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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黑风岭的土匪被收编到尖刀连后,由宝山负责训练,由墩子负责讲解八路军的政策和尖刀连的各项纪律。
二排战士雷子有几年没回家了,他的家离老营口不算远,有六十里路。他想回家探亲,去看看家中年迈的爹娘,连长和指导员都批准了,不过连长一再叮嘱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老营口东三十里就是鬼子设立的安全区,李家河就是一个分界线,李家河以东是鬼子的划分的安全区,以西就是八路军和地方游击队活动的区域。鬼子在李家河设了一个卡口,盘查来往的行人,李家河卡口有二十多个伪军。
雷子来到李家河卡口被一伙伪军拦住了。
“干啥去?”伪军队长问。
“回家。”
“你家在哪里?”
“大孟庄,离这三十里。”
“有良民证吗?”
雷子没想到这地方也查良民证,他哪有什么良民证。
“有是有,来得慌张,忘了带了。”
“你少来这套,没有良民证就得去给皇军修炮楼。带走。”
两个伪军过来扭住了雷子的胳膊,不容分说就要带他走。
“慢着,”雷子说,“你们这帮二狗子,也不问问老子是干啥的。”
“你是干啥的?”伪军队长问,“你说你是干啥的,老子听着呢。”
“尖刀连你们不会没听说过吧,老子是尖刀连二排的雷子。老子告诉你,这日本鬼子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几天了。你们这些二狗子也得给自己找条后路。”雷子把连长的嘱咐忘在了脑后。
“你是尖刀连的?哈哈……”伪军队长一阵狂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他妈的不费工夫。绑起来,老子发财了。”
雷子被这伙伪军送到了平安城,川崎听闻后大喜过望,夸奖伪军队长干得好,称皇军大大有赏。
雷子被关押了起来,鬼子对他严刑拷打,他紧咬牙关,没吐露一个字。
伪军队长对川崎说,“他说他的家在大孟庄,只要把他的家人弄来,就不怕他不说。”
川崎连声说好,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伪军队长,一伙伪军直奔大孟庄而去。
雷子的爹娘被带到牢房里,一见到儿子浑身是血,皮开肉绽的样子,雷子的母亲当时就昏死过去。
川崎说如果他不跟皇军合作就处死他爹娘,雷子内心无比痛苦,他不能眼看着爹娘被处死,就叛变了。
雷子对川崎说要正面对付尖刀连真的不容易。就算知道尖刀连在老营口,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尖刀连机动灵活,擅长打游击战。小股兵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派重兵过去目标又太大,等到了老营口他们早转移了。尖刀连设了三道岗哨,明岗暗哨天天换。此外一有情况,村民也会去通风报信。
“依你,你说怎么对付尖刀连?有什么非常的手段?”
“关飞有一个妹妹叫关小晴,你们可以打她的主意。”雷子说。
“哦,打她的主意?”
“这几天关小晴在张洼村一带搞抗日宣传,你可以派人化妆成老百姓前去报名参加八路,趁机把她掳过来。把关小晴掳过来,尖刀连就得来救她。”
川崎感觉雷子说得有道理,就听从了他的主意。
一队鬼子乔装成老百姓,由雷子领着奔赴张家洼村。
韩冰和小晴正在王庄宣传抗日,雷子领着日本人来到了王庄。雷子用手指了指小晴,几个鬼子围了上去,不由分说用麻袋套了头扛起来就跑。
韩冰懵了,她赶忙去追,鬼子往身后打了几枪。慌乱中韩冰看到了雷子。
雷子说:“别追了,他们是日本人。”
“你怎么和日本人在一起?”韩冰怒声问道。
“我回家探亲,在李家河被二狗子绑到了平安城,我不这么做鬼子就要杀了我爹娘。我对不住连长,对不住尖刀连,我该死。”雷子狠狠地抽着自己耳光。
韩冰召集了宣传队,慌忙赶回老营口。
韩冰向关飞报告了情况,关飞万分焦急。
“雷子和日本人在一起。”
“他没回去探亲?”
