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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屠户在厨房将女贼捆了,见方王氏那边好久都没有动静,怕出什么事,便让方成武看着厨房里的女贼,他走了出来。
方屠户一出来就见方成文往大门走,“成文,你去哪?”
“爹,我去将大伯跟大伯娘叫来。”方成文道。
“叫你大伯做什么,去叫里正过来,”方屠户道,“这村里进了贼,总要叫里正知道。”
“爹,怕是不成。”方成文压低声音道,“你抓的那位,还有剩下的两个,好像是大伯娘家的亲戚,刘家村的人。”
“啥?”方屠户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大嫂家的亲戚?那为啥到他家来偷东西?
没这道理啊。
方屠户想不通,于是看向二儿子方成文,“亲戚能干出这事?”
方成文道,“我去大伯家看看,等会要是没过来,爹你就带着他们去大伯家。”
方成武从厨房探出头来,“二哥,你一个人去,要是吵起来会吃亏的!”这个方成武深有体会。
方成文本来是想去了解了解情况的,可叫方成武这么一说,还真不太想一个人去了。
本来嘛,他们这次回村里来就是叫大伯娘他们道歉来着,肯定要吵起来。
可他都没想到,这跟方大伯一家还没见面呢,家里就先遭了贼!
方成文的眼睛落到方成武身上,“你去叫大伯过来。”方成文怕自己过去会跟大伯家的人吵起来,让成武过去叫人正好。
“好。”方成武笑着跑出门了。
方成文在后面喊道,“动静不要闹得太大。”
“知道了。”方成武边喊着边跑了。
方屠户往主屋看了一眼,问方成文,“那屋里是什么人,你进去瞧了没?”
厨房这个偷了鸡,准备煮阒吃。
那屋里的呢?
他可记得他们搬家时,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只留一些旧被褥旧衣裳什么的,还有一些平日用的不镇钱的玩意。
方成文摇头,“我没进去。”他又道,“我听着都是女人的声音,就没进去。”
女的?
来了一屋女贼?
方屠户哼了一声,“屋里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她们有什么可偷的?”真是不懂。
“爹,”方成文看了一眼无所知觉的方屠户,低声道,“我觉得她们昨天应该在我们家住了一晚上,尤其是主屋的那两个,应该就是睡在那了,我刚才在屋外头的时候,都能闻到里面散发着一股子臭汗味。”
那女贼昨晚歇在这?
主屋?
他的屋?
还有臭味呢!
方屠户一听这话就黑了脸,他大步往主屋去了。
方成文没进去,他在厨房外面看着,不时的往里面瞧一眼,看那被捆的人是啥动静。
可惜啊,要是娘没认出主屋的两个妇人,也没出声,他跟玉娘保准拿着东西就那两人身上砸,砸不死她们!
他在屋外听到娘说是大伯娘的娘家亲戚后,就猜到这伙人昨天晚上是歇在他家了。
呵。
顺便再从他家摸点东西走。
什么鸡啊,菜啊,就是旧被褥,他都怀疑这几人能看中。
方成文又往厨房看了一眼,这次眼神往上偏了偏,突然,他皱了皱眉,他家厨房的那挂柜应该是锁着的,怎么门开了?
方成走了进去,这柜门真是打开的,柜门上的锁被人砸了,里面剩下的一点油盐还有酱都不见了,连装东西的粗瓷小碗和罐子都不见了。
被方屠户捆着的年轻妇人正在地上扭来扭去,似乎想将绳子解开,这年轻妇人的嘴被方成武堵住了,所以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向方成文求救。
方成文根本没管她,“这柜子里油去哪了?”他喃道。
年轻妇人身子一僵。
方成文眼角瞟了她一眼,心里有数了。
他能猜到这年轻妇人是大伯娘家的亲戚,但是那又怎么样,这年轻妇人也没主部,他又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人是个贼!
至于主屋的两个,他也见过,也不知道是啥人。
反正谁问他都这么说,到时候认出是亲戚也赖不到他身上!
