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家法

古月庸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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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天已经大亮,鸡鸣声,鸟叫声,不绝于耳,而此刻葛家小院却出奇的宁静,似乎发生了些什么。

    葛贯亭伏卧在床上,早已血肉模糊地脊背朝上,俊俏脸庞此刻浸满了一颗又一颗的汗珠,萧虹仙打了一盆清水,拧了一条毛巾,边帮他拭掉脸庞的汗珠边歉然道:“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葛贯亭自责道:“不怪你,是我不该带你回来,明知道这男女共处一室本就不妥,还一意孤行。”

    “啪”地一声,一个耳光冷不防地打在侧脸上,脸颊蓦然多了一个红掌印,萧虹仙马上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再次打自己耳光,只听他说道:“我是自做自受,你放心,该负责的,我葛贯亭决不推托。”

    萧虹仙松开他的手腕,冷眸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说道:“呵呵!负责?我和你都是误会,你用不着负责。”

    葛贯亭苦笑道:“误会?那又怎样,就算是,我相信,我爹也决不相信,因为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萧虹仙脑海里出现那一脸严肃的葛贤德,翻了一下白眼,心道:“你这书呆子,有这样的爹爹也是倒霉。”直到葛贯亭把一整句话说完后,她急忙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解释?还承认呢?”

    葛贯亭恻然道:“我爹的脾气就这样,他不希望别人狡辩,愈解释,他愈认为我不思悔过,冥顽不灵,反正从小到大都这样,打惯了,也懒得解释。”

    萧虹仙越听越对他眼里的这个“老爹”没有好感,甚至有些厌恶,不由动容道:“难怪你喜欢认罪,不是你的错,你也认。”

    葛贯亭顿了顿,毫无察觉萧虹仙的神情变化,望着床头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无神,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但很快眼眸闪过一丝坚毅,正色道:“宁可人负我,勿我负于人。”

    萧虹仙本就愈想愈气,听到葛贯亭说得这一句话,更是气得直跺脚,冷哼一声:“哼!世间竟有你们这样一对父子,不是应该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于我才对吗?”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恨恨地道:“你爹太不讲理了,当爹都这般可恶,不行!我要给你讨个公道。”

    萧虹仙说罢欲走,葛贯亭伸手拉住她裙角,劝道:“你别管了。”说罢,对狄印道:“阿印!她以后便住你家,麻烦你好好照顾她。”

    狄印突感为难,犹豫道:“不成啊!她是你的相好,我的弟妹,怎么可以住我家?很不方便啊!”

    萧虹仙气道:“什么相好?什么弟妹?我和他没半毛钱瓜葛,我不住你家,我住客栈。”说罢,藕臂环胸,一副傲然的姿态。

    狄印赔笑道:“弟妹别生气,还未自我介绍呢!我叫狄印,和贯亭从小一块长大,死党就是这样练成的哩!”

    萧虹仙背对这两人,气哄哄地说了一句:“关我屁事。”

    狄印知道这女子性情乖张泼辣、喜怒无常,不是好惹的主,他将注意力投向葛贯亭的背部,不由伸手上去。

    只见狄印轻轻撕开葛贯亭那件与血肉粘稠在一起的单衣,在撕掉的那一瞬,葛贯亭不禁惨叫,狄印看着葛贯亭背上那纵横交错的鞭伤,血水从它那儿淌流出来。

    萧虹仙听到葛贯亭的惨叫声,悄悄转过身来,看到背上血肉模糊的伤痕,竟情不自禁用毛巾轻轻地拭去浓稠的鲜血,在那新伤之处,隐隐可见那旧疤,这十多年来葛贯亭几十次被这样责打,萧虹仙不禁拭着伤口。

    葛贯亭身子几次疼痛挣扎般的颤动,萧虹仙不禁凝望葛贯亭,只见他死死咬着被单,生怕自己遏制不住再叫出声来,而他两只手掌紧紧攥着被褥,几欲要撕裂被褥,萧虹仙被他触动,左手伸过去紧紧握住他的手,独自忍受痛苦的葛贯亭感到一丝温暖,他亦紧握萧虹仙的手,他偷偷望了萧虹仙一眼,萧虹仙也望向他,葛贯亭露出浅浅地微笑。

    萧虹仙小心地拭着伤口,葛贯亭手攥着愈紧,萧虹仙好像也感受到痛楚,但也只是一会儿,很快葛贯亭的手愈握愈轻,他不想伤害她。

    未几,伤口己上好了药,葛贯亭披上衣服,他的脸色也渐渐转好,萧虹仙感叹一句:“世上怎么有这般狠心的父亲。”

    葛贯亭默然,淡淡一笑。

    狄印恻然道:“甭说了,弟妹,他阿爹再怎么打他,贯亭也决不会埋怨半句。”

    萧虹仙狠狠跺了一脚,气道:“葛贯亭!你是白痴,还是傻子呀!别人打你,为什么不反抗!”

    葛贯亭目光依旧柔和,毫无恨意,淡然道:“爹做事总是对的,做儿子的,不能违逆。”

    萧虹仙气得直跺脚。

    狄印见她生气的样子,甚是好笑,道:“弟妹!你不知道,贯亭耐性好,别说他阿爹打他了,就算是别人欺负他,他也决不伤害那人。”

    萧虹仙冷哼了一声,白了葛贯亭一眼,恨恨道:“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天底下就属你最怪,哼!”

    葛贯亭依旧不为所动,扭头对狄印道:“阿印!你这七年来过得如何?”

    狄印应道:“你还别说,太好玩了,北苍派的功夫可俊了..。”边说,边双手比划了两下。

    萧虹仙截口道:“北苍派?你是北苍派弟子,你师父是郗程南?”

    狄印摇头道:“不!那是我师公,我师父是郗天肃。”

    葛贯亭哂道:“七年前,北苍派老掌门郗程南之子郗天肃云游至此,与阿印一见如故,认定他是练武的苗子,便收他为徒,就这样阿印一去北苍派学艺就是七年,他可能今日才回来,还未休息,天还没大亮就来找我,想给我个惊喜,而我反而给他个惊喜了。”脸上的苦涩藏也藏不住,兀自苦笑了一声。

    狄印拍了怕他肩头,感慨道:“七年了,你还是没变,倒多了个相好,七年前,要是你那年跟我一同去,拜入北苍派,你就不会被你爹责打。”

    葛贯亭淡然道:“阿印!你是知道我只有一个师父的,我岂能另投别派,再说我爹讨厌我习武的。”

    狄印笑道:“你爹糊弄一下就成了,可你那师父都失踪了,你还念着他干啥!”

    葛贯亭肃然道:“你不能这么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狄印冷笑道:“一日为师?他可没做过你半个时辰的师父呀!”

    萧虹仙听得懵懵懂懂、一知半解,好奇得很,疑惑问道:“他师父?到底怎么回事呀?”

    狄印应道:“他师父受了重伤,不知为什么就收他为徒了,可半点本事没教,可贯亭依旧认为自己是剑尊门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