持公道,单见执剑长老轻飘飘递了一个眼神过来,甚至都没开口,他就立刻没了立场,特严肃地摆摆手,让我和百里屠苏出去跪一块去了。

    师父父,外面下着雨呢……

    你忍心让你软萌可爱的心肝宝贝小棉袄去淋雨咩?

    师父扭头不看我,戒律长老瞪着我,执剑长老冷冰冰地俯视我。

    得,我干脆地收回视线,乖乖儿夹着尾巴和百里屠苏当难兄难弟去了。

    说是面壁,其实就是去天墉城最高最远的那处浮空台跪着。

    我以前倒是听芙蕖提过,好像是叫什么思过崖,我还记得当时自己吐槽过这充满了山寨气息和即视感的名字,却不曾想自己也有到思过崖面壁思过的一天……

    “都怪你……”

    雨下得不算大,就是绵绵密密连成了线织成网,铺天盖地罩下来,给人一种无处可躲的压抑。

    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小声嘀咕了句,我撇撇嘴将湿漉漉的额发抹到一边,被这黏答答的不适感带起了先前意犹未尽的战意,忍不住瞪了沉默不言的百里屠苏一眼。

    “……”

    百里屠苏跪得笔直,任由雨水把他的头发淋得湿透,绵密的雨滴落在他的睫毛上,很快就积累成一大滴,重重地砸在他的眼下。

    过了好半晌,才从他那边低低飘来一句。

    “对不起……”

    他脱下外袍,努力撑开在我头顶想要帮我遮挡雨水,然而他那件浸泡在雨里不知道多久了的外袍在重力的作用下滴滴答答地渗着水,并没有什么作用。

    他眼神都黯淡了下来,却固执地撑着手不愿放下。

    “算啦,我是师姐嘛。”

    叹了一口气,我推开百里屠苏的手,在他那受伤隐忍又带着点果然如此的悲伤目光中,抬手撩了撩淋湿的头发,用灵力撑开屏障挡雨。

    百里屠苏呆呆看了看,越发沮丧,一副我怎没想到还可以这样的失落样。

    我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跪得更舒服一些,轻轻叹了一口气,手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刺破的伤口被雨水一淋隐隐作痛。

    “好在大师兄没事。”

    百里屠苏这次沉默了更久,久到我都开始走神了,才又说了一句对不起,也不知道是对我,还是对里头仍昏迷未醒的大师兄。

    我转头看过去,他沮丧地低垂着头,下巴都要戳到胸口里了,被打湿的黑发贴在脸颊和后背上,脱去外袍后剩下的里衣吸饱了水紧紧裹在身上,勾勒出少年尚算单薄的肩膀和脊背,之前的伤口流出的血混着雨水在里衣上晕开一团团殷红,整个人看起来万念俱灰。

    看起来怪可怜的。

    我有些心软,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脑海中却又浮现出陵越师兄之前奄奄一息的模样,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算了,老实跪着吧。

    不过说来,这种被罚在思过崖反省的场景,莫名地让我觉得有些熟悉,又有些荒谬。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我居然会沦落到和他一样的境地,我怎么会沦落到和他一样的境地——的荒谬感。

    再次调整了一下姿势,我索性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手臂上忽然传来轻轻地小心翼翼的碰触,我睁开眼,正对上百里屠苏受惊的眼神,他掌心团着被揉出汁液的翠绿色草渣,整个人在我的目光中明显瑟缩了下,楚楚可怜地凝视着我,鼓足了勇气开口。

    “鹿活草,可以疗伤,我方才在那边看到……”

    顿了顿,才垂下眼,声音低落。

    “我……不擅仙术。”

    我仙术倒是学得不错,刚才还临危受命把你师兄奶回来了呢。

    我在心里默默跟了一句,冲着他伸出手臂。

    “那便麻烦师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