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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屠苏立刻睁开了眼睛,特无辜地瞥了我一眼。
他这委委屈屈的小模样,看得我手指痒痒,忍不住抬手又捏了一把他的脸颊,还故意捏着他嫩嫩的腮帮子晃了晃,看着他的脑袋随着我的动作摇摆,登时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哼,捏脸之仇,不共戴天,我是不会忘记的!
这么一想,脸颊上好像又有点儿疼了,皱了皱眉,我心有余悸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胖脸。
百里屠苏的眼神立马跟了过来,看到我的动作,他张了张嘴刚想开口,我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他的腮帮子,小家伙的嘴巴被挤得嘟成了鸭子嘴,整个人都懵懵的。
“这是报复。”
我一本正经地说,百里屠苏小朋友恍恍惚惚地点点头,眼神里还带着明显的疑惑。
叹了一口气,我松开手,轻轻捏了捏他腮帮的嫩肉一把,幽幽地道。
“明白了吗,这才是捏,你上次……叫拧,很疼的。”
百里屠苏一脸的恍然大悟,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又抬眼看看我,伸出手像是也想要摸摸我的脸,不过手刚刚伸出来,就又收了回去。
垂下眼,*屏蔽的关键字*想到了什么,方才生动一点的神色又变回了之前的生人勿近,半晌,才轻轻冒出来一句。
“对不起。”
我没接话,自顾自扬了扬下巴。
哈,带着这股内疚到天荒地老吧,小砸~
然后,第二天,护短的执剑长老就替他的小徒弟报了仇。
嘤嘤嘤,执剑长老,什么感受经络,控制剑气,内敛于心的,人家真的做不到啊……
就这样每天被执剑长老从修为和学识上碾压,再从百里屠苏身上找回场子,如此往复,我的剑塔禁闭生涯也算是过的有声有色。
又一次结束了一天的辛劳,我缩在被窝里,睡着硬邦邦的床榻,看着光秃秃的墙壁,想念着我在剑塔外的幸福时光,不由悲从中来——十多天都没来看我一次的师父,要你何用啊!
听陵越师兄说我那便宜师父又收了个徒弟叫芙蕖,是个娇滴滴软萌萌的小姑娘,哎,他怕不是有了新人忘旧人,这是彻底要把我丢给执剑长老的节奏啊QAQ。
算了算了,不想了,睡觉。
大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在那间逼仄的宿舍里了。
眼前是绿的山清的水蓝的天白的云,几棵缀满鲜花的矮树,一座典雅古朴的木亭,空气中都飘荡着自由的味道。啧啧,天墉城什么时候有这么山清水秀的地方了?
我伸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我一定不在天墉城!
唇角不可抑制地向上扬起,我美滋滋地转身,然后就看到百里屠苏。
他比我今天看到的百里屠苏要高大一些,身边站着的陵越也比我今天看到的要成熟了许多,隐约已经褪去少年的青涩,有了些青年的模样。两个人亲亲密密地凑在一起,进行着一对一小班教学。
不过……不是我说,陵越师兄你教屠苏师弟练个剑,教出这种眉来眼去夫唱妇随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哎,看来我又做梦了。
希望这一次不要又跑出来一个执剑长老拿剑戳我……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也没那个兴致去拈花惹草了,索性走到木亭中坐下,双手环抱倚在柱子上远远围观。
这里的百里大苏资质也挺好,陵越师兄教了两遍剑诀便放心地先走了,留下他一个人有模有样地一遍又一遍练习着。
阳光渐渐热了起来,我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中看见那个不知疲倦的少年终于舍得放下手中长剑,擦了擦汗,越过木亭走到山脚的水潭边,在一块半悬空的石块上坐下来,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摊开在不知何时蹲到他身旁的一只肥鸟面前。
没看到我?
有点意思。
好奇心大起,我忍不住跟了过去。
“阿翔,少吃点。”
百里大苏专注地摸着埋头吃的凶狠的肥鸟,嘴上这么说,另一只手却诚实地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靠近。
倒是那只埋头苦吃的肥鸟忽然抬头,转向我的方向,气势十足地啾了一声。
百里大苏也跟着转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我下意识地环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你是谁?”
他居然直接问了,他居然满脸疑惑地直接开口说话了,他不但开口说话了竟然还又追问了一句!?
“你是……师姐吗?”
我好悬才绷住了脸上的表情,而百里大苏显然误会了我的神情,他低下头,声音也跟着低下来,透出浓浓的沮丧。
“你不应该到这里来的,师兄说了,师尊和掌教真人不许天墉城其他*屏蔽的关键字*到后山来,你……”
犹豫了下,他飞快地抬眼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不愿意,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但是最后还是妥协了,低声说。
“你……快走吧,以后,也不要再过来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表情丰富、喋喋不休、自说自话的百里屠苏!
不过还挺好玩的~
怀揣着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微妙心情,我一声不吭走到他身旁坐下。眼前是青山,一练白瀑磅礴而下,脚下是碧水,清澈明丽可见游鱼,旁边还蹲着一只肥鸟,这里的风景可比一棵青松孤立的剑塔好多了。
饶有兴致地探身看了看潭水,我不算意外地发现水面倒影出的自己也长大了些,具体长啥模样是看不清了,但很明显不再是那个前胸后背一马平的小胖妞。
从我坐下开始,百里大苏就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坐的笔挺笔挺,紧抿着唇,别开脸一副保持距离不肯看我的疏离模样,伸手不住地摸着那只肥鸟,眼神却又总是忍不住瞥过来,带着点小紧张又带着点小雀跃,一掠而过。
肥鸟被他秃噜恼了,一巴掌扇开他的手,蹦跶着跳远了。
所以……你果然胖的飞不起来了,是吗?