“他说他刚到李家河就被一伙二狗子绑到了平安城,鬼子要杀他的父母,他应该叛变了,绑小晴就是他出的主意。你快想办法去救小晴。”
很快整个尖刀连都知道了小晴被绑走的消息。紧张的气氛弥漫了整个连队。
“连长,集合队伍吧,咱得把小晴弄回来。”虎子焦急地说。其实虎子心里一直都装着小晴,但他不敢对小晴说,怕小晴不愿意。他有时候甚至想自己要是负伤就好了,那样小晴就能天天给他包扎了。
大伙都说要去救小晴,跟鬼子干一场。
关飞不同意,他说这是鬼子的圈套,他们用小晴当诱饵,正等着他们上钩呢。
“连长,我们加入尖刀连原本想能痛痛快快地打鬼子,没想到你这样优柔寡断。你亲妹妹被鬼子绑走了你都不打,那咱啥时候打?”刘大田说。
牛金彪接着说:“咱弟兄们都不怕死,就想跟鬼子痛痛快快地干一场,救出了小晴,也给我们黑风岭死去的弟兄们报了仇。”
“连长说得对,咱们不能鲁莽行事。大家都要保持冷静、克制,咱们尖刀连到了平安城能救出小晴吗?还不是去送死。尖刀连能发展到今天,靠的是咱们的机智勇敢,不是鲁莽武断。”指导员冯志明说。
“咱们总不能就这样当缩头乌龟吧。”
“是啊。”
一片议论声。
“都散了吧,我和指导员再商量商量。”关飞说。
关飞和冯志明商量了之后也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
“要不要告诉团长,让他想想办法?”指导员说。
“不行,他也没有办法。”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
“我去一趟平安城,告诉弟兄们都不要轻举妄动。”关飞说。
“连长,你也知道这是鬼子的圈套,不可能救出小晴。”指导员说。
“我知道,我不去不甘心呐,我去探探情况。”
关飞收拾停当悄悄地走出了老营口。关飞感觉不对,好像有人跟着,他摸了摸枪,“谁,出来!”
“是我,连长。”虎子从柴垛后面闪了出来。
“你干啥去?”关飞问。
“连长,你干啥去?”
“虎子,咱不是去打仗,人多了没用,你快回去。”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都要去平安城,关飞让虎子回去,虎子没有回去。
两人轻车熟路顺利进了平安城。
盛隆饭庄已破败不堪,完全没有了当初的繁华。盛隆饭庄的招牌已经被摘下来了。
关飞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李德顺的老婆。
“你们是,找谁?”李德顺的老婆一时想不起眼前的是谁了。
“我们是李老板的朋友,我叫关飞。”
“哦,快进来。”李德顺的老婆忽然想起来了,李德顺常对她说起过。
关飞他们刚来到里屋,就听见里屋里传来剧烈的咳嗽,李德顺在床上卧着。
“怎么了这是,老李?”关飞问。
“关飞,是你?”李德顺忙从床上起来。
“唉,别起。”关飞上前扶住了他。
“嗐,我这都是装的。”李德顺笑了。
“装的,为啥要装?”
“这日本人呐,又找我去给川崎当厨子。我不想去,就在家装病。”
“日本人天天来催。”李德顺的老婆说。
“你这次来又有重要的事吧。”李德顺问了一句。
“我妹妹被鬼子抓过来了,我来看看,看看能不能想到办法。”
“广场上绑的那个女子就是你妹妹?鬼子说是女八路。”李德顺惊奇地问。
“广场上?我得去看看。”关飞说着就往外走。
“你可要沉得住气。”李德顺在后面嘱咐关飞。
广场上有好多人,关飞他们挤到前面。前面柱子上绑着一个女子,女子蓬头乱发,浑身是血。关飞的心里油煎似的,他已经认出来了,她就是小晴。
虎子怒目圆睁,头上青筋暴突。虎子喘着粗气,下一秒就要冲上前去解救小晴。关飞抓住了他的胳膊。
鬼子在平安城驻有一个联队的兵力,广场上却只有一个小队的鬼子在巡逻,有三四个鬼子在现场看守。关飞发现这四周全是埋伏,鬼子的机枪不知道有多少挺都对着这里。
这时绑在柱子上的小晴看到了哥哥和虎子。她大声地对人群说:“八路军尖刀连是专杀鬼子的队伍,我是尖刀连的战士,我不怕死。鬼子杀害我们的兄弟姐们,烧毁我们的家园。他们是畜生不如的东西。他们把我绑在这儿,就是要引出尖刀连来救我,这里都是埋伏。我希望尖刀连不要来救我,他们也救不了我,但是我相信尖刀连一定会给我报仇。”
关飞拉着虎子走了,他告诉虎子小晴是说给他们听的。
回到盛隆饭庄,关飞心如火燎,他神情麻木,脑子一片空白。他没有一点办法,他恨自己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保护不了。虎子蹲在地上抱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李德顺也着实替关飞难过,他也没有好办法。他安慰关飞,“要不,我再托关系看看。”
“不,老李。谁也救不了她。”
“唉!”老李光是叹气。
晚上关飞喝了好多酒,直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关飞对老李说:“日本人让你去当厨子你就去,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要是不去的话,日本人肯定不会放过你。总之,眼皮活一些,见机行事。”
老李点点头。
关飞他们又去了广场,他们却没有发现小晴。他们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天没等来尖刀连,鬼子要把小晴押到牢里去,刚松完绑,小晴趁鬼子不注意,一头撞在了柱子上,顿时鲜血喷涌,不治而亡。
关飞愣了,巨大的伤痛浪潮一样向他涌来。虎子傻了,脑袋一片空白。
关飞和虎子辞别了李德顺夫妇,离开了平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