至于这年轻妇人,偷他家的鸡,也该受受罪了。说起来,那就受这一会的罪,等会大伯娘来了,这人不得松绑啊。
方成文出了厨房,在院子里找了个墩子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就见自家爹黑着脸从主屋里出来,不仅出来了,还一手一个人,拎着就往外扔的,“
真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亲戚,不说一声就住进来,身上全是臭汗,还是个女人呢!昨天晚上不洗就睡,床铺上的大黑脚印是怎么回事?脚都没脱?”
方屠户真的气坏了。
他进主屋就看到一个老婆子指着他媳妇的鼻子在说,“你干什么你,你吓着我儿媳妇了,你看她手都伤了,这药费可得你们出。”
“手伤了?那不是她自己吓的吗,你这老太太说话真有意思,照你这么说,你吃饭噎死了还得怪做饭的人?”方茹毫不客气的反击,“娘,你闻到没,什么味这么臭啊。”
方王氏往方王氏的娘身上看去。
老婆子恶狠狠的盯着方茹,然后看到了方茹的脸,她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你就是那个破相毁容的方玉娘吧,你这张脸可真丑啊!”
说完,她忽然高兴起来,“我们村里有一个富户,人虽长得不怎么样,但是家里地多,你这孩子刚被退了亲吧,要不,我帮你说道说道?”
老婆子(方刘氏的娘,以下就改成老婆子了)收了富户家的银子,正想把富户家的一个守寡的三十多岁的带着孩子的妇人说给方屠户,那富户家银子给的爽快,而且刘家村的人都说亲眼看到方王氏跟玉娘死在了山贼的刀下。
这方屠户的婆娘都死了,再给说一个,不是挺好的事吗。
富户给了半年的时间成事,又不急,还是因为老婆子是方屠户大嫂的亲娘,这等好事才落到她身上的。
那可是足足五两银子,先给了一两的定钱呢!
老婆子看到方王氏活生生站在她跟前,就知道那五两银子飞了!心里自然不痛快,这不,正想将这火气撒到方王氏身上呢,没想到,转眼就看到了方茹!
方茹毁了容,说不到好亲事了!
那富户家还有一个死了两个老婆的大儿子呢,连个孙子都没有留下,这方玉娘去了,要是能生下一儿半女的,妥妥的当家!
不再济,还有他们刘家人照应呢!
多好亲事啊!
老婆子看着方茹的眼神顿时变了,像在看散财童子似的。
方屠户听不下去了,走过去,弯腰将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中年妇人提起来,又将这老婆子的胳膊一扯,直接将两人往外扔!
“出去出去,臭死了,”方屠户道,“我家主屋,你们去那做什么?”
方茹在一边起哄,“爹,快翻翻她们的口袋,肯定是偷了东西!”故意这样说的,声音还不小呢。
要不是她娘先认出这两婆子,方茹只要跟着二哥在院里大声喊‘有小偷,捉贼了’,保管方家村的人拿着棍棒就来了!
唉。
方茹心里跟方成文想的一样,可惜,看在这老婆子年纪大还是亲戚的份上,不好下重手。
“放手,你给我放手!”老婆子狠狠的拍打着方屠户的手,“我可是长辈,你老娘是怎么教的?一个二个都这么没教养!”这话不仅说了方屠户,还贬了方大伯,昨天晚上方大伯冲这老婆子发了火,她可没忘,心里记得牢牢的!
方屠户道,“我娘要是在,压根就不会让你进这个门!”
可别以为方老娘是善良好欺的,当初方屠户的爹也是个屠户,能嫁给屠户的,可不是什么女子都能做到的。
这老婆子听到方屠户提到方老娘,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是,正是因为方老娘去了镇上,这方屠户一家又不在,今个早上她才敢叫孙媳妇儿杀了鸡煮汤喝。
到时候虎儿他们问起来,就说是给她闺女养身子的。
谁还会跟一个老婆子计较不成?
说起方刘氏的病,老婆子又瞅了方王氏一眼,莫不是闺女带着山下的‘弟妹跟侄女’(两死人)去了镇上方屠户家,然后正好撞上了这方王氏,然后吓病的?
若是这样,这病的源头还在方屠户一家子身上!
老婆子看方王氏更不顺眼了,眼睛一斜,“你大嫂都病成那样了,你都不说带着东西回来看看,还穿着新衣新鞋,显摆给谁看呢?”