心情复杂地目送它远去,我收回视线,手肘撑在腿上,托着下巴专注地盯看百里大苏,硬生生把他看得脸都红了,眼睛却依然坚持着死活不肯看向我。
我皱皱眉,索性上手捧住他的脸,让他不得不直视我的脸。
“你,不认识我吗?”
不认识啊。
百里大苏的眼神清清楚楚地写着这个回答。
然后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难过起来,甚至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
“师尊,不许我和同门来往。我一直一个人在这里,除了大师兄,只有芙蕖有时会来看我,很少见到其他人……”
又是芙蕖?
哼,认得芙蕖却不认得我,这是什么道理!
我匪夷所思地放下手,觉得自己有小情绪了,不开心。
百里大苏用那种幽怨而又认命的语气又说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反之前羞涩不敢看我的小模样,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我的脸。
“你……你是……”
对呀对呀,我就是你聪明可爱天资卓绝的师姐啦~
我微笑着注视着他,用眼神默默鼓励。
——“你是师尊说过的,那个,焚寂剑灵!”
O皿O
很好,我知道这是哪个梦了。
执剑长老,你自己开脑洞就算了,别传播给别人啊!
“我——”
我刚开口想要解释,就发现自己的手又透明起来,然后身旁百里大苏原本还有些迟疑的眼神一下子就坚定了起来,傻乎乎地张着嘴看我消失不见。
我去,要不要每次都这样啊——
我不想醒过来面对那惨烈的疼痛啊!
熟悉的疼痛。
我觉得自己的适应力真的是很强了,这种程度疼痛居然也能一回生二回熟,勉强保持住了意识清明——或许要托执剑长老这段时间“悉心”教导的福?
门啪的一声开了,我刚刚还想着的执剑长老大步走进来,熟门熟路地把我从床榻捞起,二话不说,先是并指点在我眉心送进一缕灵力,同时周身凛冽的剑气开始*屏蔽的关键字*我身周躁动的阳炎,最后给我一个五灵归真,硬生生把暴起的剑意重新压制了回去。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教科书般完美——如果被、、、、操作的人不是我的话。
“竟果真是羲和阳炎……”
执剑长老慢慢放开手让我重新躺回床上,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侧身坐在了床边,抬手拨开我汗湿的额发。
眼皮像是坠了铅块,我勉力挣了挣,还是没能抵抗住,遗憾地错失了这么一个绝好的观察角度,只能极力保持清醒,竖直了耳朵去听执剑长老的低声自语。
“……莫非——倒也不是并无可能。可……羲和与焚寂又有什么关系,为何会被焚寂煞气所牵动……”
又是羲和。
羲和究竟是什么,我的名字吗?有可能,听起来确实十分熟悉……
但我不是叫扶疏吗?
他认识我?
带着一团一团的困惑,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走出剑塔的疲倦的我,迎面对上了走下石阶的眼下微黑的百里屠苏。
四目相对。
不必言语,冥冥中便是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亲近。
不过……
我可是听说了,执剑长老昨晚是先压制完百里屠苏的煞气爆发,才想起还有我这么个拖油瓶的。
哎,果然,不是亲徒弟待遇就是要差不少。
幽怨地瞪了百里屠苏一眼,换来小朋友不明所以的茫然表情,他愣了愣,大约是觉得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有错,便有些讨好地冲着我腼腆地笑了笑。
再大的脾气都在这可爱的笑容下融化了,何况我本来就没有生气。
说起来,我现在都觉得自己压根就是执剑长老的第三位*屏蔽的关键字*,而不是掌教真人的心肝宝贝唯一的女*屏蔽的关键字*,喔不对,现在确实不是唯一了,人家又有了一件贴心小棉袄芙蕖小师妹。
昨天阳炎*屏蔽的关键字*这么大事,今天都不见便宜师父来看我,想来,我怕不真的是被托管给了执剑长老吧……
心酸。
“大师兄~”
本着大家不开心我就开心了的原则,我的目光在百里屠苏和陵越身上打了个转,最后仗着年纪小,径直扑进鲜嫩可口的陵越少年怀里。
恩,这可是几年后就长成大帅哥的人,抱到就是赚到。
陵越师兄僵直了身体,我抢在他开口前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师兄,师父是不是不要我了?这么久,师父都不来看我,听说他又收了师妹,嘤嘤嘤……”
好了,大师兄彻底愣住了,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倒是百里屠苏小盆友走过来,向着我伸出手,伸到一半又顿住了,抿着唇看了看自己的手,片刻后,才用指尖擦了擦我挂在眼睫上的泪珠。
然后,我之前只是眨眨眼做效果的眼泪立刻如同决堤的瀑布,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
百里屠苏不敢置信地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眼睛都惊讶得睁大了些。
陵越也手忙脚乱起来,把我从他怀里拔、、、、出来后,师兄弟两个慌乱却细心地把我脸上的眼泪擦干净,然后不约而同地轻轻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对视了下。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傻乎乎的师兄弟两也放松下来,百里屠苏看着我郑重其事地说。
“别怕,我和师兄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