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真实的刘备

绿衣卿相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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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真实的刘备

    眼见江琛沉默许久,刘备自嘲一笑,收回双手,缓缓站了起来。

    呵呵。

    无声拒绝吗……

    不过这个结果。

    出发之前,我不早有预料了吗?

    此人身为曹军谋主,哪是我一个平原令高攀得上?

    况且!

    既无交情,又没利益。

    这位江大贤,的确没有理由帮我刘备谋算啊……

    关羽张飞相视一眼,沮丧向着江琛拱手一礼,准备护着刘备离开。

    看着面带失望,却没有丝毫怒气的刘备,江琛暗叹皇叔能够哭出一座江山,真有一点让人心软的老男人魅力。

    想想目前初平元年(190年),要到建安十五年(210年。

    刘备还得再熬二十年颠沛流离的时间,方能在东吴手中借来荆州,拥有一块稍微站得稳的根据地。

    江琛双眸微动,忍不住开口:“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玄德公,你兵不过百,将不到三人。

    开口就问江某这些……

    不觉得此举过于可笑吗?”

    “这……”

    刘备张口欲言,抬头迎上江琛两道清澈的眸光,平时那套忽悠旁人的说辞,不由得咽了回去。

    直觉告诉刘备,面前的白衣青年,早已看穿自己暗藏的野心。

    发现平日喜欢在别人面前叙说平生大志的刘备。

    今天居然瞠目结舌,关羽忍不住开口:“江先生,我大哥素来有匡扶汉室之心……”

    “文长,这大汉朝还没倒呢!哪里得上‘匡扶’二字?”江琛眸光一正,看着关羽说道。

    这……

    直面江琛那双饱含深意的眸子。

    关羽瞬间词穷,二爷终于知道,为何刘备在对方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位江先生,貌似拥有某种看穿人心的能力。

    张飞缩着脑袋,突然咄咄逼人的江琛,让他想起帮他开蒙的老师。

    那是一位品性高洁,眼里揉不进沙子的老儒。

    眼见三人无言以对,江琛长身而起,朗声逼问:“况且,即便汉室飘摇。

    上有三公九卿,

    下有各地郡守,

    内有皇族宗室,

    外有九边军将。

    这么多大人物在上面顶着。

    何时轮得到一个平原令、一个马弓手、一个步弓手来操心?”

    面对言辞越来越犀利的江琛,刘备浑身冷汗直流,毕竟他总不能说。

    大家都在祈祷战乱到来,届时拥兵自重,割据一方。

    万一机会来了,兴许还能群雄逐鹿吧?

    尤其真如江琛的质问,即使真有这个心,凭他刘备的底蕴,这些也排不到他啊。

    头次见到平时不着调的江先生发飙,曹休同样吓得不轻。

    不过眼看刘备三人,被江琛几句话逼得无言以对。

    曹休感慨江琛气势的同时,心中越发钦佩曹操了。

    难怪先生能让主公患得患失!

    莫论这刘备身为汉室宗亲,只说关羽张飞二人,可都是仅次黄将军一筹的一流武将。

    普通人在这三人面前站都不一定站得稳,更不用说如他这样拷问本心,逼得对方无法下台了!

    正当曹休钦佩看着江琛的时候,刘备身躯轻轻发颤,脑海之中,尽是江琛的质问。

    何时轮到我刘备来操心?

    呵呵,对方说得没错啊!

    兵少将寡,我连粮草都得依靠别人接济,哪有能力实现平生大志?

    况且,所谓的匡扶汉室,骗得了常人,肯定蒙不过江先生这类明白人。

    否则,上次在战俘营,江先生不会打听我幼年的‘豪言’了……

    想到自己最为得意的隐藏,在江琛这类明眼人看来,如同掌上观纹。

    刘备脚步踉跄,关羽张飞见状,连忙将他搀住,怒目看向江琛。

    逼都装到这里,江琛哪能退缩,他负手而立,神情不变看着二人。

    气氛骤然降到冰点,曹休按刀上前,正待打出暗号叫人进来。

    刘备挣开关羽张飞,沉声喝道:“文长、翼德,休得无礼,还不退下?”

    “大哥!”

    “怎么?我说的话,不中用了?”

    “大哥息怒……”

    “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与江先生单独聊几句。”

    刘备挥退关羽张飞,转身看向江琛:“江先生,让您见笑了。”

    “文烈,你也下去。”发现刘备收起时刻挂在脸上的微笑,江琛暗暗点头。

    曹休不敢违令,无奈退出帐篷。

    好在之前他已经派人通知曹操,按时间来推算,曹操差不多该到了。

    屏退旁人,帐篷之中。

    江琛与刘备相对而坐。

    比起之前,刘备腰杆挺得笔直,一双见人带笑的眸子,已经变得凌厉如剑。

    “先祖刘贞,乃中山靖王刘胜之子。

    汉武时封涿鹿亭侯,后坐酎金失侯,遗下一枝在涿县。”

    先父刘弘,曾举孝廉,亦尝作吏,可惜早丧。

    故而,备自小家贫,贩屦织席为生。”

    刘备看着江琛,继续讲道:“江先生与备初见,曾问,备幼时,可曾与乡中小儿戏于树下,曰:“我为天子,当乘此车盖。?”

    江琛点了点头,面上保持淡定,心中却翻起巨浪。

    如无意外,接下来他可能看到一个隐藏在仁义面具之下的真正刘备。

    “大桑树……

    呵呵,江先生可知,那株大桑树,对于我刘备意味着什么吗?

    是担心,是害怕!

    先父早亡,寡母体弱。

    如果当年我不仗着童言无忌,冒天下之大不韪,夸出那个海口。

    我叔父刘元起,岂愿资助我家?

    为什么同为刘氏子弟,别人穿的是绫罗绸缎,我刘备却是破衣烂衫。

    为什么同为汉室宗亲,别人吃的是山珍海味,我刘备却是粗茶淡饭?

    记得当年十五,家母令备游学。

    备,尝试拜师郑师、卢公……

    先生可知,公孙伯圭身为武人,却能列入二公门墙。

    我却连一个弟子的身份都得不到承认?

    因为一个字——穷!

    江先生,我刘备也是七尺男儿,凭什么我要在别人面前低三下四?

    陈胜、吴广都懂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我可是正宗的汉室之后啊!”

    刘备双眼发红,仰着脸不让泪水流下:“江先生,我那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您的慧眼。

    可笑我还以为瞒得过天下人,现在看来,终究自欺欺人而已。

    罢了,今天冒昧上门,打扰先生清净,还请先生包涵……”

    可能头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外人面前袒露心迹的刘备,冲着江琛失落一笑,缓缓起身走向帐外。

    正当刘备心如死灰,即将迈出帐篷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江琛一声轻叹:“玄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