“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老婆子又往方茹身上瞧,“哟,一个丫头片子,手上还戴了银镯子,脸都毁了,戴上这玩意也好看不了!”这话一句比一句刺人。
方茹笑道:“我家就护着我,有银子就爱给我买东西,这银镯子银耳环什么的,还真不少。我娘说了,以后有了银子,还给我打个金首饰呢。”
我不光有银镯子,还受爹娘的疼爱,要什么有什么!
气死你个老东西!
“真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家!好东西竟然紧着个赔钱货用!”刘家的老婆子气得厉害,这方屠户家有钱给赔钱货打银镯子都不肯借钱给她使使,真讨厌!
上次这老婆子家里要买牛,银钱不够,她过来找闺女要,闺女手上也没有,老婆子便副着方刘氏去借。
这当屠户的油水一向厚,方刘氏就过来借了,没想到,方王氏听说是借给方刘氏的娘家人的,一口咬定手里没银子。
老婆子当时还真以为这方屠户家是没银子呢。
没想到,这银钱都用在赔钱货的姑娘身上了,难怪没钱呢,发不了家也是活该!
方王氏一开始还不明白方茹为什么那么说,看到刘家老婆子气得跳脚,她才明白,于是便顺着方茹的话道,“我亲闺女,我乐意!以后她嫁了人,我还愿意补贴呢!哪像你,天天吸女儿的血,瞧瞧,我大哥一家,四个男人都在赚钱,结果手里还存不下什么银子,后来听我娘(方老娘)说,才知道我大哥家赚的银子,让嫂子偷偷往娘家补贴了!”
这刘家老婆子不以为耻,反以为容,一脸骄傲,“我闺女教得好,乐意孝敬我。”又鄙视的看了方王氏一眼,“哪像你,日后这闺女怕是白生了。”
这老婆子还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
旁边的中年妇人,也就是老婆子的儿媳妇,方秀儿的舅娘,突然说了一句,“玉娘这脸,以后怕是不好嫁人啊,指不定这方家要养一辈子呢。”说着,还捂嘴笑了起来。
刚才她被方屠户从屋里拎出来时,就清醒过来了。
她这是在院子里呢,这方王氏脚下有影子,是人,不是鬼!
既然不是鬼,她就不怕了!
这刘家舅娘自然是站在老婆子一边的,婆媳本一体,她也开始挑方茹的毛病了。
这世道,一个女子若是嫁不了人,或者嫁不了好人家,那是很可怕的事!
没有比这更恶毒的了。
方王氏见不得这话,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方屠户见了,哄着方王氏道,“不要听他们的,咱们家的小铺子以后就给玉娘做嫁妆,玉娘人又聪明,你还怕她嫁不了人?”
方王氏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起来。
对啊!
她家有两个铺子,大的自个用,小的可以给玉娘,就算玉娘的脸真的留了疤,只要找个老实能干的,有了铺子还怕过不好日子吗?
方茹听了,摇头道,“娘,我不要那铺子,你还是给二哥或者给小弟吧。”那铺子院子停了死人的,她才不要呢。
再说了,她手里还有一百两银票呢!
当初赵员外家给的谢礼可是二百两,她给了一百两方王氏,自己留了一百两,她也没想好用这钱干什么,只想着先留着,以防万一。
“不要这个铺子?”方王氏稍稍一想就明白了,这是嫌弃这个院子摆了死人的,方王氏有法子了,“那把这个卖了,再换一个。”
方王氏说这话的时候,还往院里的方成文瞧了瞧。
她得看看儿子是什么意思。
方成文人坐在墩子上,耳朵都听着呢,看方王氏看了过来,便道,“娘,不用管我,不是说了吗,我朋友给我谋了个差事,只要学好了,过几个月就能去了。那月钱不少,不用一年就能买上好铺子!”
他信心十足。
一个月十两的差事,油水肥得很,要不,他何必跟自己过不去。白天学,晚上学,玩命似的。
刘家老婆子听到方成文的话,眼睛都直了。
这方屠户家的老二到底是得了什么好差事,一年不到就能挣个铺子出来?让她算算,那一个月不得有三两啊!
