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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言入道在青雀岛上露出“真面目”以来,受苦受难的是一群管事,不被理解的仍然是这一群管事,盖因他们大多都是从镜海那边追随言玖夜而来,并非九州遗族,也不不够资格自称是言玖夜麾下嫡脉,当年选用他们管理青雀岛这一浮海阁机密之地时就有不少人表露不妥,明面上的,背地里的,早些年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他们只好用自身能力来证明主子的选择没错,哪里知道一朝遇上个浮族来的长老,又要被人诟病奴性入骨,不配在言玖夜麾下做事。
若说这一切皆因罗管事先卑躬屈膝,倒也不对,他们的父辈祖辈世世代代在镜海的那一边为这些长老驱使,自己便不是哪一位长老麾下做过事的,作为普通人,他们也自然存有畏惧的心理。又因为主心骨言玖夜迟迟不归,言入道那有些发蠢的狂悖也不似假的,是人自然就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可一等他们低了一次头,便再也抬不起来了。
“我等为少主人麾下,不可让外人说我等没规矩。”——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这样安慰自己,但其实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君不见那些身份低微到只能坐洒扫活计的婢仆们都开始说小话了么,也不知道等言玖夜回了青雀岛,知晓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会有多少人还能留下。
隐隐的,这些人都有些怨恨罗管事,这是一种保全自己的迁怒,他们觉得他不该领头对言入道低头,罗管事就该好好地管理青雀岛,而不是每日都带着他们去大殿上听言入道的胡言乱语!
罗管事本来并不在意这些人的想法,他想,清者自清,他并没有做错事,只是用了一种迂回的办法处理,毕竟真要和浮族长老对上,最终也不一定是他们占上风,不过是被骂几日,哪里不能忍了?
但他也很庆幸言玖夜此刻回来了,还一眼就瞧出他的苦心。自家主子就是这般好,若是自己人,便是所有人都说他犯了错,言玖夜也会亲自问一问再做处理。
这卷从浮族送回的情报,如今正是罗管事翻身的有力证据,但也不够惊艳。他不知道雀蓉之前骂了他什么话,但确实如雀蓉所说,言入道只是个二等长老,雀蓉以为罗管事没能看出长老玉牌的破绽,但这怎么可能?言入道倨傲,上岛时也要守青雀岛的规矩,将身份玉牌拿出来给他瞧,他是晃了一下便收了回去,但罗管事也能确定那是真的身份玉牌,玉牌上阴刻的图样有些许差别,便是长老等级的证明了。
只是罗管事表面上装作见了长老玉牌便好生惶恐,不敢再多看一眼的模样,将所有人都骗了过去罢了。
言玖夜道:“若要将人骗过去,先要让自己也信了这些,你这回做的很好。往常你有些过于冷静,倒显得诸事不在意,有些漠然了,今日我见你,发觉你较之以往更沉稳了,也更有人气儿了,更够打磨心境,便是一大收获,如何说自己无能呢?自然,若说精明,倒真的还算不上太精明,你日后还要好生练练,青雀岛给谁管着都不如你管着叫我放心。”
罗管事面对这话,有些难得的赧然。三十而立,头一回在人前脸红,叫言玖夜好一阵打趣:“原来以前不是漠然,是不知怎么与人相处,害怕叫人知道你还会脸红,才会少言少语?”
罗管事道:“主子若觉得是,那便是了。”
言玖夜挑眉:“这话说来就没趣儿了。”
罗管事便又沉默了下来。
言玖夜又仔细看完了那卷丝绢,执笔人叙述详尽,不略过丝毫细节,字字句句写下来着实壮观,但也不难阅读。单看这份东西,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不争不抢缩头一辈子的老人在这段时日会在青雀岛上作威作福呢?
言玖夜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样一个人,竟然在镜海那边蹉跎至六十余岁,也不知是他能忍,还是因为近来才有人找上了他,要用他。”
罗管事道:“属下也觉得这人太过于顺风顺水了,浮族之中长老无数,与王族血脉相远者皆为二等长老,其数量之多,难以想象,按说不应该有人可以这样安逸。他不争,也会有人争抢他的。”
浮族虽是以族为名,但也是以血脉聚集,族中有王族,成王者便是全族的主人,其实就好像九州的这些王朝一样,那些长老们算来也都有王族血脉,皆是历代争王战中的失败者的后裔,多年发展下来,血脉近的手中权力自然不俗,血脉远的也如同九州这边的远亲宗室,无权无势,徒有虚名而已,这便是长老等级之分的由来。
言入道不太可能没有隐藏,恐怕如今这般狂悖的样子也是装出来的,浮海阁倒是不怕这样的人惦记,毕竟那些一等长老也日日念叨着要插手管理浮海阁。只是,言入道如此高调,好像并不在乎被看出来自己是在做戏,罗管事怕他,或者说他背后的人所图甚大。
“不过,你骗他,他亦骗你。”言玖夜拿出一只信筒来丢给他,叫他自己看,“这番较量本来也不好说是谁更胜一筹,我原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值得费尽心力去防备的,但方才他只是放出一只鸽子,就把我试了出来,这人不简单是真。罗管事,你管理失职也是真啊。”
信筒里放的并不是专门用来传信的信笺或是丝绢,只是寻常衣物撕下了一小块,罗管事手上一颤,道:“这,这是青雀岛上用作婢女衣物的料子。”
虽然这布条上空白一片,并未写过半个字,但青雀岛上出了叛徒,这叫罗管事心道不好,大不好了——这可比对着长老卑躬屈膝要严重得多了。
“可见人言不可尽信,人心难料,对不对?呵。”
那一声轻笑悠然,婉转如斯,却陡然有一股寒凉之气自罗管事心中升起,叫他心神俱颤,叫他茫然地望着那榻上的女子,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那女子卧在一片柔和细锦之中,体态轻软,慵懒的神态中却见一缕轻烟般朦胧的光彩,远看如画,近瞧却仿似轻纱微拢,由朦胧中传出刀剑嗡鸣的尖锐之声,让那一直温和、轻言轻语的女子立时变得让人生畏,如妖似魔,不可触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