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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李征母子前来拜访。
谭夫人早就着忍冬等人打扫停当,让厨娘好好准备中午酒菜,又准备了新鲜瓜果。
谭茵穿了件月白上衫配石榴色长裙,头上戴着珍珠金簪,手腕戴上缠枝牡丹如意金镯,整个人看起来清丽干净,李征看到了眼睛一亮,谭夫人也赞许地点了点头。
李母一改原来的孤寡病弱之气,今日穿了一件枣红色细棉衣裙,脸色也涂了点粉,不像以往那么黄白,有了几分红润,人看起来也好看精神不少。
众人见礼后,分别坐下。今时不同往日,谭茵见了李母也有点忐忑不安。
谭夫人少不得再次恭喜李母好福气,教子有方。李母也感谢谭钧悉心教导,夸奖谭茵美丽可爱,她很是喜爱。李征听到母亲此言对着谭茵美滋滋地笑了,谭夫人看两人眉目传情,也很是欣慰。
李征两头帮衬着讲话,他一方面怕母亲对谭茵不满意,另一方面又怕谭茵还生气,谭夫人有意见。两头圆了半天,忍冬在边上都替他觉得累,对其不满也减了不少。
李母给谭夫人母女都准备了礼品,算不上特别贵重,但对李家来说已经算得上郑重。
谭家回了阿胶人参等滋补礼物,还有霓裳衣坊那幅月白色锦缎布料,特别点明是谭茵前去卖的,李母直说她有心,推了几次终于收了下来。
今日李母很是和蔼可亲,终于得到她的认可,李征谭茵两人心里甜蜜蜜的,笑得眉毛都要直了,忍冬也替自家姑娘高兴,这么多年总算如愿以偿。
午餐时,彦庭与几位姑娘过来作陪。李征一高兴,直呼彦庭大哥,互相灌了不少酒,喝得有点多。李征一介书生,哪像彦庭酒经沙场,不一会儿就醉了,彦庭着葛根扶他到前面休息去了。
看这样子一时半会也走不了,餐后,谭夫人母女与几位姑娘招呼李母一起喝茶。
谭夫人着忍冬泡了上京的八宝茶,又准备了些点心、瓜子花生和瓜果。
谭夫人端着八宝茶递给李母,微笑道:“这八宝茶和我们那不一样,这里面有红枣、桂圆、枸杞,极是提神明目补肾。”
李母接过茶,喝了一口,点了点头:“味道果然不一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中用,腰酸背痛地狠。”
“茵丫头知道你腰不好,说你长途过来,肯定累着了,跑了好多家买了专治腰痛的药酒,准备给你按摩按摩。”
彦雅彦敏闻言看着谭茵,彦敏更是挤了挤眼睛,谭茵刷地脸都红了。
李母笑道,“茵丫头真是有心,你看看,这小棉袄就不一样吧,你们高家真是好福气,几位姑娘养得多水灵。”
谭夫人笑道:“她们几个也就勉勉强强过得去,不比别家姑娘差罢了。”
谭茵对着彦雅彦敏挤了挤眼睛,让你们笑话我,看看!现在说到谁了!
“这你可就太谦了,我听说二姑娘可要成为状元娘子了!”
众人一听这话马上愣住了,半晌反应过来,谭夫人勉强笑道:“婶子你刚来没多久,可别信那些碎嘴杂舌的,去年雅丫头与许家状元的婚事就退了,外面人这是不知道详情在乱传呢!”
李母一惊,看着几个姑娘的神色,忙道:“哎呀,是我的不是,听风就是雨乱说,多嘴多嘴。”
谭夫人微笑道:“这是哪里话,婶子这是把我当外人了,不知道这些事很正常。彦雅彦敏,你们到前面去看看你哥哥怎么样,他酒喝得也不少,葛根粗心,让丁香茴香多照顾点。”
谭茵看着两人渐渐远去,听到李母声音回转头来。
“我说谭家娘子,怎么把这么好的婚事退了,这多可惜!”
谭夫人笑笑道:“一言难尽,也是两家没有缘分,这事过了也就过了。”
李母看谭夫人不愿意再讲下去,也不再多言,谭茵陪着两位长辈说着闲话。一个多时辰后李征酒醒了,谭夫人母女送他们母子走后,回到了谭夫人房中。
“娘,我看今日李大婶虽然对我挺好,一直在夸我,可……可她没提准备何时提亲呢!”谭茵有点失望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急,她初来乍到,什么情况还不清楚,怎么可能第一次见面就提亲事,你总得让人家缓缓,适应适应才行……”谭夫人摇摇头,笑话女儿道。
谭茵吐了吐舌头,想想道:“娘说的是,是我太心急了。”
“她既然来了,难道还能跑掉,放心吧!等她们忙停当,自然就会来的。这段时间你多去那边看看她,也照顾照顾她,我女儿这么能干,长得好看,心地也好,有几个不喜欢的。”
谭夫人摸了摸她头,充满自信地说道。
谭茵被母亲这么一鼓励,阴霾尽去,开心地走了。
谭夫人注视着女儿离去的身影,拿出纸笔,展开信纸,提笔写信。
......