刘家老婆子咽了咽口水,心里开始琢磨自家有没有跟方家老二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这方家老二好像还没说亲啊。
刘家老婆子真的动了心。
又往方成文的脸上身上来回的看,长得也好,也壮实,能干活!
方成文本就聪明,那老婆子一看他他就发现了,瞧瞧,这老婆子看着他都快流口水了,咋的,知道他有出息了,眼红了?
方成文笑了,看向方王氏,“娘,我的亲事你不用管,镇上想跟我成亲的姑娘多了去了,我都没瞧上。以后等我挣了银子,再慢慢挑。”
镇上的姑娘都瞧不上,更何况是乡下的!
这刘家的姑娘,没戏!
刘家老婆子当然听懂了,看着方成文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嫌弃极了。路上有个金无宝,她看到了,却不能捡,她心情能好吗?
方茹在一边笑。
刘家老婆子眼神跟刀子似的剜了方茹一眼。
-
方大伯家。
方成武过来时,方大伯家的大门正开着,他直接喊道,“大伯,你在家吗?”
“虎子哥,阿豹哥,有人吗?”
厨房里传来一个声音,“是谁啊?”这是方虎媳妇的声音。
“大嫂,是我,成武啊。”方成武一边回话一边走进了屋子,“嫂子,我虎子哥不在家啊?”
“不在,你大伯娘药没了,今天一早就去镇上买药去了。”方虎媳妇看了方成武一眼,有些发愁,“也不知道这药钱够不够,你虎子哥还说要请大夫回来呢。原本想着,若是不够就去找你们借上一点。”
可方成武现在在她家门口呢,连成武都回了,那二叔二婶肯定都回了。
借银子这事,黄了!
唉。
方虎媳妇叹了口气,人倒起霉来喝口水都塞牙缝啊。
“嫂子,没事的,那镇上的大夫到了村里,难道虎子还怕借不到银子?”方成武觉得以虎子哥的为人,借钱这事,不难。
方虎媳妇笑得勉强。
借钱是不难,可不好还啊。要是跟二叔家借,起码能拖上一年半载再还,有那个时间挣银子啊。
“成武,你阿豹哥在屋里,去找他玩吧。”方虎媳妇道。
方成武赶紧摇头,“嫂子,我不是来找阿豹哥玩的,你知道大伯在哪吗?”
方虎媳妇道,“早上去了田里,还没回。”
方成武有些急了,“去了哪块田,我叫去大伯!”
“啥事啊这么急?”方虎媳妇问。
“我家进了贼!”方成武道,“还杀了我家的鸡!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人!”
家里进了贼?
方虎媳妇正琢磨这事,听到方成武提到了鸡,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刘家姥姥一直在念叨这菜太素了,也见肉,还想杀鸡来着,不会是她们吧!
方虎媳妇脸色一白。
昨天晚上她早就回了屋,那刘家三个亲戚是怎么安排的,她不知道,很早就睡下了。
今天一早,方虎早早的起来去镇上买药去了,她也起了,去厨房忙活了。婆婆病了,家里的活计都落到她身上了,累得很,干活时也没有那空闲想其他事。
至于小姑子(方秀儿),从早上就一直不见人,她还想让小姑子帮着去打些猪草回来喂猪呢,可去了小姑子的屋里才发现,小姑子不在!
早上起来她还真忘了刘家那三个亲戚的存在,要不是方成武这会说起来,她还真想不起来。
说起来,这饭是不是做少了?怕是不够吃啊。
方虎媳妇心里烦得慌。
一大家子人,就她一个干活的,能不烦吗?婆婆病了还要人照顾呢,公公不在,小姑子也不见了,这事些又落到她身上。
方虎媳妇冲院里喊道,“豹子,你成武弟弟来了。”
方豹在家,听到这话便出来了,“武子你咋回来了?”
方成武咧嘴一笑,“阿豹哥,你爹娘都回了,二哥也回了,在家呢。”
“真的?”方豹听到话一下子高兴起来,二婶回了,这下好了,二婶那张嘴,肯定能让他姥姥在方家村呆不下去。
方虎媳妇二弟高兴那傻样,赶紧道,“别光顾着高兴,姥姥他们昨天晚上去二叔家睡的,也不知道怎么去的那。听成武说,早上还杀了家里的鸡。你去土里将爹叫回来,再一起去看看吧!”
又小声嘀咕一句,“怕是有得闹呢。”
方豹听到这话都愣住了,“她们怎么住到二叔家了?”家里有空屋子啊。
方虎媳妇道,“我不知道,我昨天不太舒服,早早歇了。”
这事赖不到她头上。
谁管的?
稍微一想就能猜出来,肯定是小姑子啊。
方豹也想到了,问,“秀儿呢?”
方虎媳妇道,“不知道去哪了,屋里没人,早上起就没看到她。”说着还抱怨了一句,“家里这么忙,也不知她哪来的闲功夫出去乱转。”方秀儿都是要成亲的人了,那一身红嫁衣还没绣好呢,还有那心情去外头乱晃。
方虎媳妇真的不懂小姑子是怎么想的。
方豹听到自家大嫂的话后,都不敢去二叔家了,“我去叫爹回来!”得,这事还得他亲爹上。
屋里方刘氏突然咳了起来。
方虎媳妇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往主屋去了,婆婆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方虎媳妇进屋看到方刘氏醒了,正挣扎着要起来呢,“娘,咋了,是不是要尿壶?”
方刘氏摇头,“走,去你……二叔家。”她病得厉害,说话都费力。
方虎媳妇头疼,“娘,你都病成这样了,去他家干啥啊,等会豹子去了,跟二叔说您病了,二婶肯定会过来看您的,您只管躺着!”
方虎媳妇说什么都不让方刘氏起来。
还起来!
这手脚都没力气,起来了站得住吗?还要去外头?吹了风病得更重了算谁的?
还不是他们拿银子买药。
方虎媳妇压着方刘氏不让起,嘴上道,“娘,您好好休息。”
“秀儿……”方刘氏虚弱的喊道。
“秀儿不在,出门了,”方虎媳妇道。
“秀儿……”方刘氏又喊了一声,“问她……”
秀儿?
秀儿的亲事吗?
方虎媳妇这才记起来秀儿的未来相公是二叔家方玉娘的以前的未婚夫,方虎媳妇以为自己想明白了,便道,“放心吧,这亲事虽然来得不太光彩,但是定都定下了,肯定不会有变数的。您都病成这样了,二婶不会跟您吵起来的!”
谁会跟一个病人计较?
再说了,定亲的事都过去好些天了,要是二婶真想闹,早闹了。
不,不是这事!
方刘氏急了,死劲摇头。
就她那虚弱样,就算是死劲摇头也看不出来,只当头轻轻的摆了一下,方虎媳妇真没看出摇头,直接将方刘氏放到床上,又给喂了一次水,然后道,“锅里还炒着菜,娘,我先忙去了。”
“等……”
“娘,等不了,姥姥等会还要吃早饭呢。”方虎媳妇直接将刘家老婆子搬了出来。
果然,方刘氏安静了。
她娘还没吃饭呢,等饭点过后再说。
秀儿那孩子,怎么不在身边照顾她?到底跑哪去了?
方刘氏虚弱的想着。
*
地里。
“爹,回家了,有急事。”方豹喘着大气跟方大伯说道。
“啥急事?”方大伯脸黑得厉害,“你姥姥又闹啥幺蛾子?又要银子?”
“不是。”
方大伯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方豹道,“姥姥她们三个昨天住到二叔家去了,刚才二叔一家回到村里,听到院里有声音,灶上还熬着鸡汤,以为家里进了贼。”
方大伯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听懂了。
他岳母在他二弟家住着,还杀了鸡,熬了汤。
这是人干的事?
二弟找他?
这还能有好事?
方大伯想通后,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手握紧了锄头,开始干活,当作没有听到。
他傻啊他回去!
“爹!”方豹喊了一声,他爹咋这样呢?“二叔二婶还等着呢,这事迟早要面对的。”
方大伯装假听不到。
“爹,等会你不是还要回去吃饭吗,总不能一天不吃吧,那时说不准二叔将姥姥都带回咱家了!你想他们在咱家闹起来啊?”方豹急道,“姥姥那人,就爱摔东西。”
要是去了他家吵,摔的就是他家东西了!