第二日,谭茵让忍冬给她梳洗,画上柳眉、抹上朱粉、涂上口脂、染上腮红。梳个上京时兴的流云髻,把金簪插上,戴上玉镯,又换了身在上京刚做的柳绿色衣裙。带着药酒前去看望李母。
李征和张子清都出去了,只有李母在,给她抹上药酒,按摩了约小半个时辰,李母终于舒服地叹了口气。
“茵丫头按得就是舒服,到底是懂医的人。”李母赞道。
谭茵笑着回道:“大婶喜欢就好,我经常过来给你多按按。”
李母坐起身来,和她闲聊了几句,看到她头上的金簪,说道:“我看你这只金簪与昨日那只不一样啊!”
谭茵连忙道:“是我外祖母送我的,她说小姑娘年轻得多点饰品。”
李母微微笑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谁不喜欢这些首饰。后来要用钱的地方那么多,都得给征儿用,哪还能用到自己头上。”
谭茵听着她话里有话,自己今日本来还带根金簪要送给她,如今真是不知道该送还是不该送。
“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们做女人的,凡事都要尽他们考虑,最后才能是自己。”
“大婶说得是,我记下了。”谭茵低下头应道。
“你们啊还太年轻,很多事想不明白,以后可要后悔的。昨日听你娘说你表姐与状元的婚事都退掉了,这是什么缘故?”李母问道。
谭茵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特别提到是许临海想退婚,高家才主动退婚的。为了怕多费口舌,后来许家那些事都没提。
“别人家都赶上趟的事儿,高家怎么能主动退呢!得让许家履行婚约才对!长辈订的婚约,那许家还敢真的反对?这说出去都没道理,也影响他们家的名声。”李母不赞同道。
谭茵一直知道李母希望李征平步青云,这么到手的富贵就这么丢了,对她来说恐怕觉得高家极其愚蠢吧!
“大婶,当时许临海连举人都不是,我外祖家也没想到他会中状元,如今婚事退都已经退了,再说这些也无用了。”谭茵顺着她的话解释道,不欲多说。
李母摇摇头,颇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外祖家还是太实诚,人家让你们退你们就退了。”
谭茵扯起笑容勉强道:“大婶说的是。”
李母看她榆木脑袋,嘴巴咋了一声,说道:“你们就没有想想办法,把这桩婚事再续上?”
谭茵瞪大眼睛,都已经退了怎么续上。
“这许状元还没订亲,你们拿着祖辈的恩情去找许家,不孝可是大罪名,他们也得重新考量。”李母见她如此不开窍,手把手教她。
“这不行吧!”谭茵道,心想这种事我外祖家可做不出来。
李母猛叹一口气,颇有点恨铁不成钢似的看着谭茵,“大昭这么多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又有几个人有功名的?你们倒好,一个状元娘子就这么眼睁睁地从手里溜掉了,我是替高家和你那个表姐惋惜。”
李母这意思分明说高家不识好歹,鱼目眼睛,谭茵按下心中不快,“大娘不要觉得惋惜,我表姐觉得尚好,这缘分的事情谁说得清呢!说明两人就没那缘分。大婶刚来可还习惯?”
“哪有什么不习惯的,都挺好,何况征儿在。你和征儿青梅竹马长大,你们俩的心思我都明白,只是我有几件事要和你说明白。”李母看她转开话题,有点不快。
谭茵见李母切入正题,连忙正襟危坐,忙道:“大婶,请讲。”
“你模样好,出身书香家庭,人又聪明能干,我也没什么太挑剔的,只是这第一件事,就是凡事要为征儿着想,不能使自己的小性子。”
“征儿说如果娶不到你就去做和尚去,这种话我听了心都要寒了。我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可不是让他为个姑娘家抛弃老娘,抛弃前程,做和尚去的。”
“大婶,我明白你的苦心,这话不是我与他说的,我也不敢撺掇他去说这话。”谭茵低头说道,也觉得此事不大妥当。
“这我知道,否则你们这桩事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同意。这第二桩事,就是家中大事都是男人作主。”
“不能像你外祖家一样,为了女儿家的小心思就把这么好的婚事给退了,你表姐难道以后还能找到这么好的亲事?”
“你有没有想过,你外祖家有这样的女婿和没这样的女婿对高家影响几何?老天送给你们一颗夜明珠,到让你们给亲手砸了,我李家可万不能这样。”
李母又仔细打量了她的装扮,“这第三桩事就是要简朴。你母亲出身富家,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打扮时兴,那衣服一个月能不带换的,头上的首饰听说一个盒子都装不满。”
“你倒是不大像你母亲,到像你父亲多点,但是衣服首饰也不少。日后你们成家过日子要用钱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征儿交际来往送礼所花的银两也不少,你自己得省着点花。这三点你可愿意。”
谭茵心中有点闷闷的,但是也明白李母与自己母亲不同,她这样想其实也无可厚非。回道:“大婶,你说得是,你是为汝成和这个家考虑,我都明白,日后我会和汝成好好孝敬你的。”
李母赞许地点了点头。
待回到家,谭夫人问她情况,她只说李母对她很好,谭夫人的担心不免减了几分。
此后,谭茵经常去李家,有时照顾李母,有时照顾李征。
李母虽然不像在谭夫人面前表现得那么亲切,但也不至于给她脸色看,谭茵也没期待李母能像她待女儿一样待她,只期盼着看在李征的面上和自己尽心尽力的份上,圆了二人心意。