“回家!”方大伯的脸跟那锅底似的,只觉得回去的路千难万难,身上跟背了座大山似的。
他这会还不知道方刘氏在镇上干的好事呢!
路上,方大伯黑着脸嘴方豹道,“以后找媳妇,找个娘家清净的,像你大嫂家就很好。可千万别像我,找你娘那样的!”
“知道了!”方豹心里嘀咕,这话你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方大伯一脸悲苦。
当年要是有人跟他说这话,他现在也不至于活得这么累!
“你妹呢?”方大伯突然问,“她在家不?”
“不在,大嫂说秀儿一早就不在家了。”方豹一脸无奈,“反正她也快出嫁了,不想管家里的事,那就不管吧。”
“哼!”方大伯冷哼一声,“你手里的私房钱可看紧些,别日后你妹妹哭两声你就全给她!你好好攒着,以后娶媳妇用!”
“嗯。”方豹点头。
他才不傻呢,自己的私房钱当然是自己用。
等等,他爹怎么知道他有私房钱?
*
方秀儿这会在哪呢?
郑猎户家。
“秀儿,你怎么来了?”郑李氏惊喜的看着方秀儿。
“我绣了双鞋垫,婶娘看看喜不喜欢。”方秀儿笑着道。
家里一堆破事。
她这是出来避避的,等晚些时候她再回去,那时家里的事肯定都解决了。
她早上本来想先去二叔家,让姥姥她们三个出来,然后帮二叔家恢复原样,没想到,她醒得晚了些,去时正好看到二叔一家从镇上回来了!
她吓得躲了起来。
怎么回事?
她起晚了,也没办法托人带口信,本来还想着这事好事的,结果,转眼就看到了二叔一家子都来了!
她姥姥还在二叔家住着呢!
怎么办啊!
这人可是她引过去的啊!
完了完了!
方秀儿脑子一懵,就直接回了家,然后匆匆翻出之前绣的一双鞋垫,往郑猎户家去了。
她不能留在家里!
二婶回了!
肯定要算在镇上的那笔账,娘病了,这笔账只能算到她头上了!
那事她只是个跑腿的,跟她可没什么关系,这笔账肯定不能算到她头上,她不认!
这事她得躲一躲。
方秀儿就溜了。
她是悄悄来郑猎户家的,也没人知道。
“子铭哥在家吗?”方秀儿往屋里看了看。
郑李氏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淡了些,“出门了,晚上才回来。”
方秀儿有些失望。
好不容易来一趟,竟然见不到人。
唉,自从两家定了亲事后,她跟郑子铭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
——
方屠户家。
“成武,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大伯呢?”方成文问道。
“大伯去地里干活了,阿豹哥去叫他了,大伯娘病了,在屋里躺着,虎子可去镇上给大伯娘抓药了。”方成武想了想又道,“嫂子在厨房里干活呢,忙得很,脱不开手。”
“大伯娘病得厉害吗?”方成文道。
他从刘家老婆子的嘴里知道大伯娘病了,还以为只是风寒之类的小病呢。
“病得厉害,我进去看了,脸色实在是吓人,干瘦干瘦的。”方成武抬头看向方王氏,“娘,要去见见大伯娘吗?”
方王氏皱了皱眉,大嫂病得下不了床了?
咋弄的?
莫不是知道她来了装病吧。
“先把眼前这偷鸡的事解决了,咱们再去你大伯娘家看看。”方王氏道。
“好啊。”方成武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硕果累累的枣树,对方王氏道,“娘,那我先去树上摘些枣子下来。”
“去吧。”方王氏也不拦他。
方成武跟猴似的爬到了树上,方茹在下面说,“小心些,别被刺伤着了。”
方成武扭头笑,“我知道。”又问,“姐,你要不要上来。”
“不了。”
刘家老婆子抬头盯着树上红通通的枣子,只恨昨天晚上没看到,要不,昨天半夜她就能将这枣子全部打下来。
装好,带回自家。
可惜啊!
“给我尝尝。”刘家老婆子看树上方成武一颗一颗的往嘴里塞,忍不住说道。
“你咬得动吗?”
“咬得动。”刘家老婆子露出一口黄牙。
方成武不想给。
这偷鸡贼,坏人,还想吃他家枣子!
他没给。
刘家老婆骂骂咧咧。
“爹,这人真是大伯娘的亲娘吗?嘴巴怎么这么不干净,要不将她捆了,嘴巴堵上?等大伯来了,要她真是大伯娘的亲娘,咱们再给松绑。”厨房里不是还有一个捆着的吗,这会还没松开呢。
不知道是不是忘了。
刘家老婆子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出来了,“你敢。”
这两字一出,方茹就笑了,回了屋子拿了根长绳出来,甩了甩,“爹,捆了?”
刘家老婆子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方茹这才将绳子放到脚边。
刘家老婆子不说了,她身边那个刘家舅娘却是叨叨,“这么凶,以后肯定没人要!”这话没指名带姓,但她是看着方茹说的。
这话说的就是方茹。
方茹之前想要个漂亮的娃子,想嫁,也有些恨嫁的时候,现在也想找个看得中的人成亲,但她心平了。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再说了,现在她这张脸蛋漂亮得紧,又是瘦弱纤细的,哪哪都好看,还怕找不到相公。
哼哼。
这些人是嫉妒!
刘舅娘还要说话,方茹拿起了绳子,往这边走。
刘舅娘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才乖嘛。
方茹放下绳子,坐了回去。
方茹的这一系列动作方成文瞧得一清二楚,他心道,妹子出了趟远门回来后,性子越来越彪悍了。
这是好呢,还是好呢?
“厨房里的鸡汤好像好了,我去瞧瞧。”方王氏去了厨房,她终于看到厨房里绑了个人,于是喊了起来,“成文,过来将这里的人带出去。”
“哦。”方成文应了一声。
然后去将那个绑成粽子的带了出来,刘家老婆子跟刘舅娘看到那人,才想起来她们少了一个人!
“你们干了什么!”
“你们凭什么绑人!”
方成文不紧不慢的松了绑,“急什么,她偷了我家的鸡,我爹又不认识她,只当是个贼绑起来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话堵得刘家老婆子说不出话来。
偷鸡贼。
这三个字时时在耳边,好像贴到她们身上似的。
听着就烦。
刘家老婆子瞧了一眼凶神恶刹的方屠户,又看了眼人高马大的方成文,也不敢反驳。方屠户刚才就给她们对手了,要是惹火了他,一人一拳头,只怕命都要搭在这。
所以啊,刘家老婆子有所顾忌,不敢乱来。
她们心里想着,等方大伯来了,再跟方屠户讨公道。方屠户再怎么凶,也得听大哥的吧。
刘家老婆子满心期待的等方大伯。
方大伯来得特别慢,方成武的枣子都摘了大半筐,方大伯才慢悠悠的过来了。
方豹跟在方大伯身后。
刘家老婆子一看到方大伯,就嚎了起来,“大水啊(方大伯的名字),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可要被你兄弟给打杀了!”
生怕左邻右舍听不到似的。
方大伯眼皮一抬:“咋回事啊?”
刘家老婆子道,“我不过吃了你兄弟家一只鸡,他们就把我们当成了贼。”
“这买鸡的银子给了吗?”方大伯问。
没给啊!
亲里亲戚的,给什么银子啊。
刘家老婆子拼命给方大伯使眼色。
方大伯装傻充愣,只当看不到。
刘家老婆子也不想想,方大伯跟方屠户是亲兄弟,跟她算啥,顶多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岳母,还是吸血的那种。
方成武从树上下了,还告状道,“大伯,她们三个睡了我爹娘的屋子,将屋里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床上还有两个大黑脚印呢!大伯,这老家伙是你家亲戚吗?要是亲戚,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方成武又道,“我姥姥来我家都不这样!别说睡我爹娘的屋子了,我的屋子他们都是不进的!”
说着,拿眼睛使劲瞅刘家老婆子。
方大伯震惊的看着刘家老婆子:“娘,你咋的还睡人家主屋啊。”又想起来,“我家有屋子,你咋过来的?谁给你开的门?”
方大伯压根就不知道刘家老婆子没睡自家屋里,今个一早他早早就起来去地了,就是怕这刘家老婆子在家里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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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努力写出精彩故事的!下午七点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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